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污浊帝君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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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污浊帝君的试探</p>
小包厢里,气氛沉寂而尴尬。</p>
哗啦啦……</p>
是麻薯球站在桌面,帮师父倒一杯茶水。</p>
倒完之后,它便挺胸凸肚,冷着一张毛绒绒的脸,漠视房间里的众人。</p>
狐狸都是很狡猾的,都能读懂氛围。</p>
这个时候,没必要给他们好脸。</p>
白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p>
看到张山坐在旁边,已经抱着电脑,在给西州仙委会发消息,同步现场状况。</p>
看到陈语醒摔倒在旁边,面无表情,默然无语。</p>
小包厢里恢复安静。</p>
原来,这消息传的飞快,短短时间里,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p>
白墨皱皱眉头,淡淡开口。</p>
“案子发生在四年前,仙术时代还没开启。</p>
“没有造成什么恶劣影响,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p>
【怎么回事?】</p>
“到现在,她的父母双方,都已经各自组建家庭,各自有了孩子。</p>
【但是与会的一大半人,我都有联系方式】</p>
“你们河洛仙委会,用人之前,查过案底么?</p>
“这陈语醒身上的案底,问南郡会长,您……事前知道么?”</p>
“我们河洛仙委会的问南郡会长,想和您通话,您方便么?”</p>
“我们也是今晚刚知道,非常震惊!”</p>
白墨一边说话,包厢里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不敢发出声音。</p>
白墨的手机也震动。</p>
“这种案子,何须麻烦您出面?</p>
“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挺复杂的。</p>
不多时候,罗燕森接起一个电话,转身陪着笑脸,看向白墨。</p>
他接过电话,便听那头传来的亲切的声音。</p>
【卧槽,有大瓜啊?】</p>
看到罗燕森捧着手机,面色凝重,也在往外发消息。</p>
“那个小女孩,父母离异,双方都不要她了。</p>
“他大小也是个仙术师,我们西州的纯白监狱,就挺适合他,犯不着浪费一张去上京的飞机票。”</p>
“陈语醒这孩子,身上确实背了很多大项目,他之前研究的科技手段生产符箓,已经能稳定生产十二种序列九符箓。</p>
白墨点点头。</p>
她低头瞟了一眼,看到是苏摇摇。</p>
【白墨专家是不是正忙呢?没敢给他发消息】</p>
电话那头,问南郡瞬间反应过来,斩钉截铁否定。</p>
“现在啊,正在攻克序列八符箓呢!</p>
“其实我刚才突然在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陈语醒这孩子,是被堕仙给坑害了?</p>
“堕仙坑他去做坏事,就是为了拔掉我们的科学家?</p>
【他们这发布会顺利结束了,没弄到很难看】</p>
他拿起来,看到虫爷发来的消息。</p>
这有什么不方便?</p>
【什么情况,有大事啊?】</p>
站在白墨身旁的吴轻芸,手机也震动了。</p>
“要不,额,我们先把他控制起来,先审一审,查一查,从长计议?</p>
“哎呀,白墨专家晚上好,我是问南郡。</p>
“所以……没什么好审的。</p>
“您要是感觉,我们河洛审不好,那就把他送到上京去?”</p>
“不知道不知道!</p>
“这真不知道啊,我和罗燕森,都不知道,我们这边的人,真的不了解。</p>
【您有需要随时告诉我】</p>
张山坐在旁边,捧着电脑,看到屏幕上接连弹出莫兰悠、田星火发来的消息。</p>
“这是人间之眼的人工智能,进行重点人物回溯,重点案件追溯,才发现的。</p>
便听白墨的语气,突然转冷。</p>
又寒暄两句,问南郡挂断了电话。</p>
白墨点点头。</p>
虫爷办事,还是靠谱的!</p>
正要收起手机,便见有电话打进来。</p>
赫然是张教授!</p>
“喂?”</p>
“喂?白墨专家,我这边刚收到了陈语醒的一些文章,一些成果。</p>
“我和陈书会长都看了一下,感觉还是挺厉害的。</p>
“但我们其实也拎不明白含金量。</p>
“你要不要也看看,判断一下这些东西的含金量?”</p>
白墨思量片刻。</p>
“没那個必要了。</p>
“我刚刚听了他的演讲,大概知晓他的水平。</p>
“况且,这种事,也无关于含金量。”</p>
电话那头,张教授没有多聊,讲明白话之后,很干脆便挂了电话。</p>
似乎在这件事情上,张教授没什么立场,只是受人所托,来带个话罢了。</p>
白墨一边喝着酒店的茶水,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语醒。</p>
便见此人已经盘坐在地板上,表情冷淡,眼神最深处,却闪过一缕怨毒。</p>
白墨懒得在乎他。</p>
其实心中却也感到奇怪……真正的天才,往往具有非常强的同理心。没有同理心的变态,即便天赋再好,往往也很难在科学领域取得什么造诣。</p>
这陈语醒,怎么还是个特例?</p>
白墨一边喝茶,眉心窍穴的神识,如无形之风,扩散开来,去检查这陈语醒的身体。</p>
耐心细致,从里到外,一点点检查,一点点观摩。</p>
到最后,也还是没发现什么异常。</p>
似乎他真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才科学家,一个普普通通天生缺乏同理心的冷漠变态。</p>
正纳闷儿,手机又一次震动。</p>
却是花鱼跃,邀请他一起,加入视频会议。</p>
白墨点击进入。</p>
旁边的狐狸徒弟麻薯球,刷的一声,从师父手中接过手机,帮师父捧好,把摄像头对准师父。</p>
狐狸都是很狡猾的,都很有眼力见!</p>
视频会议里,有花鱼跃、岳云、问南郡、陈书会长、张教授,还有一些其他地区仙委会的会长,一个个都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p>
便见花鱼跃叹了口气,开场道。</p>
“今晚,还真是遇到了麻烦事。</p>
“哈哈哈。</p>
“敞开讲,河洛的符箓产业,还是很重要的。</p>
“如果符箓产业能搞成,我们的序列九、序列八符箓产量,马上就超越黑暗侧,甚至超越所有堕仙!</p>
“符箓,将可以变成我们的,常规主战手段!</p>
“甚至可以大规模应用到我们的日常巡逻、检查、防卫、追踪、审讯、应急、救援等等,应用到各方各面。</p>
“如果搞成了,作用甚至不比西州的仙草产业小。</p>
“这还是很重要的。</p>
“当然,这个案子,该处理的,也还是要处理。”</p>
便见四春的会长,八字胡小老头儿,也开口了。</p>
“能不能……额……判个无期,判个劳改什么的?</p>
“每天让他在牢房里搞科研?”</p>
视频会议里,一群人表情更加古怪。</p>
白墨尴尬一笑。</p>
“何必自欺欺人。</p>
“有劳改犯搞科研这种说法么?</p>
“牢房定什么标准?</p>
“囚服定什么标准?</p>
“伙食定什么标准?</p>
“如果他睡得不好影响状态,要不要给他牢房里换一张床多装一台空调?</p>
“如果他吃的不好影响状态,是不是要给他专门准备营养餐配点鱼油和核桃?</p>
“他和其他科研伙伴的交流呢?</p>
“让其他人去牢里找他?还是把他的牢房,给安排到院所里面去?</p>
“说什么无期,劳改,诸位,你们信么?”</p>
四春的会长立马闭嘴。</p>
视频会议一片尴尬。</p>
而白墨身边不远处,张山、罗燕森、陈语醒等人,也微微压抑……面对这群人,白墨专家竟然也懒得给他们面子。</p>
便见白墨坐在椅子上,换个放松舒服的姿势。</p>
“今天的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p>
“那个小女孩已经死掉四年了。</p>
“如果不去追究这件事,甚至没人在乎她,也没人记得她。</p>
“相比于一个战略级别的科学家,她真的无关紧要。</p>
“我们可以当作无事发生过,可以不那么上纲上线。</p>
“等陈语醒带领我们的符箓工业,生产出更多的符箓,我们可以用这些符箓,减少更多的伤亡,拯救更多的生命,取得更大的胜利。</p>
“但……这其实真的很危险。</p>
“这一次,我们放任了科学家戕害普通人,那下一次呢?</p>
“各位,下一次呢?</p>
“多重的战略地位,对应多重的罪责,大家想好了么?”</p>
一句讽刺,全场沉默。</p>
白墨叹了口气。</p>
“科学家的衣食住行,靠的不也是普通人?</p>
“研发出的符箓产业,从原料到厂房到产线,从仓储到运输到使用,又牵扯多少普通人?</p>
“普通人是大海,是土壤,他们承载了仙委会这艘船。也因为有这土壤,仙委会才得以扎根。</p>
“我们……不能把科学家和普通人分开。”</p>
参加会议的没有笨蛋。</p>
大家都听到了白墨的警告,也听懂了白墨的意思。</p>
花鱼跃叹一口气。</p>
“白墨专家说得对。</p>
“我们确实,不能忘了原则和初心。</p>
“但是……额……问南郡会长,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p>
“能处理么?”</p>
视频会议中,问南郡面无表情。</p>
“能处理好!</p>
“这案子不难判,我们会尽快处理,尽快通报。</p>
“谢谢花教授。”</p>
把陈语醒交还给河洛仙委会处死,是花鱼跃给河洛仙委会,最后的面子。</p>
尴尬的氛围里,白墨又补充道。</p>
“没了张屠户,也不必吃带毛猪。</p>
“之前我的文章里,阐述了如何用科学解读仙术。</p>
“其实……不同途径,殊途同归。</p>
“符箓途径的话……我们可以多找些科学家,多进行这些方面的尝试。</p>
“没了陈语醒,这条路未必走不通。”</p>
听到白墨这番话,视频会议里,有人没啥反应,也有人若有所思。</p>
白墨看一眼陈语醒,看到他满脸苍白,弯着腰,垂着头,无声无息,反倒觉得奇怪。</p>
他大概能感觉出这家伙的水平。</p>
那些关于符箓与科学的理论,白墨相信,这家伙能学会,能学懂。</p>
但若说“开创出那些理论”,又感觉这家伙,似乎也还不够水平?</p>
“奇怪了。”</p>
陈语醒的眼眸深处。</p>
黑漆漆的仙境中,狂风呼啸。</p>
阴森森的废墟里,古仙跌倒。</p>
原来是干干瘦瘦秃头顶的杂毛古仙,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p>
“哎呀!</p>
“完了,全完了!”</p>
他哭丧着脸。</p>
“唉,真是倒血霉了。</p>
“什么屁事儿啊?”</p>
他只有陈语醒这么一个徒弟,他也没想着搞什么事情,就只想让陈语醒天天安安稳稳的,每到夜晚能给他带点好吃的,陪他说说话,也就可以了。</p>
“当初就不该让他去出这个风头。</p>
“不该啊!”</p>
古仙抹一把眼泪,叹了口气。</p>
这下好了,陈语醒马上被处死抵命,他的徒弟没了,他这梦境马上要陷入黑暗。</p>
“唉!”</p>
他探着脑袋,透过陈语醒的眼睛,最后看一眼现世,眼眸中满满都是贪恋。</p>
心中有怨念,却也不敢说出来。</p>
便在此时,这古仙的脑海之中,响起淡淡的戏谑声音。</p>
“怎么了?</p>
“舍不得?</p>
“后悔了?</p>
“哈哈哈哈哈!”</p>
古仙额头冒汗,满脸谦卑,连忙哆哆嗦嗦回答。</p>
“不不不,不后悔,一切唯帝君是从!”</p>
没错……</p>
陈语醒的梦中,有这一尊古仙!</p>
这古仙的梦中,却有污浊帝君!</p>
梦中梦,万仙梦二层,是污浊帝君!</p>
古仙的脑海中,明亮的小屋,摆放了书架、桌子和电脑。</p>
桌上厚厚一摞文件装订起来,已经被翻看到卷边。</p>
页眉的标题赫然是……《现代科学解读仙药炼制》。</p>
作者赫然便是……白墨!</p>
此时,这一摞文件中,被人用笔圈圈点点,写下各种各样的批注。</p>
旁边的笔记本上,更是写写画画,写满了一条条公式,画满了函数图、波形图、微观结构图,和工艺流程图。</p>
握着笔的中年男人,短发利落,面容白净,穿着一身浅色运动服,此时暂且从手里的一本《群论》上抬起头来,咧嘴笑着,劝慰古仙。</p>
“别怕。</p>
“就算他死了,我也一直在你的梦里。</p>
“我会陪你说话,让你不至于寂寞。”</p>
这话说出去,他明显感觉,外面的古仙更加发抖,更加惶恐。</p>
这中年男人,叹一口气。</p>
“怕什么呢?</p>
“况且,你怕早了,事情还没结束。</p>
“陈语醒这孩子,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p>
“没想到啊,人类的戒备心,还真强!</p>
“几万年过去了,我还是那么讨厌这些讲原则的人。</p>
“哈哈哈。”</p>
没错,这中年男人,便是堕落王侯之上的,一尊污浊帝君!</p>
陈语醒固然聪明,但还没聪明到能以科学解读符箓途径的程度。</p>
陈语醒那套理论,便来自这一尊,污浊帝君!</p>
而帝君的理论,其实也还没全部完成。</p>
此时,他又低下头写写画画,时而皱眉,时而思考,时而翻阅资料。</p>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本来自白墨的论文。</p>
那篇论文,给他打了样子,给了他启发和灵感,让他触类旁通,得以用现代科学解读符箓。</p>
此时,他哗啦啦给这论文翻页,一边翻,一边看,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露出笑容。</p>
“哦哦哦,原来如此,哈哈哈!”</p>
他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视线穿透古仙和陈语醒的眼眸,看到这篇论文的作者,看到那位白墨专家。</p>
“啧啧啧,真厉害啊。</p>
“火种级科学家么……他无愧于这几个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