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6章 不该有的良心

  潘凤愁眉苦脸的揉着额头。
  洪水现在已经开始渐渐的退去。
  但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丝毫的放松。
  因为，今年才刚刚开始呢。
  而且，今年的粮食肯定是收不上什么来了。
  因此……
  他不仅仅需要去想洪水退了之后该怎么办。
  还需要去想接下来的一年该怎么办。
  得一直熬到明年去了。
  等到明年种下粮食，再等到粮食熟了，还得要是丰收……
  这才能缓解饥荒。
  潘凤在使劲儿的揉着额头，嘴里在微微呢喃着，说道：“我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啊！”
  以前潘凤的还真不需要去思考这些事儿。
  可现在他的地位不一样了，逼得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些事儿。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
  让人牵马出来。
  他骑马在外面去看看。
  才走了没多远，就在河内附近去略微巡查一番。
  这一看就出事儿了。
  遍地都是难民。
  地面之上都看不见一根儿草，树皮都已经被扒光了。
  很多人都已经饿得吃土了。
  大部分的人是将一部分的土，给掺在了粮食里，做成一个饼，一并吃下去。
  不过，很多人连一点儿粮都没有了，只能全吃土。
  那土吃进去之后，根本就拉不出来，肚子里面的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最后，肚子鼓胀得很大，活生生的将自己给撑死了。
  这样被撑死，是一种异常痛苦的事情。
  死前一直都在挣扎着。
  但却无法缓解任何的痛苦，只能在不停的发出无力的哀嚎。
  洪水退了之后，河面之上飘满了全是尸体。
  尸体都已经被泡烂了，散发出一股股的恶臭。
  洪水之后，太阳出来，火辣辣的。
  炙烤着整个大地。
  一股股的恶臭，弥散着整个人间，仿佛是进入到了炼狱之中一般。
  更难的是。
  洪水之后，通常都会发生瘟疫。
  潘凤牵着马，在地面之上走过去，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时，尸体正在蠕动着。
  接着，从尸体里面钻出来几只老鼠。
  老鼠已经将尸体里面都给吃空了，就只剩下了一层皮囊。
  这些老鼠生命力异常顽强。
  洪水来之前，它们是第一个逃跑的。
  退了之后，它们又是第一个出来的。
  潘凤捂住了鼻子，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大水过后，必有瘟疫。”
  “再来一场瘟疫的话，人就要全死光了。”
  在潘凤身后的诸葛亮，他眼睛动了动，说道：“丞相，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潘凤回头看了一眼诸葛亮，“你怎么说话呢？”
  诸葛亮说道：“人太多了，粮食根本就不够吃。”
  “要是不先死一批人的话，这粮食该怎么分啊？”
  “要是先死了一批人，后面的人就能有粮食吃了。”
  “比起活活饿死来说，不如就死个痛快。”
  潘凤的嘴里微微呢喃着，“怎么能这样。”
  “不能这样……”
  “这些都是风国的子民。”
  “吾作为风王。”
  “我该去救他们的，我也必须得去救他们啊！”
  潘凤往前走去……看见路边那些饿得骨瘦嶙峋的人，双眼无神，好像只剩下了躯壳，灵魂已不知到了何处。
  有人在尸体堆里割出了一些肉来。
  吃人已是没办法的事儿。
  易子而食，成为司空见惯的事儿。
  洪水退后的街头，淤泥都没清理干净，街边随意捡起两块瓦片，支起来就开始煮饭了。
  潘凤在瓦片里看见一根细小的手指，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没问。
  也没管。
  径直走入到了府衙去见任飞。
  潘凤坐在了府衙里，任飞出去视察民情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在他等任飞回来的这段时间里。
  潘凤嘴里微微呢喃着，“有时候拥有一件东西，也是非常苦恼的事儿。”
  “人是应该有良心好。”
  “还是没良心好呢？”
  潘凤现在很难受的原因就在于，他有良心。
  他的眼眶里在渐渐的红了起来，他的心里难受，良心在折磨着他。
  “良心啊良心……”
  “我怎么就有良心了呢？”
  等到任飞回来。
  急匆匆的来拜见潘凤。
  “丞相。”任飞的脸上也不见半点儿肉色，脸颊凹陷，眼神之中好像都已经无神了。
  “让丞相久等了。”
  潘凤问：“防疫可有布置？”
  任飞说道：“暂时还没有。”
  “人都已经饿得走不动道儿了，”
  “哪还有力气去做其他事儿啊。”
  潘凤的心里也在挣扎了许久之后，说道：“那就暂时先不要做了吧。”
  “等等，等等……”
  “回头我会给你送一批粮食过来。”
  “这一批粮食。”
  “你……你先在手里捏一会儿吧！”
  “什么时候发下去。”
  潘凤的喉咙在不停的蠕动着，很是艰难的做出了一个决定来，“你自己看着时间决定吧！”
  诸葛亮看向了潘凤，他知道潘心狠不下这个心来。
  任飞立刻跪地叩头，道：“多谢丞相！”
  “多谢丞相！！”
  潘凤说：“吾先走了，还有其他地方等着我去呢。”
  他在快步的往外走了出去。
  等潘凤走出府衙之后。
  诸葛亮说道：“丞相，发粮的这事儿，让我来吧！”
  “这事儿就必须得让一个心狠的人来。”
  “正好吾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潘凤在咬着指甲，说道：“没看出来你还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啊。”
  “行！”
  “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
  目前的情况。
  潘凤只能救下一部分的人。
  因此，就必须得牺牲掉一部分的人了。
  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将那些老弱病残给消耗掉，留下来的都是健康的青壮年。
  潘凤现在有良心了，他受不住这种良心的折磨。
  他的嘴里微微呢喃着，“真不该有良心的。”
  “多么可悲的事儿。”
  “多可悲的人间。”
  “有良心，反而是成为一种累赘。”
  “本该有的东西，却成为了最不应该有的东西。”
  当然。
  潘凤将这个事儿交给了诸葛孔之后。
  他回头就把诸葛亮给卖了。
  接下来了这个事儿。
  就等等于是献出了自己。
  他将会成为那些被牺牲掉的老弱病残一样……
  成为一件在必要时，要被牺牲掉的消耗品。
  潘凤知道诸葛亮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这事儿的。
  因此，他将诸葛亮给出卖后，也没多大的压力。
  潘凤站在了城墙上，对全城的百姓，道：“粮食会有的。”
  “吾乃潘凤。”
  “吾已交托孔明，很快就有粮食运来。”
  “吾不会让我的子民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