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差点遭杀
“噢,是吗?我倒要瞧瞧你们到底有几两棉花。”林豆冷笑道。
金维安给潘雨辰一个眼神,她会意地点点头,眼角瞟向身后。
俩人心有灵犀。一个做好万全准备,一个突然朝前一扑,趁着对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的身形一刹那,金维安戛然而止,并随手一挥倏地一下亮出左轮手枪,这速度仅在半息之间。与此同时,潘雨辰也迅速连退几步,并一面后退一面从手提袋中掏出一把勃朗宁来。
枪握在手中,小巧精致,在昏黄的灯光下蓝光幽幽发亮,而枪口黑洞洞地对准林豆。这款枪是女式勃朗宁m1906,勃朗宁四寸小手枪,俗称“掌心雷”,又叫“对面笑”。
但林豆妩媚一笑,戏谑道:“哟,潘雨辰,这枪不错嘛,你可得当心点,你这做医生的手会玩枪吗?别伤着自个儿。这枪我瞧上了,你先保管好,千万别给弄坏了,这要是弄破相了可就一点不美。”
“我会不会玩枪关你屁事?要不你试试,看看我这做医生的手能不能杀人?”
金维安心知林豆的功夫,不能等她先出手,自己必须先发制人,否则,有枪在手也是枉然。所以,他也懒得再跟她废话,出枪之后,下一秒便对着她扣下扳机“砰”的一声过去。
随即,潘雨辰也紧跟着扣动扳机。夜幕下,两支一前一后,两道火光猝然闪起,两道曳光朝林豆飞射而去。
林豆早有准备,她眼尖,反应也十分敏捷,见金维安手指一动,她立马身形一动便见一道残影朝旁边掠去。
潘雨辰从小跟着父亲玩枪,这枪法和速度虽然不及久经沙场的老手,但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见她举枪一下一下点射,跟金维安打配合,不说天衣无缝但也十分默契。
只见俩人一个指东一个打西,一个攻上一个马上压低枪口,反正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林豆纵使身法最快,也被这两人逼得蹿上跳下左冲右突。不过,她不发起进攻自有她的考量,因为她在等一个机会。
她喜欢用刀,素来不喜欢用枪。刀近战,枪远战。然而,刀可以无限攻击,枪却是有限攻击。因为枪的子弹有限,打完一颗少一颗,还得去换弹匣。而刀就不同了,只要自己手艺老道,速度够快,只要自己的刀永不折断,刀便可以无限攻击。
因此,在俩人不停射击的时候,她一边躲闪一边在心里默默念着,一颗,两颗,三颗……
当对方的枪声响到第五下时,林豆心念一动,是时候了,下面该轮到我出手了!
只见在一瞬间,她身形忽动,一道残影朝俩人飞掠而去,同时,手中寒光闪起。在身形一回闪动之间,她堪堪躲过二人的第六发子弹。
见对方子弹已然打光,她心中大喜,立马身法一变几道寒光顿起,“刷刷”地朝金维安撩劈而去。她当然不会给他俩换弹匣的机会,也包括潘雨辰在内。
所以,她身形掠去瞅准的是俩人之间的空档,并在攻击金维安之后又抡刀朝潘雨辰劈去,只见她一下前一下后,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把刀耍得如流水如闪电如飞速旋转的飞碟,令俩人在寒芒的闪动中手忙脚乱疲于躲闪,根本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俩人被林豆一道道刀光逼得踉跄连连频频躲闪。论功夫,他们的确不及林豆的十之一成。
金维安毕竟是巡捕,虽然也有一些搏击格斗功夫,但相较于林豆而言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潘雨辰就更不用说了,她就是一弱不禁风的大小姐,平日里只懂得拿听诊器手术刀给人治病的文弱大夫,在林豆面前她就是只小鸡崽子,弱得只需用手指轻轻一捏就完事。
林豆正是瞅准这一点。所以,她打定主意首先要拿潘雨辰开刀,先解决掉她再来慢慢收拾金维安。更阴险的是,只要潘雨辰一死,这金维安必然会伤心欲绝,方寸大乱,斗志丧失殆尽。到那时,他就成为一条小爬虫,自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心念一起,只见她朝金维安迎头劈去一刀将他逼退后,突然调头举刀朝潘雨辰直愣愣地当胸刺去。
见林豆突然调头朝自己杀来,潘雨辰立时傻愣当场,眼睁睁地瞅着凛冽的刀锋朝自己逼来。
潘雨辰瞬间愣神,如待宰的羔羊一般等着引颈受戮,把林豆给乐坏了。顿时,她发出一阵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并且妩媚地娇喝一声:“你去死吧!”话音方落,那冷森森的刀锋也堪堪抵近潘雨辰的胸口……
然而,脑后突然响起“咚”的一声,像是被沉甸甸的硬物给猛击了一下,顿时一阵剧痛,瞬间头比脑袋大,令她一阵晕眩,眼前也差点一黑,一个踉跄之后,那刀锋也随之歪向一边。紧接着,便见一道人影翻飞而至,并一个熊抱将潘雨辰抱起又迅速连着几个翻身旋转而去……
原来是金维安。见林豆突然撇下自己调头杀向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顿时吓坏了。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情急之下,他奋力向前挥手,拼尽全力将手中的枪猛然甩去,一下正正击中林豆的后脑勺,而后再纵身而起连着几个空翻如神人一般救下自己的爱人。
被枪猛击一下之后,林豆的确被砸疼了,并一个踉跄,手中的刀锋一偏刺空了,错过诛杀潘雨辰的大好机会。她疼得呲了呲牙,倒吸一口凉气,并连连晃头嘘嘘了几下。
缓过神后,蓦地发现金维安已将潘雨辰抱走,林豆顿时火起。此时此刻,她再也不卖弄自己那股狐媚骚劲了,而是满目凶光毕露,呲着牙凌空飞起挥刀面目狰狞地朝二人扑去,只见她一边飞舞短刀一边咬牙切齿道:“金维安,你终于激怒我了。我要一刀一刀活剥了你!”
见林豆悍然杀来,金维安心中一凛,急忙抱着潘雨辰翻转而去。但毕竟是两人,这身法和速度自然比不上林豆。
她几个纵飞一道残影掠去,一息之间便飞临金维安头顶,接着,她高举短刀从他的头顶直插下去……
这一刀下来,感受到一道森然寒气逼向头顶,金维安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有闭上双目,等待死神降临……
但头顶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是金属撞击的脆响。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凌厉的呵斥:“林豆,你本事越来越大了,竟敢在法租界肆无忌惮地杀巡捕房的探长,如此罔顾军法,你有几颗脑袋?”
在一阵茫然中,金维安听出来了,这声音是林子山的。他虽然只跟林子山近距离地接触过一回。但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更记住了他的声音。
“林子山,我在诛杀共党,难道你要公然袒护共党吗?小心我连你一块杀。”
“林豆,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知道杀巡捕房探长有什么后果吗?难道你要挑起国际争端?我看你这是在自寻死路。杀我?你有这本事吗?来,你杀个瞧瞧?”
被林子山一搅和,自己的如意算盘全部落空了。林豆在心里把他恨死了。她狠狠盯住林子山。
金维安睁开双目朝两人冷冷地睃去一眼,冷声道:“林队副,她是你们特务队的人是吧。好,我记住了。明天你们国府就等着法国领事馆的照会吧。你叫林豆是吧,在法租界公然行凶袭警谋杀法租界巡捕房探长,你就等着被通缉吧。”
他佯装不知其底细开始绝地反击,但林豆却有恃无恐,根本不屑一顾。
她冷哼一声,嚣张道:“你吓唬谁呢?你又不是法国人,你不过是法国人的一条狗而已,我杀了就杀了。月黑风高夜,杀了你又岂会有人知道?”
说着,她又狰狞地扑刀上前,但林子山更快,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一下就横在她的脖子上,这速度快到了极致。
“林豆,如果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现在就将你拿下交给巡捕房处置。”
“你敢!处座不会饶过你的。”林豆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林子山嘲笑道:“呵呵!别拿处座来压我,你以为处座是你亲爹。不信你就试试看,在家国大事面前,处座会不饶过谁。”
见她被林子山一下给制住,金维安又岂肯放过?只见他放开潘雨辰,并一手抓过她手中的勃朗宁伸手问道:“有弹匣吗?”
弹匣自然是有。金维安接过刚刚装上,街面上忽然传来阵阵阵吆喝之声。不一会儿,只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大片纷纷朝这边涌来。
“是谁吃熊心豹子胆了,敢杀我女儿?定要给我活捉了并扔黄江里喂鱼去!”这是潘盛和的声音。
他时刻都在关注女儿的一举一动,虽然人在书房但他的心却在客厅,听到她跟金维安出去的动静之后,立即派阿云阿天远远的跟着。
发现俩人遭人袭杀之后,阿云阿天原本打算径直上前帮手,但见凶手如此厉害,深恐二人都非其对手。于是,阿云赶紧回去搬救兵,而阿天则留下来暗中潜伏伺机而动。
当俩人身处险境之时,阿天正待出手,忽见有人出手相救,这才渐渐宽下心来。
潘盛和突然赶来,令林子山和林豆二人都大吃一惊,情知这下麻烦大了,必须尽快离开。
林子山对林豆低声嘀咕道:“快走!”说着,将手一缩把匕首给撤下,林豆自然不敢犹豫,只见她身形猛提几个旋转,之后,在倏忽间飘然遁入这厚厚的夜色之中,而林子山也立马紧跟而去。
方才在情急之下,金维安将自己的左轮手枪一下给摔没了,眼下只能暂时借用潘雨辰的枪给林豆来个“对面笑”了。
但见林子山故意放她跑,并且两人又同时离开。他顿时气急,举枪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一通发疯似的射击……
说来也是凑巧,林子山救下金维安潘雨辰二人纯属偶然,为什么要救也纯粹是看不惯林豆的嚣张跋扈和颐指气使,仅此而已。
这些日子,林子山与林一的关系日渐升温,来往得十分密切,都快要凑成兄弟了。下班后,林一整整凑上一桌把林子山叫到家中搓麻将,而他家又正巧住在这华阳路228号。搓完麻将,林子山返回自己的住所正巧遇上这一茬。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戏言多成祸,天下有巧合,万事皆可能。
而匆匆离开又是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这撞在潘盛和的手里,若是被他误会那便是最大的麻烦。他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
一夜再无二话。可到了第二天,潘盛和有事了。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就是一江湖混混,我是流氓我怕谁!女儿差点被杀,这是打他的脸。他不仅要为女儿复仇,而且还要为自己找回面子。
日上三竿的时候,他率领两个堂口一千多名门徒闹纷纷地杀向黄江路21号,将那团团包围之后,金维安又率领两百多名巡捕随即赶到。两路人马毫无征兆地突然杀到,把云清闹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子山,这咋回事?不会又是你惹了这混世魔王了吧?还把租界巡捕也给招来,这事闹得可不小啊!”
见林子山目光闪闪烁烁似有话说,她便断定又该是他惹下这大麻烦了。
“老大,这潘盛和简直太嚣张了,必须予以镇压,我打电话通知保安团调部队过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们特务队都是软柿子。”张明宁早已恼羞成怒了。
赵虎也愤愤不平地骂道:“这潘盛和也太混账了,他女儿可是货真价实的共党分子,我们没去找他麻烦,他反倒找起我们的麻烦来了,这真是岂有此理。必须要镇压!”
两人这一番话令云清确实心动。这特务队从来就不是吃亏的主。但她又甚是疑惑。这租界巡捕房又为何要横插一杆子?难道工部局没有出面阻止吗?
正疑惑间,她忽然听到林子山慢悠悠地道:“云队,麻烦事恐怕还不止眼前这些,估计你马上又该听到上峰的训斥了。”
“啊!这却是为甚?”闻言,云清不禁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