第159章 曾经真相(已修)
“二十几年前……养虎为患……将尚是魔胎的池临收为天机宗弟子。”
“数年后刀剑相向,亲手弑师……可师徒乱伦、容衍枉死。”
那人的话不断回绕在桑妤耳中,激起一片振栗。
面前的池临也在抬头看她,面上十分淡定坦然,那双清亮的眸子唯独掺杂着期许,倒像是默认了那容老家主说的话。
桑妤努力吸了一口气,将眼前的小魔头猛的拽到眼前,低声道:“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事也是真的?”
池临想也不想的点头,忽然又皱了皱他那张精致的小脸。
摇头道:“我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是经过万民朝拜的正经夫妻,才不是什么无媒苟合,况且容衍的事是他因为自己太过固执,师父你还留着他的魂魄,重新投胎便是,也算不得死。”
那老者被唤为容老家主,又对容衍之死义愤填膺,想来正是因此,才抓着桑妤死死不放。
池临伸手握住桑妤的手腕,毫不避讳的穿过她指尖的戒子的禁制,从中掏出来了一个锁魂囊。
“师父你看,容衍的魂魄就在这里面,还保存的十分完整,他们若是要,还了便是。”
“这里若是还容不下师父,阿临便带着师父回魔域,或者我们从此逍遥世间也好,何必管他们仙妖神魔的破烂事。”
池临的话说的极为顺畅,顺畅的桑妤都想道一声有理有据。
眼前小豆丁一样的池临,不久前还委屈巴巴的抱着她撒娇,走起路来也是一摇一摆的。
真的是太震撼了。
桑妤闭了闭眼,着实不敢往他们是道侣的这方面想。
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那锁魂囊手里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池临看出了她的犹豫,索性直接将锁灵囊从她手中拿过,利落的下了榻。
那道锁魂囊在空中飞过,稳稳的落在了容老家主容询的面前。
容询疑惑的垂眼,看向落到手里的锁魂囊,似是忽然意识到了,查看那灵囊的手都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这是……衍儿的魂魄?”
池临朗声道:“容老家主,容衍肉身消弥,但这魂魄是尊主一力保下的,您与其在这里埋怨,不如去问罪当时祭出无息之阵的人。”
“当日她与容衍一同陷在阵中均无力自保,家主可别忘了,那无息阵法想要的,可是她的命。”
当日情形,能保下容衍的魂魄便已经是桑妤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甚至一直以来都不忘用灵力为那锁魂囊滋养。
她根本不欠任何人,这些仙族也没有资格去问她的罪,定她的责。
连桑妤都没有开口,为何一个小小年纪的男童,居然能有如此气势,将这些事说的如此直白?
容询心下愣怔,将目光转向了高台之上的池临,开口道:“你是何人?”
池临道:“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弟,也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你说我该是谁?”
他不想再躲躲闪闪,今日偏要在这仙门之地,将他和桑妤的身份说的明白清楚。
容询道:“居然是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众人纷纷站起了身,手中暗暗祭出各自的法器,惊疑不定的看着池临。
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句,下一瞬众人的法器就要出鞘般。
池临周身灵雾蒸腾而起,下一瞬便于众仙眼前化作了成人模样。
男子长身玉立,一袭玄袍委地,背影是无与伦比的熟悉。
池临回过了头,带着些许歉意道:“师父容秉,阿临不是故意用那副样子示人的。”
看清那人的容貌之时,桑妤忽的生出几分头晕目眩之感,脑中那些片段残影似乎也越来越清晰。
桑妤走到池临面前,将他的容貌寸寸收在眼底,可无论她再怎么往深处想,都是徒劳无功。
台下众声喧闹,纷纷要将池临这个魔头处死,忻尧饶有兴致的看着,丝毫没有想要插手的意味。
池临对桑妤问道:“事到如今,师父可还容得下阿临,容得下魔族?”
男子的唇色有些苍白,可那眸中满是认真,桑妤不明真相,看着他近乎执拗的模样终究是点了点头。
她没什么太大的仙魔观念,容不容得下什么族不好说,可她确信自己容得下眼前的池临。
得到确定的答案,池临展颜一笑,后退了一步屈膝在地,宽阔的袖摆在她眼中迤逦划过。
男子合手道:“愿天道不弃,亦将魔族众生一视同仁,从此魔族奉师父为尊,只会胜过仙族千倍万倍。”
忻尧本想着看戏,看一个孤立无援、灵力衰竭到只能以幼童之身示人的魔——如何在这仙家之地狂妄。
却没想到池临居然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话里话外竟然要跟仙族争夺天道的归属权。
可他敢如此有恃无恐,终究还是要归于桑妤的纵容。
忻尧不淡定的起身向灵台飞身而去。
桑妤也被池临的话弄的一愣,这话若是从方才的小童嘴里说出来,她一定会觉得是戏言。
可从现在的他口中说出来,便似是在承诺些什么。
“池临,你可知你的这番话会置你师父于何等境地?”
池临看向来人,唇角扯出了一抹笑意,伸手指向台下的三万道仙族,眸中多了些嘲讽之色。
“他们以为天道独独为仙族所有,却不知道魔族的溯渊之地的上空也有天道垂怜降下的本源结界,以此困住其内不断蔓延吞噬万物的流沙和妖兽,这才保的魔族千年不绝。”
“凡族孤弱,也早在师父还未觉醒之时,便一心为其筹谋,为战乱之地的百姓留下避身之所、于黑暗污浊之地消除众生业障;更是驱逐审判扰乱凡界运数的砚迟等仙族。”
“此等桩桩件件恩泽天下之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族便是没有做过,也该听说过,天道公正,对三界众生本无偏颇,我魔族又如何不能奉其为主,敢问忻尧尊者,池临此言是也不是?”
忻尧面色僵滞,显然被噎的不轻。
台下不断怒骂的叫嚷声也在转眼之间息了不少,就像沸水被扬在寒天冻地中,眨眼间便失了温度般静寂。
突然有数道身影人自台下站出身来,为首弟子兀自合手跪拜,其后众人纷纷照他的样子行礼。
那人道:“在下药师谷大弟子万闵,携药师谷众位同门斗胆开口,当年凡界一别,只知恩人名唤桑汝,如今才知是尊主隐姓埋名,于祭月国师蚀灵阵下救出我等,只是这拜谢来的晚了些,还望尊主莫怪。”
又有一位少年自天音宗弟子阵营中起身而出,声色震颤,盯着池临的眸中却满是炙热。
“弟子流火,出身于凡界奴隶场,可以证明当年死在那场大火中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惨死者虽众却丝毫不值得顾惜。”
“……”
当年参与围攻池临和桑妤的仙族多多少少都了解过当年火场的真相,也确实是有人将砚迟于凡界作乱之事传回了仙族。
可众人从未去深究过这些事情都是由何人做下,彼时却只是深揪着桑妤叛魔之事不放。
如今在这种情形下被这些证人道出,衬得此前他们逼着桑妤讨要说法的样子是何其可笑。
哑口无言者甚众,空气中尽数弥漫着滞涩之意。
池临掩下讥讽,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扬唇笑道:
“忻尧尊者,如今这般,我不想为难师父,让她非在仙魔两族之间作出抉择,但同在三界六道之下,你们若是愿意修好,魔族自是乐意至极。”
他想让桑妤成为众生仰望的存在,自然不会逼她做出这些仙族眼中那些不仁不义的事,至少现在不会。
天道本为众生之主,何以被区区一个仙族所制所累,如果他们不识好歹,他便将魔族拱手奉上,日后再替她将三界六道尽数收拢。
如此,谁还敢置喙她做了什么,她又想要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