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北铭也重生了

  当二人从帅帐中走出来的时候,阮茵茵便被五花大绑地丢在了他们面前。
  云芷俯身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眼眸突然一亮,“你不是荣景瑜身边的那个女人吗?”
  “你不好好伺候荣景瑜,给皇上下迷药,还装扮成我的样子,真行啊你!”
  云芷真是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她的后脑勺现在还疼呢!
  于是她抬起脚就狠狠踹在了阮茵茵的肩膀上。
  阮茵茵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刚好后脑勺也磕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瞬间她整个人都磕懵了,唯一的感觉就是脑袋生疼生疼的。
  这时,昨天的那两个守卫纷纷禀报说:“郡主您有所不知,我们哥两个抓住她时,她都钻进高将军的帐子里了,这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儿!”
  这云芷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守卫的并没好意思说,她在高将军营帐内,做了怎样的腌臜事,吓得高夫人一整夜都没睡好。
  又是如何被踹出来的……
  阮茵茵这时也清醒了一点,如今事情败露,她哪个大人物也没攀上不说,还得罪了荣景初和云芷!
  为了活命,她不禁拭着眼泪,装起可怜来,“皇上,郡主饶命,奴家也是一时糊涂,奴家再也不敢了!”
  她一边哭还一边往荣景初的身边凑合,她要来抓他的衣摆,当他居高临下往下看时,刚好能看见一大片好风光……
  呵,这种人!嘴上说错了,下次不敢了,言行举止却都忘不了老本行。
  云芷开始怀疑她的职业了。
  好人家的姑娘,谁会随身带着迷药和迷情香?
  一女不侍二夫的烈女子更是多得很,像她这样,荣景瑜靠不住,就四处投怀送抱的,倒是没几个。
  还有她这穿衣做派……实在是没眼看……
  云芷觉得她就是哪个勾栏瓦舍出来的花娘,也算是阅人无数,身上自然会带着不干不净的病。
  荣景瑜又挺宠她的,想来也没少和她风流快活,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那荣景瑜身上的病就有的解释了。
  云芷沉住气,没说什么,而是抬起眼眸,倒想看看荣景初是个什么反应。
  考验他人品的时候到了。
  然而,荣景初压根就没低头看,还十分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免得被她碰脏了衣摆。
  云芷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岂料,荣景初这时朝她望了过来,“郡主要自己处置吗?不需要的话,就丢到山上喂狼吧。”
  哦豁,想不到他还挺守男德的!
  云芷对他的做派很满意,不过她又不是没吃过亏,便还是在心里提醒自己——他装的。
  面对他的问题,她立刻点头如捣蒜,“要要要,皇上便放心把人交给我吧!丢山上喂狼,不是白瞎了这么个大美人了吗?”
  阮茵茵被吓得浑身发抖,她仿佛是一个溺水濒死的人,而云芷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她能抓住的那块浮木,给了她生的希望。
  她也顾不得后脑勺疼了,跪在云芷面前,就“砰砰”磕起头来,“谢皇上大人大量,谢郡主不杀之恩!只要郡主肯留奴家一条贱命,奴家往后就是郡主的一条狗,郡主让奴家往东,奴家绝不敢往西……”
  她马屁还没拍完,云芷就嫌弃地摇了摇头,“那倒也不必,我都有狗了,而且我那狗忠诚的很,不像你那样朝三暮四。”
  阮茵茵顿时愣住,云芷却直接吩咐道:“把她单独关起来,她身上的香粉搜出来,给她点上,注意不能断。用完了就来找我要,”云芷拍拍腰间的小包,十分阔气地说:“我有的是,管够。”
  说起来云芷和这阮茵茵应该算是无冤无仇的,她和荣景瑜夜夜欢歌,和云芷半点关系都没有,云芷也不生气。
  她给阮茵茵来个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纯粹是因为昨天晚上结下的仇!
  管他是谁,只要是欺负到她头上,那就别想好过。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这个阮茵茵差点算计到荣景初头上,她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正愣神,荣景初邪邪一笑,“郡主该不是在吃朕和阮茵茵的醋吧?”
  云芷瞬间被戳中了心事,一下子愣住了。
  转而,她也冲着他笑,道:“皇上要是舍不得,可以过去陪她。”
  荣景初的笑容僵住,倒是云芷得意地笑了起来。
  却听他答道:“朕只负责陪你。”
  “走了,一起去看看城外的粟米吧!”
  他轻轻揽了一下她的肩,两个人并肩而行,背影散落在微弱的阳光中,显得十分地登对。
  温泉上种下的粟米和火炉加热的土地种下的粟米都冒出了鲜绿的小苗,看起来这两种方式是可行的,而自然生长的却没有冒头。
  要知道,这可都是灵田空间里得到的优质种子,它们喝的也是灵泉水。
  云芷觉得,还是气温太低了,如果没有温泉和火炉,它们只依靠自然生长,成活率实在是不高。
  不过,他二人的试验已经算是十分成功了。根据古书记载,最早期的大棚技术,也是要搭建屋舍,再在地下挖出通道,燃火温土,幼苗才能成活。
  而云芷这种子没有屋舍,就直接活了,已经算是奇迹了。
  搭建屋舍又费时费力不说,种出来的粟米也晒不到阳光,终究是不好的。
  所以,他们商议了一番决定,就不再搭建屋舍了,直接开垦荒地,挖地道,搭火炉,种粮食。
  用过午膳后,荣景初便带着大部队热火朝天地干起了农活。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大家忙了一个下午,就搭好了足足十万亩田地的地道火炉。
  天黑之时,大家纷纷回到营地包饺子,就说这日子过得飞快,今天都是小年了,按照习俗是要吃饺子的。
  为了保家卫国,大家不能回去和亲人团聚,但是在遥远的边境线上,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也算是知足了。
  按照云芷的建议,大家包的是猪肉白菜的水饺,另外又熬了羊汤,鱼汤,全当是过年了给大家打打牙祭。
  有云芷在的地方,大伙总是少不了有鱼吃的。
  将士们难得吃的好,每个人都乐呵呵的,祝皇上郡主小年快乐,说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
  唯有北铭和他手下的那几千个士兵,各个愁眉苦脸的。
  因为云芷先前下令,不许他们吃她贡献的食物,应天府带过来的粮食又要省着吃,所以什么小年不小年的,能喝点玉米碴子粥勉强糊口,就谢天谢地了。
  他们营地的那一片,不免都死气沉沉,怨声载道的。
  看见不远处大伙儿欢声笑语,载歌载舞的,这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了。
  是的,比起饿肚子来说,更可怕的是丢脸面。
  云芷这样报复他们,又让他们如何在军营里抬得起头呢?
  有人嘴碎,开始背地里骂云芷,为北铭抱不平。
  说她恶毒,说她无非就是依靠皇上,甚至还怪皇上听个女人的话,不念兄弟情,苛待了他们……
  然而,背地里说人又算什么本事呢,他们也不过是痛快痛快嘴罢了,想想他们说的那些话,又有几句属实呢?
  一群大男人,陷害一个弱女子,最后遭了报应,还有理了不成?
  更何况,粮食本来就是云芷找来的,就是有权利不给他们吃。
  北铭一个人默默站着,弟兄们跟着他吃苦,他真是连大碴子粥都喝不下去。
  犹豫了一番,他终是做了个决定。
  ……
  北铭过来的时候,大伙正一块包饺子,荣景初和云芷站在一起,故意抹了一把面在她脸上,看她花了脸,他就忍不住爽朗地笑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更亲昵了……
  果然,和云芷在一起,荣景初才能露出最孩子气的一面。
  北铭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他走过去,笑声就戛然而止了,显然这里并不欢迎他。
  北铭依旧是一张苦瓜脸,跪在荣景初面前,冲他抱拳一礼道:“末将请旨带兵回去守应天府,还望皇上开恩。”
  他会走到这一步,荣景初先前就想到了。
  如今京兆府战事已平,待城外的荒地开垦完了,他也不会带着大部队久留。
  北铭与他们分开走,对荣景初对云芷来说,都是好事。
  于是,荣景初并不多想,就直接准了。
  北铭埋头,冲他深深一揖,“末将谢主隆恩。”
  请完旨,他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目光却落在了云芷身上。
  “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芷不禁轻嗤了一声,还记得几日前,她提着大刀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他根本不当人,最近反倒求到她头上来了。
  “不借。”
  她冷冷答,瞬间把北铭给噎住了。
  他默了默,终是转身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云芷莫名觉得错过了一个吃瓜的机会,事关荣景初和北铭之间的关系,这应该还是个大瓜。
  云芷将手中捏好的饺子撂在桌子上,“慢着。”
  她终是没忍住跟北铭走了。
  两个人走到一处僻静处,北铭回过头来望她,云芷直接把手中的银针放到他眼前。
  虽然是未发一言,这行动却更胜似千言万语。
  她是要北铭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敢惹她,一针就能戳死他。
  然而,北铭表情淡淡的,看上去并没想算计她。
  沉默了片晌,他终是开口道:“云芷,或许你看不出来,但是皇上远比你想象的更爱你,你根本不必担心他会像礼王那样负了你,他这辈子就活一个你,又岂会相负?”
  云芷还以为他找她过来,是又要指责她教训她呢,眼下北铭说的这番话,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北铭自嘲地笑笑,“曾经我也和友瑜一样,战王能和小娘子多说一句话,我们都会替他高兴很久,有多少次在战场上,弟兄们出生入死,都是喊着‘云芷’两个字咬牙硬挺过来的,云芷是战王心爱的姑娘,更是代表着所有人对家人的思念,你能想象他对你的情愫有多深吗?”
  云芷的心不禁柔柔一疼,她还是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现在却那么讨厌我?”
  北铭的目光渐渐变得凌厉,音调也逐渐染上了恨意,“因为他曾经为了你丢了性命!”
  “我本是应天府人,友瑜是京城人,我们十几岁就在军营里认识了皇上,我们三个总是形影不离,虽然不曾结拜,却是过命的兄弟。后来,金军先占领了京城,又占领了应天府,我和友瑜的父母都被杀了,我们三个是发誓要报仇雪恨,收复失地,建立一个新的大同国的。”
  “可是那时他不知道你已经跟着荣景瑜的队伍逃荒南下了,为了进京城救你,战王带着几个残兵在十余万金军之间,来来回回厮杀,可惜一直没找到你,最后虽然他勉强保住了性命,却断了一臂,彻底失去了皇位的继承权。
  后来,为了你能在临安过得平安无虞,战王宁愿奉上玉玺,把皇位让给礼王,从此只做那冲锋陷阵的战王。”
  “可是这还不算完……”
  北铭忍不住轻嗤了一声,“荣景瑜不给战王兵权,处处限制出兵,只让使者去求和,我们在前线打的也十分吃力,后来金军攻到临安城下,司马平威要你给他做妾,你不堪受辱,就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荣景瑜那个孬种都不敢下来给你收尸,还是战王及时赶来,将你抱了起来……”
  北铭有点说不下去了,“我说这些或许你半个字都不信,但是它……”
  还不待他说完,云芷就抢先一步说,“但是它确确实实发生过。”
  她还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北铭要和她说的是这个,除了她和云怡,原来北铭也重生了!
  这是前世发生的事,但是她并不知道,在荣景初的视角,竟然比她想象的更深情,也更惨烈。
  “后来呢?”
  云芷这样问,北铭却不可思议地侧目望她,他很难相信,他只说了寥寥数语,云芷竟然就完全信任他。
  他猛然间想起了云芷对司马平威亦或是荣景瑜恨意满满的那股劲……
  难道她也是……重生的?
  这下轮到北铭目眦欲裂,振聋发聩了。
  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后来,战王安葬了当时的皇后,每日郁郁寡欢,生无可恋。”
  “在下一次和金军的殊死搏斗之中,几回合就砍下了司马平威的头,说来也算是大仇得报,可是他未受伤却吐了血,司马继雄为了给儿子报仇,让弓箭手将战王万箭穿了心。”
  “从此之后,世上再无战王,也再无大同国。”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