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7章 你不是你，我不是我，道不是道

  大黄手腕被抓，血光弥漫，迅速侵蚀大黄全身。
  身体不受控制，大黄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从出生至今，大黄都没有这种感受。
  身体还在，一身修为也没有消散。
  精气神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就连意念也自如流畅，没有任何滞涩。
  但诡异的是，身体像牵线木偶一样，根本不由自己控制。
  大黄心中响起了重楼的声音。
  “哦？原来你不是人！”
  “你的元神真是奇怪，竟然也有摄人心魄的天赋。”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大黄本体是黄鼠狼。
  黄仙原本就有上身，控制他人的天赋能力。
  大黄修为高强，不怎么用这个。
  但是其他普通的黄家仙习惯使用这一招。
  比如楚国王位争夺时，一百黄家仙上身，帮子申取得胜利。
  其他时候，大黄就没怎么用过了。
  但大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上身的时候。
  “咦……不对，这不是上身，我还是我，对方的元神没有进入我身体中。”
  大黄正要琢磨这是什么法术，这个法术又是什么原理。
  可是这时候，重楼的控制大黄挥剑。
  一边演示，一边说道：“天下万般兵器，攻击方式总共也就两种——劈砍、刺击！”
  “从开天辟地，到生命繁衍全都是这两招。”
  听到这话，众人集体一愣。
  开天辟地是劈，这个可以理解。
  但生命繁衍怎么就是刺击了？
  不懂啊！
  有没有懂的，讲解一下。
  大黄明显就不懂。
  一脸茫然。
  龙阳也不懂。
  或者，只懂了一半。
  重楼面色不变，心静如水，语气也一如既往冷淡。
  “禽鸟破壳，以点破面，是为刺击！”
  “飞虫破茧，以点破面，是为刺击！剥开茧壳或甲壳，是为劈砍！”
  “走兽胎生，咬断脐带，是为劈砍！”
  “兵器之道，横裁天地、纵判阴阳。”
  “器虽死物，却牵动生死，羁绊万物！”
  “执兵器者，不光要有力量、勇气，还要有生死之间不色变的定力！”
  “察阴阳之变、晓死生之地！”
  “挥剑，不是战斗的开始，而是战斗的终结！”
  说完，重楼冷哼一声。
  “去吧！”
  他手掌放开，横移一步站在旁边。
  大黄却双手持剑，高高擎起。
  在大黄对面，龙阳瞳孔紧缩。
  因为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
  那种气势无所不在、无所不包。
  四面八方，九天十地的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身边一切都在模糊、扭曲、变幻。
  仿佛一个无形的茧壳在自己周围形成。
  而且，这个茧壳越来越厚、越来越重，收缩得也越来越紧。
  龙阳竭力相抗。
  可这种抗衡毫无意义。
  如果对方打过来一拳，龙阳可以用拳头相抗。
  再不济，也能选择身体最坚硬的地方去抗伤害。
  总之，双方有一个“对抗”的经过和“碰撞”的结果。
  但这种“茧壳”……
  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找不到踪迹。
  龙阳想对抗都无从对抗。
  唯一能做的，便是束手就擒。
  再抬头时，入目所见是缓缓举剑的大黄。
  大黄面色坚毅，动作果决。
  与之相对的是大黄眼神中的抗拒。
  这不是他想要做的。
  但他控制不住自身。
  就像龙阳无法反抗一样。
  大黄也同样。
  重楼不但力量上超越他俩，在手段上也领先了不知多少个境界。
  一个小小的法术，就能控人生死。
  而此时，大黄脑海中还在回荡着重楼的话。
  “兵器之道，横裁天地、纵判阴阳。”
  “器虽死物，却牵动生死，羁绊万物！”
  “察阴阳之变、晓死生之地！”
  对道的追求，对实力的渴望，令大黄像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
  心中再怎么呐喊、狂吼，却都被雨打风吹去。
  大势滔滔！
  大道沧沧！
  大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心中狂吼：
  “为什么？”
  “停下来！”
  “给我停下来！”
  然而，没用！
  剑上的力量积蓄到了，身上的气势也攀升到了极致。
  重楼淡淡说道：“对剑道的渴望，对力量的向往，不正是你毕生的追求吗？这，不是‘你’最执着的事情吗？”
  大黄身体颤抖。
  但也仅仅是颤抖。
  他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持剑的人，是自己。
  挥剑的人，还是自己。
  从头到尾，重楼都没有控制自己，更没有影响自己。
  他只是告诉自己一条路，顺便将自己内心中的渴望放大到极限。
  自己的内心，便顺着这条路，向着这个方向去走、去拼、去闯。
  至于龙阳。
  他的确是自己的朋友。
  但此“自己”非彼“自己”。
  龙阳的朋友，现在只能以旁观视角看着。
  而挥剑的自己，无亲无故、无牵无挂。
  有的，只是对道的追求，对力量的渴望。
  大黄竭力控制，想要夺回身心意念的主动权。
  然而，他的力量就像蚍蜉撼树。
  一丁点影响都没有。
  “不！不要！”
  龙葵惊呼一声，想要冲上去阻拦。
  “公主小心！”
  “殿下危险！”
  姜二郎和姜大丫立刻反应过来，一个抱腰，一个抓胳膊，死死拉住龙葵。
  险之又险的避免了一场狗血剧情。
  众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
  看着剑道落下。
  “不！”
  大黄怒吼。
  “这不是道！”
  “道为我所用，而非我为道所制！”
  “我就是我，也只能是我！”
  “你不是我，也休想影响我、取代我！”
  “我名黄一，生在土地庙、长在土地庙！”
  “我为诸门之首、诸弟子之长，我的志向是成仙，成为仙家！”
  “仙家，有强大的实力，可以自保，不受任何折辱，有悠长的寿命，可以看日升月落，天地沉浮，超脱世间万物，不受任何约束，享受大逍遥、大自在！”
  “你空有强大的实力，却无法自保，受尽折辱！”
  “你空有悠长的寿命，余生却只能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挣扎！”
  “你被剑道束缚，被执念驱策，你如何逍遥，又如何自在！？”
  “你不是我！也不可能取代我！”
  “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