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不能骂人

  次日傍晚,林婉婉背着药箱回家,进门趴在桌上说道:“白二抑郁了!”
  祝明月不以为意道:“确诊了?”
  谁抑郁,白湛都不可能。
  最多因为忌口,生会闷气。
  林婉婉翻一个花手,“今天去给令姿把脉,你们猜我看见什么?”
  赵璎珞不屑道:“还用说,白二。”
  林婉婉不再故布疑阵,公布正确答案,“白二孙二两对夫妻,坐在一起打麻将。”
  “这胎教,绝了!”
  段晓棠:“这有什么,秀然生六筒的时候就在打麻将。”
  不然这如雷贯耳的名字,怎么来的。
  林婉婉晃晃脑袋,“白二摸牌打牌都有章法,但眼睛里的光没了。”
  段晓棠:“莫非是想离家出走,被梁国公知道后狠削了一顿?”
  林婉婉摇了摇头,“我看他身上没伤。”
  长安别管什么门第,教子都崇尚体罚。
  白湛身上若是有伤,孙无忧肯定面有忧色,时时关切。
  祝明月:“估计是被思想教育了?”
  段晓棠:“什么教育,能把光训没了?”
  祝明月:“这恐怕得问梁国公本人了。”
  为何姓白,对亲儿子下手却这么“黑”。
  与祝明月有相同感慨的,是站在并州街头的柯乐山。
  他吐槽的对象是冯睿晋,至于冯睿晋下手的对象,自然不是他儿子,而是亲兄弟。
  兵部公干的队伍同左骁卫一同来并州。
  还未行至半途,便传来了前线战事的消息。
  左骁卫自然不愿意错过这场战事,杜松身先士卒,率领部队急行军。
  兵部一行人留在后勤辎重部队中,缓缓前行。
  当他们的队伍行至河东时,意外地遇到了来自河东几地的先行郡兵。
  这些郡兵的加入,使得队伍变得更加庞大,行动也愈发缓慢。
  冯睿晋虽然能够跟上急行军的速度,但他的下属们却未必能够如此。
  他一个人去并州做不成事,只能按捺住性子跟在队伍后头。
  顺便和一堆下属叮嘱,“此去并州,其他事务皆可暂放一边,你们首要的任务是统计军功!”
  估计等他们到并州城,仗就快打完了。
  凡是和兵事武事相关的,都和兵部沾边。
  先计较军功,立功受赏能尽快下来。
  不出所料,他们到达时,并州城周围的战事已告一段落。
  出征的将士们正在空地上享受犒劳的酒肉。
  对经过的左骁卫和郡兵队伍不屑一顾。
  冯睿晋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熟悉的身影,翻身下马,缓缓走过去。
  走近就听到冯睿达同人吹牛,“老子一定要用突厥大小可汗的头筑京观,大大的京观。”
  冯睿晋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因为人坐在地上,直接用脚打招呼,轻轻在冯睿达身上踹一脚。
  冯睿达当即握住横刀刀柄暴起,看见来人反倒愣住了。
  一旁的郭承泽借着酒意笑道:“冯四你个鳖孙,还筑京观,挨打都不敢还手。”
  冯睿晋冷眉冷眼对他道:“冯四是个混账,骂他就骂他,别捎带旁人。”
  冯睿达反倒冲着郭承泽推搡起来。
  没动兵器,但过程绝不温柔,“让你长嘴了!”
  郭承泽嚷嚷起来,“欺软怕硬,鳖孙,王八羔子!”
  冯睿晋耐心耗尽,上前一拳将没用的冯睿达呼开,随后又一脚将郭承泽踢出半丈远。
  郭承泽哪怕醉酒,也是在前线和突厥拼刀对砍的将官,武艺在身。
  冯睿晋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助力,将人踢那么远,可见武艺不俗。
  关键他刚才揍冯睿达一拳,后者竟没有一点表示,一看就关系不浅。
  陈良为悄声问身边一个中年汉子,“那是谁?”
  左武卫在弘农宫损失惨重,后来吸纳冯睿达入营。
  冯睿达顺势带了一部分冯家旧部进入左武卫。
  方安平就是其中一员。
  方安平:“三郎,冯三郎。”
  冯睿达的亲哥。
  难怪说不能骂“鳖孙”,因为是把他全家骂进去了。
  尤其冯睿达的亲爹,不能随便骂。
  但在军中,什么兔崽子、王八羔子……都是常用语,没有格外意思。
  郭承泽慢慢爬起来,质问道:“哪来的寡货?”
  冯睿晋初来乍到,不懂并州“特色”,但不妨碍他知道这不是句好话。
  “再说一遍!”
  郭承泽怎会乖乖听他的话,酒意怒意一齐上头,右拳蓄力,直取冯睿晋的面门。
  冯睿晋双手负于背后,身体微微往左一偏,避开这一拳。
  招不怕老,有用就行。
  寻一个空当,一脚横踢,郭承泽又趴地上了。
  郭承泽再醉,也知道遇上硬茬子了,挣扎着爬起来,问道:“你是何人?”
  冯睿晋冷脸道:“兵部郎中冯睿晋。”
  手指着身后的冯睿达,“他哥。”
  郭承泽酒醒了七八分,暗道不是冯睿达的克星么,怎么先来“克”我了。
  明白自己不对在先,道歉道:“方才是我失言,还请原谅则个。”
  冯睿晋大度道:“不知者不罪。”
  反正他已经找回场子。
  周围人反应不一。
  白智宸暗道,冯家子弟果真各个出息。
  靳武惊讶道:“不是说冯三武艺不济,才没从军吗?”
  我看他武艺高强得很嘛!
  难不成仕途也被杨胤挡了,但现在杨胤的骨灰都扬了。
  不成阻碍了。
  方安平解释道:“三郎武艺不俗,和大郎……两个大郎相比,也不差多少。”
  不然怎么可能把冯睿达抓去祠堂受罚。
  毕竟冯睿达又不是多讲究兄友弟恭的人。
  小棒则受,大棒则走,没走掉,当然是因为打不过。
  将门,终究还是靠拳头说话。
  方安平随意道:“就是个由头。”
  梁景春追问到底,“那他为什么不从军?”
  方安平糊弄道:“我哪知道。”
  众人打量他的神色,总觉得他是知道,但不好说。
  兵部属吏都快看呆了。
  兵部有不少将门边缘子弟,但就像外人形容的,不成器子弟收容所。
  冯睿晋的出身在其中一等一的显赫。
  往常谁知道他有如此利落的身手。
  一位小官悄声道:“日后再有将官冲我们拍桌子,就请郎中去应付。”
  军中之事,向来直截了当,一场比试,一碗酒,便能化解万千恩怨。
  冯睿晋虽不在军中,却深谙此道。一碗酒下肚,恩怨一笔勾销。
  胳膊搭在冯睿达肩膀上,冲郭承泽笑道:“兄弟,你隶属哪部,到时先清你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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