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都是来要她命的人

  负责华柔兰病床的医生是陆医生。
  她来了就对华柔兰施行了胸部按压。
  几分钟以后，华柔兰就苏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刚刚从IcU转过来吗？”
  “她老公来了，气了她一顿，刚走。”白红如实地回答。
  她想保护华柔兰的自尊心，也没办法做到啊。
  三天两头的，这些人都来找茬，瞒也瞒不住。
  陆医生，还有其他的医护人员，都面面相觑，很是无奈。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的好朋友，我叫白红。”
  没人照顾她呀，她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啊。
  她的医药费，顾一鸣交了八万八，后面的费，都是我交的啊。
  白红神色黯淡，心情沮丧。
  顾一鸣听到这边动静，也走进病房。
  “你们都去忙吧。”他对其他医护人员说。
  他留下来，看着华柔兰，轻声地安慰道：
  “白红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大事难事看担当，逆境顺境看胸怀。
  华柔兰，我和白红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俩会尽一切所能帮助你，一起加油好吗？”
  顾一鸣这么一脸真诚地劝说，并且说他也是她的好朋友。
  这让华柔兰哭得更是稀里哗啦的。
  她真恨自己，从小泪腺就旺盛。
  伤心了哭，感动了哭，害怕了哭，高兴了也哭。
  反正她的泪，说来就来，讨厌死了。
  华柔兰抹着泪，对顾一鸣说着：“谢谢你，老同学！
  这次，幸亏遇到你，不然，我的命就没了。”
  “都是自己人，别客气，你只要坚强起来，我和白红就放心了。”
  “是的是的，咱们毕竟是老同学，现在又有这么大的专家为你保驾护航。
  你先把身体养好了，这些破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你一定要先抓重点矛盾，那些烂人烂事，都先忽落不计。”
  白红帮着华柔兰擦眼泪。
  护士进来打点滴了。
  顾一鸣去忙了，白红要去上班。
  华柔兰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闭上眼睛，大口吐气，尽力让自己平静情绪。
  不到一刻钟，华柔兰的父母和弟弟华强，就又来人了。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进病房，就旁若无人地大声喧哗。
  “闺女，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一个软皮蛋，你就是拿不住男人。
  这下可好，你嫁的好有什么用，眼看就要鸡飞蛋打了吧？
  我说你什么好啊？
  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呢？
  我和你爸爸，弟弟，千里迢迢地跑来，我们来帮你擦屁股来了。”
  华母一脸的嫌弃，进来病房门，就大嗓门地指责华柔兰。
  华柔兰打着点滴，不能起身。
  “妈，你们先找个宾馆休息休息去吧。”
  “我们休息什么啊？都火烧眉毛了，你婆婆在电话里一顿说教。
  说我教女无方，你总是没事就离家出走。
  说你没心再跟着程川河过日子了。
  让我们过来商量商量你俩的事。
  哎，你愁死我了！
  我真想砸断你的腿，两口子吵个架，你跑什么？
  这下可好了，出车祸了吧？
  出大事了吧？
  ......”
  你可能不用砸我的腿了，汽车帮你忙了。
  华柔兰心痛如刀绞。
  华母一直唠叨不停。
  华柔兰的心脏一阵紧缩着一阵。
  她不敢顶嘴，只能皱着眉头，眼角悄悄地流泪。
  谁来救救我啊？
  快来人啊！
  她在心里大喊着。
  白红刚走，她一定没看到她的父母进来医院。
  现在能第一时间来到病房的人，只有一个人了。
  那就是顾一鸣。
  华柔兰知道他很忙，他经常做手术。
  他哪有时间来管她的这些糟心事？
  气死了，真气死我算了。
  华母长得五大三粗的，腰身肥胖得如水桶。
  她坐在病床上，屁股只坐了一半，就把病床压得咯吱咯吱的响动。
  她爸爸站在一旁，还嬉皮笑脸的。
  他看到闺女受伤了，竟然都不问一声，到底伤到哪里了？到底严重不严重？
  只有弟弟华强，小声地问了一句：“姐姐，你的身体没大碍吧？要紧不要紧？”
  “我没什么，小强，你带着爸爸妈妈先找家宾馆住下吧！
  你看我这样，也不能照顾你们。”
  “那好啊，可我们没钱啊，住不起宾馆。”华母拿着手机扫款码，等着华柔兰给她扫钱。
  华柔兰一只手拿出来手机，费力地给她扫了三千。
  “这么点啊，我们又是住，又是吃的，这怎么够用？
  火车票，一张就三百多，我们三个人花了一千多元呢。”
  华母抱怨着华柔兰。
  “妈，我没钱了，住院花了很多钱，都是朋友帮我付的医药费。”
  华母惊讶地立刻撅腚从病床上站起来：
  “程川河不给你拿钱看病吗？
  怎么，还没离婚呢，他就一个子都不出钱了？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这个王八蛋，敢欺负我闺女。
  如果他不拿钱出来给你，我就把屎，拉到他家的锅里去。”
  华母向地上吐了一口痰，然后骂骂咧咧的，嗓门不是一般的大。
  她端起来华柔兰床头柜上的一个茶杯子。
  里面有水，她也不管能喝不能喝，她一仰头，就喝了一个精光。
  “你爷俩渴了吗？小强，来，拿暖瓶，再倒上。”
  跟华柔兰挨床的病号，皱着眉头，就像看怪物一样，又齐刷刷地把目光看了过来。
  别人是看热闹的。
  这是一家子什么人啊？
  谁来病房，谁就大吵大叫的。
  本来只看华柔兰父母的穿着打扮，就看出来他们土里土气的。
  就知道他们是小地方来的人。
  再看他们的大嗓门，这就更让人知道，他们是活得最粗糙的低阶层的人。
  真丢人啊。
  华柔兰的脸滚烫滚烫的。
  上大学那会，华柔兰就害怕她的父母到大学里去找她。
  别人家的父母都有素质，有修养。
  谁到了女生宿舍，都是拿着糖果，喊着乖乖，宝贝的，一起吃啊，相互照顾啊。
  只有她妈妈，到了她们宿舍，进门竟然是用脚踢开的。
  “闺女们，我饿了，快拿出来你们的好吃的，给大妈尝尝。”
  当时，宿舍里的同学就一脸地看不起。
  事后，华柔兰难过了好一阵子。
  她怎么办啊？人的出身，谁能选择啊？
  为什么她大学毕业以后，死活不回老家？
  她就想着有多远，就躲多远。
  为什么她嫁给了程川河？
  她就想着找个本地人，永远在海陵市安家落户，再也不回老家了。
  她妈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
  她一天到晚地，追着她的屁股要钱。
  她哪有一个当妈妈的样子？
  华柔兰的心在滴血。
  她劝说华母：“这是医院，妈妈，你小声一点。
  小强，你快点带着父母走吧，先去宾馆吧。”
  她真的弱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了。
  她的呼吸都觉得喘不过来气了一样。
  她这哪里是养病啊？
  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过来看她，他们哪是来看病人的？
  都是来要她的命的。
  可现在，她又躺在病床上，下不了床，这可怎么办啊？
  这一刻，华柔兰，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