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古老预言
尧音来到混沌之境，却见那人疯魔噬血。
君荼眼睛充血，碧色的眸子露出邪笑。“尧音，吾又回来了！”他眼神阴翳，无情暴虐，周身缠绕着魔气。
他不受控制的发出狂笑，阴翳的眼神又透出几分柔和。“阿音，快走！”
男子半跪在地上，手里握着一把断刃，血顺着手掌滑落，映入她的眼帘。
“快走！而今邪魂已有归来之势……我怕，会控制不了，而伤害到你！”尧音站在君荼面前，双手捧起他的脸，“我哪也不会去。”
金色的流光缠绕在男子身边，钻入他的眉心。
男子陷入昏迷，倒在了尧音的怀里。她抱着他，苦笑。“而今你我生死共存……你要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凶兽饕餮守在一旁，看到女子冰冷眼神的一瞬间，立即低下头发出呜呜的声音。“看来你这新生之兽，倒是与你残暴家族确有不同。看好他，若我发现你偷懒……”
女子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丝邪笑。饕餮埋下头来，不敢看女子一眼。
而今能困住邪魂归位，只有回到最初。
不见天日的禁锢，一方狭小天地的囚禁。
她触摸着男子的眉眼，终是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铲除异心在此一举，此时关键时期，只能暂时委屈君荼了。
天牢内，黑暗的孤寂里走来一人。
她面容威严，又含着悲悯。
“今日来，有何目的？”宏定仙翁打坐，见是尧音来了，语气寒冷了起来。
最近天宫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听说了，面前之人喜怒无常，他还是摸不清她到底还有多少把戏。
“宏定仙翁莫要激动，晚辈今日来，是想打听个事。”女子恭敬的行礼，老者抬起眸子，捕捉着女子的神色。
“哼，陛下乃天地之主，又何须到这里来问老翁事情？如今三界已是您的掌中之物，老翁，又何能担待的起陛下的尊重？”宏定仙翁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尧音不气不恼，仍旧心平气和，保持谦卑。“往日之举，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今他族细作已去，晚辈自当是不敢忘乎仙翁的功绩。”
老者垂下眸子，不言。
“您和师父乃是旧交，晚辈自当称呼您一声‘师伯’。当年师父陨落之时，执意要晚辈认罪……阿音知晓师父此行是要保我。可晚辈愚钝，深究其中无法明白师父真正的用意。当年的神圣四君，便只剩下您一人。
三界六道若想安宁，阿音便要理清当年事变，和主神玄涯子陨落的原因。传闻都说主神是因为耗费神力而死，可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一场暗藏玄机的万世阴谋，还是如通天柱上的预言一样，是一场宿命轮回？”
老者眸子一闪，攥紧了手里的拂尘。
原以为往事已经消散，可当旧事重提，仍是最疼的伤疤。
人鱼烛闪了一下，摇曳出老者的叹息。
“既你已知，便随我来吧。”尧音走在老者的身后，目光灼热。
就在她搅弄风云，大闹天庭之时，偶然听闻玄涯子身死之事处处蹊跷。
或许此事，便是而今一切事端的因。
通天柱前，是一片空白。
雪原一如往常，是彻骨的冷。
宏定仙翁一甩拂尘，一个模糊的洞口出现在尧音面前。
“当年主神设此阵法时，用自己一滴心头血作为封印，而今，还需你的一滴。”
尧音划破中指，一滴鲜红落在阵法上。
虚无门已然开启，宏定仙翁道：“此行是生是死，便全看造化了。”说着，二人一同走进了面前的虚无门。
入眼，是一片黄沙风烟。
妖兽横行的蛮荒之地，一个女人虚弱不堪。
正在临盆的她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婴儿落地。
她抱住婴孩，看了一眼，是个男婴。随后又对着一旁不停比划。
风沙突然大了起来，女人不停地比划，发出嘶哑的悲咽。
后方走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儿，她急忙抱住女人，不停地哭泣。
女人急忙拉住女孩儿，又将男婴放在了女孩儿的怀里。她大口喘着气，艰难地扯下脖子上的两枚兽牙项链，急忙塞到女孩儿手里，比划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女孩儿哭的泪流满面，忽然前方发出一声咆哮，黄沙已经席卷而来。
她死死抱住男婴，拼了命的跑，终于躲避了风沙和妖兽的袭击。
怀里的男婴哭了起来，女孩儿又渴又累，只好找了一处山洞暂时住下。
外面风沙肆虐，妖兽横行，怀里婴儿啼哭。
没有食物，加之蛮荒之地，对于两个幼小的孩童来说，无疑是死路一条。
女孩儿冷静下来，拿起一块儿锋利的石头，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男婴的口中……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一载又一载。
山洞外依旧是千层黄沙，女孩儿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子，她坐在石头上，正在艰难地剥一张兽皮。
常年的劳作，已经积攒了太多的疾病。女子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老沉地沧桑。
“阿姊！今日又多打了几只兽，天不久就冷了，刚好拿来给你做身冬衣。”一个穿着兽衣的少年挑着几只刚打来的野兔，迎着黄沙，站在洞口。
“涯，你来了。”女子连连咳嗽，正要起身，却不慎倒在了地上，手掌划出了血。
“阿姊！”少年急忙扔下挑着的东西，扶起女子。“阿姊，都怪涯，是涯不好，害你成了这样。”少年冷下眸子，攥紧了拳头。
都是这些妖兽，都是这些妖兽害母受伤而早产，害得阿姊为涯落下一身病……若有一天，我涯，定会除尽妖邪，成就万世太平！
“涯，阿姊不怪你！阿姊无事……”女子虚弱的咳出几口血，脸色苍白。
阿姊，涯是你用血一滴一滴喂养大的。母去，阿姊便是像母一般养涯护涯，待涯长大，定护阿姊安危。
少年划破手掌，放在了女子的嘴边。“阿姊，涯无论如何也要护你。”
他的母，乃是大地之神的后人，因不慎食用了陀轮山的灵果，被罚去蛮荒之地永世遭受惩罚。
奈何那时她已怀有身孕，在荒漠寻找水源之时，被关押在此地的妖兽重伤，早产下了涯。
后其骨化作一片绿洲，成为了大漠中的一颗遗世明珠。
据说她叫嬿，后人便称作此地为燕。
而涯和他的阿姊，生来便拥有神力，自是神的后人。
少年涯又去了外面，一晃就是几年不归。
女子的容颜未老，可思亲至极的她受不住心里的担忧，于是选择了外出寻找四处斩杀妖邪的涯。
风沙无情，女子身体瘦弱，承受不住狂风，被暴风卷起，差点命丧风暴。
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异常俊美的男子。
他有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瞳，眉目张狂却又含着温情。
男子一把抱住衣衫凌乱的女子，将她从暴风口中救下，又急忙脱下外衫，盖在了女子的身上。
风暴停了，男子才松开满脸通红的女子。“我叫藜，你叫什么？”女子冲他笑笑，大方问道。
男子见藜温婉，笑道：“幻。”
藜正要辞别，幻却问道：“藜要去哪里？”
“弟一去不归十年，去寻他。”藜的眸子黯淡了下来。
外面全是吃人的妖邪，涯年少气盛，说是要除尽妖邪，离开这吃人的蛮荒之地。
于是一去不归，十年风霜只留一人思念。
幻看了一眼远处，又道：“不如幻和你一同前去？”藜想了想，点点头同意幻和她去寻找涯的踪迹。
一晃又是四个十年过去，藜还是没有找到涯的踪迹。
这些年里，幻和藜互诉衷肠，二人结为夫妻，有了一儿一女。
在这期间，藜还是不忘寻找涯的踪迹。
“阿娘，你说阿舅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等阿衍长大了，也要做像阿舅这样的大英雄！”藜摸了摸男童的头，笑道：“阿衍不做大英雄，你只要保护好妹妹就好了，在阿娘心里，阿衍就是英雄。”
突然有一天，幻满是伤口，他吐出血，倒在了藜的怀里。“藜，你带着阿衍和阿双离开，快走！”
“那你呢？”藜抱着一双儿女 ，满是痛苦的看着幻。
“有一戴着兽牙的少年要我的命……会连累你们的，快走！”藜心里一惊，僵在了原地。
涯，是涯回来了！
可为何偏偏又是幻？
幻要推开藜，可藜不肯。她抱住幻，将一双儿女护在身后。“我不走，你说过，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在一起。”
一束金色的流光打来，藜看着来人，喜极而泣。
“涯，你终于回来了！”
再见，少年已然成神。
他手持宝器立在那个瘦弱的女子面前，颤抖着声音道：“阿姊！”
“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我找你找得好苦！涯，阿姊成亲了，有了一双儿女，涯当阿舅了！对了，他是阿姊的夫君，是涯亲外甥，亲外甥女的父啊！阿姊求求你，放过幻吧！”
藜突然跪在地上，求面前的青年放过幻。
涯心里不忍，扶起藜，道：“阿姊可知他是何人？”藜摇摇头，护在幻的跟前。
“他是害死母的凶手，是搅弄天地，祸害生灵的妖邪！他的真实身份是妖皇啊！阿姊！”
藜看着幻，摸着他的脸，颤抖着声音问道：“当真？”幻点了点头，道：“他所说不假，吾乃妖皇！接近你，不过是因为你是人神。吾生的尊贵，岂会爱上你这般低贱的女子，等吾一统天地，尔等，终究是奴！”
幻笑笑，立马从藜的怀里离开。
“骗子！”藜一巴掌打在幻的脸上，眼眶发红。
原来这些年来他每次出去，都是去祸害生灵。而她，藜，作为大地之神的后人，竟然爱上了一个妖邪，她愧对于她的母，愧对于大地之神！
“涯，阿姊只有一个愿望，求你放过阿姊的一双儿女。”
忽然，藜扑向幻，死死地抱着他。“你骗了我，就该偿还！”一把剑忽然从藜的心口长出，刺穿了自己和幻。
“阿姊！”
“阿娘！”
“涯，放过孩儿们，他们是……无辜的…”藜死在了幻的怀里，涯失声痛哭。
“藜……”幻抽出剑，抱着藜。
“你不配唤阿姊的名字！”涯手持宝器，愤恨的打向幻。幻此时不敌涯，只好飞出几米开外，陷入昏迷。
“阿爹，阿爹……”男童拉着妹妹的手，死死抱住涯的腿。“阿舅，求你救救阿娘，不要杀阿爹！阿舅，求求你了，阿舅……”
“走开！”涯一脚踢开孩童，走向幻。“你该死！我的母死在你的手里，阿姊也死在了你的手里！你的血脉，更该死！”幻失去妖力，垂死之际，一股妖风刮起，带走了昏迷的幻。
涯正要抱起藜离开时，却发现藜的尸体已经镶嵌在了土里，长出了一枝嫩绿。
涯带不走藜，也无法带走。
就和他的母一样，是大地之神的后人，就算是死了，也会化作自然的山川河流，孕育新的生命。
男童看着阿舅逼死了阿娘，杀死了阿爹，于是牢牢抓住妹妹的手，一路逃跑。“哥带你走，带你离开！阿舅不是英雄！他逼死了阿娘，杀了阿爹，一定会杀了你我……哥带你走，永远，永远离开这里！”
涯立在一片混沌，看着一朵半金半血的莲出神。
阿姊，涯想告诉你，天地已分，涯已是立于天地的神主了。
可惜，涯带不回阿姊……可那里，却又是你又爱又恨的故土……
涯摸了摸混沌之中的莲，指腹却不小心划出了血。
“自然孕育的神明，涯失礼了。”他对着莲躬身，以表歉意。
古老预言：待降临之时，便是妖邪灭亡之时。魔神动情，万劫不复。只有阴阳平衡，双生际会，天地方可太平。
涯对着莲道：“涯用一滴血喂养，便是要用永生去回报了……可涯以血喂养，已是介入您的因果，望您勿怪。今愿舍去一身修为，助您早日降世，算是，还了您的恩情。”
说罢，涯突然变得苍老，成了一副百岁老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