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雪

  “你走什么！回来！”左绣一点也不给翎羽走的机会。
  他是真的生气了！不是闷气。
  高新跃早就躺好了露个脑袋看戏一样，眨着眼睛。
  左绣咬牙切齿看他，又把怒火对上翎羽，“说吧！你怎么把他弄来的？”
  “我没有。”翎羽说。
  “是殿下把我拉进来的，外面太冷了，本少爷不想走了。”高新跃说。
  “……”翎羽不想解释，“你们睡觉，我不困。”
  “跃儿真的很喜欢你！”高新跃说。
  “那我走！”左绣说着被子一掀下床就要走，打开门，一阵风吹得他停下了脚步。
  “绣儿。”翎羽抱住他，将门关上，“别冻着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
  把人送进被窝，她又说，“绣儿，早点睡吧。”
  “对啊，绣儿哥哥。这个床还挺大的，三个人也不会挤！”高新跃说。
  “高新跃，你闭嘴！”翎羽说。
  她好凶，高新跃有些害怕，不敢再说话了。
  “绣儿听话，闭上眼睛。”翎羽哄着他。
  高新跃撇嘴。
  左绣虽然气在一时，却也冷静下来了。乖乖的闭眼，只是他也睡不着。偷偷看着翎羽。只见她吹灭了蜡烛房间中便只剩下黑暗。没有听到开门声，她也没有上床。
  就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样，隐匿进黑暗中。他有些不安，她去哪里了。时间一点点过去。
  “绣儿，她有什么好的？”高新跃小声问左绣。
  “没什么好的。”
  “那你干嘛那么在乎？”
  “因为她是亲王，是我的妻！”
  “她真的见一个爱一个吗？”
  “你想说什么？”
  “本少爷想知道她有什么好的？”
  左绣开始思考她有什么好的，“她很在乎我。”
  “就这？”
  “就这。高少爷，你最好想清楚了，她绝不会如待我一般待你！”
  “为什么？”
  “……”
  “本少爷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你最好是想清楚了的。”
  “您不肯说我也知道，你其实在害怕。不过你放心，我只要人，其余都不要。”
  “你脑子有病。”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她是第一个让本少爷感兴趣的人！”
  “你有病。”
  “随便你怎么说，本少爷看出来了，她绝对是动心了的，本少爷那么优秀。等有一天本少爷勾勾手指她就会抱着不撒手。”高新跃很得意。
  “……”
  高新跃放完狠话就自顾自睡觉了。一点都不管左绣心思翻涌。
  左绣悄悄起床，四处张望。窗口有个人影。他小心靠近，“殿下？殿下？”
  “嗯。绣儿。”她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绣儿正站在她面前。
  “绣儿好害怕，绣儿不想你被人抢走。”左绣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
  “怎么会呢？”翎羽将他拉进怀里，用披风盖住。
  “怎么不会，高新跃就是来抢你的！”
  “不会的。没有人能有绣儿的本事！”她昏昏沉沉的答。
  “那你为什么不赶走他，为什么不赶他走？”
  “听你的，乖，别哭了。”
  第二天。高新跃醒来发现就他一个人睡在床上，这房间中没有其他人了。
  他感觉自己太过分了。然后就看到翎羽和左绣搂在一起，靠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脚边放着火盆，身上盖着厚披风。
  他想到左绣说的，不会如待左绣一般待他。瞬间感觉无比失落。
  “起来了。翎羽，绣儿。”高新跃将人喊醒。
  左绣缓缓起身。“你怎么还在！”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高新跃说，“翎羽，你怎么还不起来？”
  翎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因为一晚上坐着，双腿已经僵硬。想到是因为自己受不了高新跃的挑拨，才让她抱了一晚，左绣也是心疼她。
  “对不起，绣儿给您揉揉。”左绣说着就给她揉腿。
  高新跃很烦躁，打开门，“哇，好大的雪！”说着又关了门。
  左绣将翎羽扶到床上，又接着替她揉捏。
  “殿下，绣儿好坏。”他不知道翎羽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怪他。
  “不要乱说话！”
  她的语气冰冷，却能听出她的温柔。
  高新跃气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感觉到丝丝暖意，才反应过来翎羽才从这站起来。他逐渐平静下来，望着窗外的雪花飘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些了吗？”左绣看着她的腿脚能动了，问她。
  翎羽起身，“好了，绣儿真是有一双巧手呢！”
  两人穿戴整齐，便开门离开，临走前翎羽问，“你怎么还不走。”
  高新跃说，“我没有衣服！”他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是她没有停留，就这么拉着左绣走了。
  没一会儿她又回来了，拿来了他的衣服。高新跃高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翎羽觉得好笑，“本王不给你拿来，还让你一直困在这儿不成！”
  “也不是不可以。”
  “饿一整天也没关系吗？”翎羽反问。
  “不可以。就知道你心疼我。”高新跃拉着她。
  “高新跃，我不想让绣儿伤心。所以你的情意我不能接受！”翎羽说。
  “他有什么好的？你可是亲王啊，你有特权的！不是吗？”高新跃看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当本王以亲王的姿态俯视时，他是那样柔弱渺小，可当我和他站在一起，又是那么相配。你可能不明白，可他就是最特别的人！”翎羽说。她想让高新跃知道，自己和左绣是不可分割的整体，左绣可以为她委屈自己，她却不能只顾自己。她也要左绣高兴。
  高新跃听不懂，他问，“那我呢？”
  “你很好。”翎羽说。
  高新跃想不懂，但他听到了很好，也就是说，不是讨厌，哪怕他做了让他自己都觉得愧疚的事，她也仍然觉得他好，那可不就得喜欢吗！
  等他到手的那一天，他再狠狠的回敬她。看看谁才是特别的人！
  “高少爷，你怎么不在自己房中？”星泉问。
  “殿下的事，不要打听！”高新跃从翎羽房里出来说。
  星泉抱着千金，感叹殿下真厉害啊。怪不得付玉大人和萧浅云大人打赌到底是三天拿下还是两天拿下高少爷。亏她还说怎么也得半个月，幸好没有下注，不然亏死了。
  “小福星，你可不要学殿下啊。”星泉说。
  小福星可不懂大人们的算计，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张望。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玉琼却欢欢喜喜的在那儿傻乐，捧着球团成团，揉成球，然后欢欢喜喜的递到星泉面前，“你不要羡慕殿下，她有的你也有。而且，想要多大的就有多大的！”
  “玉琼，你不冷吗？”
  “不冷！星泉，你真漂亮，我好幸运！幸好，幸好遇到你。”玉琼说。
  “你为什么觉得是幸运呢？”星泉问。
  “难道不是幸运吗？我们明明隔得那么远，却还能遇到。明明我哪里也没去，却还能遇到你，这不是最幸运的事吗？”玉琼说。
  “那都得感谢殿下！”
  “嗯，我会让姐姐听殿下的话的！”萧玉琼说。
  “她听谁的，还需要你说吗？”星泉说。
  “星泉，你很喜欢小福星吗？要不，要不我也生一个？”萧玉琼说。
  星泉问，“怎么不是我生？”
  “可是，玉琼要是不生孩子，就不完整了？”他说。
  星泉不懂，“谁教你的？”
  “难道不是吗？”
  “生命是上天赋予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不该是一个生命去成全另一个生命。”星泉说。
  萧玉琼眼中惊喜，“星泉你好厉害！”
  “你想要的，星泉也想要，玉琼，遇见你真是幸运！”
  这时侍从来说，“崔夫人要给千金也做几身衣服。叫我带她去绣房看看。”
  等到了绣房，翎羽和左绣也在，崔夫人正在给她们介绍花样。
  “给星泉和玉琼也做两身吧！”
  崔夫人欣喜。
  星泉拉着翎羽，“殿下……”
  “崔夫人是生意人。”
  “星泉夫人不要客气，虽然是优惠价，可我崔家绣房也不吃亏的！”崔夫人说。
  “对了待会儿给萧大人和付大人也做一身冬衣！”
  “殿下放心。您还真是体恤下属。”
  “这雪下的，本王也是怕一时走不了了，还是要麻烦夫人。”
  崔夫人自然是明白的，亲王是要在崔府多住几天，而且，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走。
  “殿下放心，老妇会为您安排妥当！”
  翎羽又想到崔翠湘，“崔小姐呢？”
  “翠湘她在学习绣工。”
  崔夫人的语气中流露出的无奈让翎羽察觉到。
  “以崔小姐的本事，何故还要学这些无用的东西！”
  “等她嫁人了，也好有一技傍身。”
  “崔夫人把事情想复杂了！”翎羽说。
  崔夫人不明白的。
  “这固县的雪，一般多厚？”
  “连下三五日也是常事。”
  翎羽提议在破岁前办一场宴会，邀请固县各家聚一聚，同她说了详细，各种礼仪用度，问崔夫人崔家可办得了？
  崔夫人说，“崔家怕没有这个能耐。”
  翎羽说这事她只需要同意，到时候能邀请谁就邀请谁，其余的便以亲王的名义邀请。崔夫人却是没有这个能耐的，她犹豫不决。
  “若是不行，那本王就去找秋大人了！”翎羽说。
  翎羽很是不悦，在崔府的地盘上办宴会，对崔府是莫大的荣光。崔家生意也能更上一层楼。
  崔夫人终究是没有这样的魄力的，一来翎羽要办的宴会一切用度都要好的，要什么红汤玉盘，琼枝玉桂，鸡鸭鱼肉只是基础，要以丝绸铺地，以千灯为天。乐不能停，舞不能歇。崔府实在没有这么多钱。二来崔府虽然在固县有一席之地，却也不是人人都会买她面子，到时候盛景之下只来廖廖数人着实可笑。
  翎羽便真就去找了秋大人。至于秋大人，却是求之不得，欢喜应下了。所有要求他也不在意，“殿下想要的，臣必办到！”
  接下来几天便是各家拜访。同秋大人一起，倒是顺利得很。秋实之半玩笑的说，“幸好殿下考虑让臣主持，不然这固县总是能有几个不长眼的倒霉啊！”
  “怎么说？”
  “额，我也是听人说的，殿下您铁面无私！”
  “怕说得是本王心胸狭隘吧！”
  秋实之尴尬。被她一语道破。
  “本王也听说了，这也算不得坏事！不过本王好奇的是，秋大人究竟是听谁说的？”翎羽说。
  秋实之也是试探，见她并没有动怒，便想将话题揭过，“同几位大人闲聊时偶然听到的。想来也是不实的，殿下您未同他们打过交道。应当也是猜测！”
  “嗯，秋大人明鉴。”
  秋实之又说起崔家，“崔夫人啊，也不能说不老实。只能说本事不大，却事事都想亲力亲为，若是在旁的人手里，崔家的产业怎么也该翻番了。还是崔翠湘小姐有些能耐，小小年纪，敢跟那些大老板叫板。一部分人也看她有几分本事，也有想到卖崔家面子。崔家的生意做得不温不火，却也勉强，也就这两年崔家生意才有起色。如今崔子维也出来抛头露面了。有这姐弟俩人在，崔家不说更上一层楼，至少也是平平稳稳的。”
  “多谢秋大人。”她明白秋实之说崔家现状是为她能更了解这崔家。
  “殿下客气了，今年也是臣在固县任职的最后一年了，十年期满，臣来年春便要出任青都府。”秋大人说。
  “那本王先恭喜秋大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做的都是本分。殿下以后有空也可去青都府小住。”秋实之说。
  “其实臣还得感谢殿下您！若不是殿下，臣也没有这么快晋升。”
  “秋大人怎么也想给本王戴高帽子？”
  “您还记得宋家灭门惨案吗？陛下下令查明，不仅当地的官府被查了，青都府的大人也受到了连累。”
  “青都府下数县，能人无数，秋大人能脱颖而出，是秋大人的本事，等秋大人走马上任时，本王若还在固县，便送一送大人！”翎羽说。
  亲王的话有些太不实诚了，但能见得是个心思纯正的人。秋实之摆摆手，“臣哪能让您送。臣不想活了！”
  两人不过几句话，便建立了君臣之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