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9章 长官饶命

  …
  120团团长陈吉祥守在坑道入口。
  他握着手枪,催促着战士们往坑道里丢柴火。
  “搞快点。”
  “熏死那帮王八蛋。”
  丢的差不多时,陈吉祥划着火柴。
  他点了支烟。
  把尚未熄灭的火苗丢入干草堆里。
  随着热浪散开,干草堆燃起熊熊大火。
  大火引燃120团战士们丢进坑道里的柴火,浓烟顺着地道弥散。
  躲在坑道里,靠着红薯干,窝头度日的鬼子,被烟熏的一直咳嗽。
  大安省自治主席巴雅尔图,掀起极具乌苏亚特征的袍子,捂住口鼻。
  他看向拿着毛巾捂住嘴巴,直流眼泪的小岛胜男,忍不住道:“小岛君。”
  “您一开始说蝗军很快就能打过来。”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
  “蝗军怎么还没来?”
  巴雅尔图闭上眼睛。
  浓烟已经覆盖了整个地下坑道。
  有些鬼子已经被熏得顶不住疯狂的咳嗽,他们拼命地往有通风口的方向走,却发现每一个通风口,都被外面的人给封堵住了。
  呼吸着浓烟产生的一氧化碳。
  巴雅尔图觉得肺快要炸了。
  小岛胜男强忍着浓烟的刺激,他神情凝重,脸上青筋暴起,扶着墙面的手指,楔进了泥里。
  有些撑不住的鬼子躲在出风口,举着三八式步枪,一下下的捅咕着盖住出风口的板子。
  守在出风口外面的战士端着枪,看着盖住出风口的板子上下挪动。
  因为上面压了石头。
  鬼子捅一下木板,木板便往上翘一翘。
  即便是翘起来,最多也只是能翘一个边边角角。
  小岛胜男脸憋的通红。
  他几乎是踩着昏厥在过道里的鬼子的身体,朝着出风口艰难的移步。
  小岛胜男走到出风口。
  他推开捅咕出风口盖板的鬼子朝着外面大声喊道:“我是蒙满,蒙满二十九师团师团长小岛,小岛胜男!”
  “我们,我们投降!!”
  “投降!!”
  “咳咳……”
  每一次朝着外面喊话。
  浓烟好似卡在嗓子眼里一样,他呛的双眼噙满泪水,“求求你们了……我,我要出去!”
  远处。
  叶安然能听到来自地下带着“混响”的求救声。
  他走到通风口旁边,“把通风口打开,让他们出来。”
  “是!”
  站在通风口一侧的两个战士移开压在上面的石头。
  浓烟顺着通风口往上走。
  躲在通风口下面的鬼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伫立在坑道上面的战士们,枪口瞄着出风口的鬼子,“自己想办法爬上来!”
  趴在下面的鬼子接连点头。
  小岛胜男转身抓住巴雅尔图的衣襟,把他拽到出风口,并以命令的口吻道:“趴下!”
  巴雅尔图:……
  “军爷,救命!”
  “自己人!”
  “自己人!”
  …
  听到里面的人喊自己人。
  陈吉祥走到通风口的边上看着里面喊冤喊苦的巴雅尔图。
  “给鬼子当汉奸的时候,你是他们的功臣,是良民。”
  “他娘的帮小鬼子欺负老百姓的时候,你咋不喊你和老百姓是自己人呐?!”
  “你他娘的就受着。”
  “活该!”
  …
  巴雅尔图表情僵住。
  他以为能凭借着大安省自治主席的身份,在东北野战军这里混个一官半职,总好过在鬼子跟前给鬼子当狗。
  巴雅尔图没有想到。
  东北野战军根本就不认他这个所谓的维持会主席。
  蒙满29师团师团长小岛胜男、参谋长森田一夫、副官吉野兴牧爬出坑道。
  不等他们三个鬼子军官喘口气,陈吉祥的人上前摁住他们肩膀。
  并下掉了他们的武器。
  陈吉祥跟着自己的士兵,押着小岛胜男三个鬼子高级军官走到叶安然面前,“司令,抓住三条大鱼。”
  小岛胜男三人脸被浓烟熏的黢黑。
  森田一夫的头发和眼睫毛非自然打卷。
  似被火焰燎过一样,很是难看。
  叶安然看着面前的三个鬼子军官,他忍不住笑道:“吆。”
  “合着蒙满29师团高级别的军官,一个都没死啊。”
  他坐在一块石头打造的牛槽边上,看向自己身边的第4集团军司令吉建昌,401师代师长佟麟。
  “也就是说你们和苏维埃远东部队在大安省打了那么长时间,最后几个大炮全跑了。”
  …
  吉建昌尴尬地笑了笑。
  他也没料到会是这样。
  佟麟旁边,137旅旅长赵辉瞪了一眼大大咧咧的陈吉祥。
  陈吉祥喉结滚动,他咽了咽口水,道:“司令,这不能怪咱们。”
  “有巴雅尔图那个大汉奸带路。”
  “在这大草原上确实不好找到他们。”
  …
  叶安然抬头看向陈吉祥。
  他目光随即移到小岛胜男身上,“坑道里有多少人?”
  小岛胜男:“二十多人。”
  “你们挺能藏啊。”叶安然冷笑道:“蒙满29师团中将师团长小岛胜男,是你吧?”
  “哈依。”
  小岛胜男点头回应。
  他抬头看着神色冷漠的叶安然,“我们已经向贵军投降,所以,请你们优待我们。”
  他咽了咽口水。
  叶安然眉头微微一紧。
  “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优待你们?”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俘虏,跟自己要优待的!
  曾经那些俘虏,现在坟头草都两米多高了。
  叶安然看着小岛胜男。
  他也是个奇葩!
  小岛胜男深呼口气道:“要给我们准备饭菜,不能对我们动刑,也不能在饮食上面对我们有所节制。”
  叶安然:……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
  叶安然微微颔首,他看向陈吉祥道:“先关起来饿两天再说。”
  陈吉祥“哈哈”笑道:“我也觉得,应该饿他们两天,哈哈哈。”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维持会主席巴雅尔图,才被人拖到地面上。
  他确实是个有眼色的人。
  在众多人之中,一眼便认出了谁是这里的军事主官。
  巴雅尔图几乎是爬着,爬到叶安然的面前,他朝着叶安然猛烈地磕头如捣蒜,“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我,我都是被鬼子逼迫的。”
  “求长官饶命。”
  …
  叶安然:……
  巴雅尔图向叶安然诉说着一肚子苦水。
  “那些恶事,全是鬼子逼迫我干的。”
  “军爷饶命。”
  …
  叶安然凝视着跪地求饶的巴雅尔图,孙茂田带着一个身着蒙古袍的男人走到巴雅尔图的身边。
  男人正是此前奉巴雅尔图之命令抛尸,又折返回去给大厨格桑,和格桑媳妇乌兰娜入土为安的那木汉。
  那木汉见巴雅尔图跪在叶安然面前,情不禁咽了咽口水。
  该死的地主老财,总算是有人能制裁他们了。
  巴雅尔图侧目抬头看着身边的那木汉。
  他瞳孔瞬间睁大,脸色更是倏然间无比的难看。
  巴雅尔图不清楚那木汉这个时候站出来的动机是什么。
  他心虚道:“那木汉是我们家的亲戚,就像,就像我个人的孩子,我供他吃,供他穿,我,我还准备给那木汉寻个媳妇。”
  巴雅尔图抬头看着那木汉,“你替老爷说句公道话,老爷说的对不对?”
  那木汉:……
  这对吗?
  这?
  叶安然笑着抬头,“他说的对吗?”
  那木汉深呼口气。
  他回忆着巴雅尔图做的那些恶事,眼睛喷火似的凝视着他道:“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伟大!”
  “你把格桑的老婆让给鬼子欺辱。”
  “抢占老百姓家的敖包,强抢民女,杀人作乐!”
  “你干的哪件事是好事?!”
  “霸占人家的地,老百姓家里养的牛羊,你一句话就成了你们家的,说是大安省的牛羊马全是你家的。”
  “你,你干过一件好事吗?!”
  那木汉指着巴雅尔图,愤然质问道。
  巴雅尔图表情僵住。
  他红着脸,指着那木汉,咬牙切齿道:“你,你血口喷人!!”
  “混蛋东西!”
  “老子打死你!!”
  巴雅尔图膝盖用力想要起身时,120团的战士随即上前压住了他的肩膀。
  “老实点!”
  巴雅尔图膝盖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
  他呼呼的喘着粗气,眼皮微挑,“军爷,他就是个白眼狼,您别听他的,我没干过那些事,那些事情都是鬼子干的!”
  他狡辩的时候,孙茂田递给叶安然一张报纸。
  叶安然接住报纸。
  报纸是莫斯科日报乌苏亚专栏发行的。
  头版头条便是大安省维持会主席巴雅尔图嚣张跋扈,滥杀无辜,迫害百姓,罪不可赦。
  乌苏亚专栏刊登的是大厨格桑,和其妻子乌兰娜悲惨的遭遇。
  里面大部分内容来自那木汉的转述。
  在文字的上方印着几张黑白照片。
  有些令人难以接受的部位,记者做了遮挡。
  正常人仍能够通过遮挡部位,想象出他们凄惨的模样。
  叶安然看完乌苏亚专栏。
  专栏使用了两种语言。
  一种俄语,一种乌苏亚语言。
  巴雅尔图圆滚滚的脸,时而焦黄,时而惨白。
  他眼神闪烁不定,内心无比惶恐的看着叶安然。
  叶安然嘴角微掀,“别紧张。”
  “懂乌苏亚文吗?”
  …
  巴雅尔图点头如捣蒜,他重重的点头道:“懂的,懂的。”
  “那就行。”叶安然把报纸递过去,“既然懂乌苏亚文,你来给大家伙念一念。”
  “我的这些人不懂乌苏亚语,你翻译成中文念一念。”
  …
  巴雅尔图双手颤抖着接住报纸。
  他低头看着报纸上的内容,第一眼便认出了格桑和乌兰娜的照片。
  巴雅尔图浑身一颤。
  他看着上面的内容,汗水从额头往下掉。
  “这,这是血口喷人。”
  “长官,长官,这,这不对啊这……”
  …
  叶安然神情漠然。
  深邃的目光盯着巴雅尔图。
  “我让你念!”
  …
  巴雅尔图:……
  他深呼口气。
  腮帮颤抖着念出乌苏亚语。
  刚念完第一句时,站在他身后的陈吉祥一巴掌朝巴雅尔图脑袋上拍了过去,“妈了个巴子的!让你念中文!”
  巴雅尔图惊慌失措的点点头,“是是是,念,念中文。”
  巴雅尔图捧着报纸。
  从标题开始念。
  一直念到正文。
  以叶安然为中心二十米内的战士,几乎全部都能听见巴雅尔图的大嗓门。
  他所念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刺激着战士们的神经。
  不少离着巴雅尔图近的战士,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
  念到一半时。
  巴雅尔图喘气的声音逐渐变大。
  他越念,声音越小。
  念到后面几乎是已经不敢出声了。
  陈吉祥瞪着眼睛,他从旁边一脚踹倒巴雅尔图,“妈的,大点声!!”
  倒下去的巴雅尔图站起来。
  他深吸口气,继续大声的往下面念。
  念完。
  巴雅尔图心跳跳到了极限,冬月的乌苏亚,他能给自己念的满头大汗,说明他是真的怕了。
  人只有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才会紧张到血液沸腾,冷汗直冒。
  巴雅尔图抬头看着叶安然道:“军爷,这,这不是真的。”
  “这是有人要害我……”
  “这是,这是污蔑!!”
  …
  叶安然蹙着眉头,“大安省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偏偏污蔑你呢?”
  “他们为什么不污蔑那木汉?”
  “又为什么不造谣被你弄死的格桑和乌兰娜?”
  …
  巴雅尔图愣住。
  他紧张地下巴一直颤抖,“军爷饶命,我有钱,我给你钱,我把我的房子,地,牛羊全都给你。”
  “求您饶我一命……”
  …
  叶安然“呵呵”一笑,“愚蠢。”
  “你死了,那些东西就不是我的了吗?”
  他神色一冷,沉声道:“把他拉出去砍了!”
  “头挂在大安省维持会的门上。”
  “把所有和巴雅尔图有过勾结的人找出来,执行枪决。”
  …
  “是!”
  伫立在他面前的陈吉祥大声回应。
  他的人拉着尿了裤子的巴雅尔图走到离叶安然不远的地方,陈吉祥挥起大刀,手起刀落,巴雅尔图人头落地!
  从一九三二年,鬼子控制大安省以来,巴雅尔图搞的自治政权,祸害老百姓,搞得当地牧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若想要大安省恢复安宁。
  那必须先要清除巴雅尔图在大安省的政治集团。
  他们那种欺压百姓,迫害人民的政权,叶安然不会手下留情。
  不管是一个,还是一百个,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陈吉祥砍掉了巴雅尔图的人头。
  马近海走到叶安然身边道:“老陈可算是过足瘾了。”
  叶安然微微一笑。
  马近海接着道:“桂溪省驻应天办事处来电话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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