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邦来信

  ……
  围猎前一日。
  柳禾忙完一天的活计回到房间,一进门就瞧见某个人影正坐在自己窗台上。
  修长的双腿漫不经心地垂落,显得恣情散漫。
  柳禾一愣。
  “……小将军?”
  他怎么又来了?
  柳禾忙四下打量一圈,见无人察觉才稍稍放了心。
  “回来的好晚,去哪儿鬼混了?”少年自窗台一跃而下,绕到她身边嗅了嗅,“小姑娘家,夜里就该早点回房,不然容易被坏男人盯上。”
  被坏男人盯上?
  那她被这群人盯得可不轻。
  “你怎么来了?”
  柳禾嫌弃不已地往边上躲了躲,还不忘将他一把拉进屋里关上了门。
  少年坏笑着凑近她的脸。
  “这么急着把本将军往房间里请……迫不及待?”
  ……待你姥姥。
  柳禾白了他一眼,拉远了距离询问着。
  “小将军深夜大驾光临,到底有什么事要吩咐?”
  见她离得老远,像是生怕自己会做什么出格之事似的,虞沉相当不悦地抱起手臂。
  “明日出发围猎,你为何告假?”
  要知道围猎过后稍稍休整,他可就要赶赴边关了。
  若想下次与她再见……
  还不知是何年。
  自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柳禾随口扯了个理由。
  “身子不适,不想出远门。”
  “身子不适?”
  虞沉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眼前的小姑娘面色红润,就连冲他翻白眼的时候眼神都熠熠有神,根本没有半点不适样。
  摆明了是搪塞之言。
  “是吗……”少年拉长了语调,忽然扯起嘴角,“身子不适可是大事,可得传太医来好好诊治一番。”
  太医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
  见虞沉真要扭头往外走,柳禾忙用身子挡住门,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
  明知道她是个女的还要传太医,分明是在有意要挟她。
  “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事,”虞沉话锋一转,抬手摸了摸下巴,“若你答应一同去围猎,我这儿有好东西给你。”
  好东西?
  柳禾面无波澜地瞥了他一眼。
  这么点小伎俩就想骗她——
  想得美。
  “先说好,我这个人生性贪财,只爱钱,”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小将军所谓的好东西若不是黄金万两,对我可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黄金万两?”
  小太监狮子大开口时如此淡然,弄得虞沉有些惊惶。
  “你这小丫头也太贪了点,我……上哪去给你弄黄金万两来?”
  怕是就算把上胥国库掏空了,也不一定够。
  “那就没得商量。”
  早就猜到他会是这般反应,柳禾随手拉门,笑眯眯地下了逐客令。
  “小将军,请便。”
  谁料某人却半点都不识趣,甚至还厚着脸皮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小床上。
  柳禾气得直翻白眼。
  少年冲她一扬下巴,朗声道:“我劝你最好是再仔细想想,省得一会儿后悔,半夜藏在被窝里哭鼻子。”
  柳禾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她从不为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
  后悔无用,徒增烦恼而已。
  “可惜了,我的心是石头做的,从小到大没掉过一滴眼泪,今日怕是要让小将军失望了。”
  扔下这句话,柳禾瞬间变脸。
  “你走不走?不走我拿扫帚赶你了。”
  “啧……”
  脾气这么暴,小心嫁不出去。
  自然地——
  这句话虞沉也没敢说出来。
  看小太监跃跃欲试的架势,他毫不怀疑她真的会举着扫帚把自己撵出去。
  好男不跟女斗,他肯定不能跟她动手。
  可此事若被人瞧见传了出去,众人都以为小将军被太监揍了一顿……
  那多毁他的名声啊。
  “成吧,既如此,那我可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不死心,神秘兮兮地回过头来。
  “真不想知道是什么好东西?”
  柳禾连眼皮都没抬。
  “不想。”
  她现在只想让他快点滚蛋。
  上一个这么死缠烂打耽误她休息的,还是阿戚野那小子。
  走到门口。
  少年忽然站定,懒洋洋地抱起手臂靠着门框。
  “是从番邦带给你的信,真的不要看看?”
  柳禾愣了愣。
  从番邦带给她的信……
  阿戚野?
  自从番邦使臣离京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络过,有时想起来,也会好奇他现在过得如何。
  见她愣怔,虞沉心下了然。
  “怎么样……”他重新走了回来,缓缓扬眉,“这会儿不急着撵我走了?”
  前些日子听闻他要回京,阿戚野特意深夜前来托他带封书信。
  回京初日,他前往别院寻太子时,其实也是为了打听这个叫小柳的小太监。
  可在亲眼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却忽然改主意了。
  “……信呢?”
  怕他看出自己的急切以此要挟,柳禾故作淡定。
  知道不见实物,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虞沉随手从怀里掏出了牛皮袋子。
  柳禾一打眼就认出那是番邦的东西。
  真的是阿戚野写的信……
  趁着虞沉没有防备的瞬间,柳禾猛地伸出小爪子。
  拿来吧你!
  似是早就猜到她会来这一手,少年眼疾手快地将信向上一抬,竟让她扑了个空。
  柳禾稳住身子,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你……”
  少年挑挑眉,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挑衅。
  “他叫你内子啊?”他俯身凑近了些,顽劣至极地吹起她额角的碎发,“唤得这般亲密,怎么……私定终身?”
  小太监本就滚圆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他怎么知道阿戚野叫她……
  “你……你少瞎说!”
  气不打一处来,柳禾抬手推了他一把。
  “亏你还是一军将领呢,居然无耻到偷看人家送出去的信……实在卑劣!”
  如此羞耻的称呼被人撞破,她简直困窘到耳根发烫。
  阿戚野那小子也真是的……
  什么都写。
  “哎哎哎,此言差矣啊……”虞沉摆摆手,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一军将领也是个兵痞子罢了,你得空去军营里看看,找出一个不卑劣的算我输。”
  正所谓兵不厌诈。
  他们可偷看了敌军数不清的密信呢。
  没心思跟他扯皮,柳禾瞪了他一眼。
  “把信给我。”
  少年笑而不语。
  下一刻。
  柳禾眼睁睁看着他把装着信的牛皮袋子重新揣进了怀里,竟大摇大摆朝外走去。
  “喂!你……”
  话音未落,只见少年背对着她挥挥手。
  “小柳妹妹,明日见。”
  ……妹你个头。
  柳禾气得直翻白眼,顺手抄起扫帚朝他扔了过去。
  谁料这小子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甚至连头也没回,轻而易举躲过了。
  虞沉缓缓扬起唇角,笑意明灿。
  原以为是只小兔子。
  结果……
  是头母老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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