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欠本座

  枯骨崖，光线明暗交错，如同白昼又似夜晚。
  风里裹挟着瘴气呼啸而过，卷起漫天尘土，飞扬的灰尘遮挡了视线，但是依稀还可以看见其中影影绰绰。
  “嗖嗖嗖~~”
  一道道破空声传来。
  只见铺天盖地的魔影，从乱魔渊底飞身而来，速度快的惊人，转眼之间便站在了崖顶。
  “魔尊大人来了！”
  “魔尊大人终于来了！”
  “魔尊大人！”
  ……
  魔众们看见立在悬崖上的身影，激动的大声喊道。
  烛九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众人，眼神冷冽如冰，她目光所及之处，众魔纷纷跪倒在地，恭敬道：“拜见魔尊大人！”
  “都起来吧！”
  烛九冷声道。
  “谢魔尊。”
  众人纷纷起身。
  他们抬起头，望向半空中那傲然而立的女子，只觉得心神一阵恍惚。
  她那一袭红衣，犹如烈火般燃烧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心中升起一抹畏惧之意。
  众人不由自主地仰望着她。
  烛九落在了崖巅，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下方众人。
  她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蕴藏着世间最深沉的黑暗。
  那是一双充满戾气和杀伐的黑眸。
  那双眼睛，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吸纳了所有的光。
  “众魔听令！”
  烛九声音低沉，透露出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恭敬道：“请魔尊大人指示。”
  “本座命尔等，将修真界所有仙门，一个不留，全部铲除！”
  众魔闻言，一个个眼神中泛着嗜血的光芒，大声吼道：“遵命！”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
  烛九抬眸，看了向远处的修真界，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杀意。
  六百多年前。
  她就已葬身此处，万劫不复！
  那日——
  光与黑暗交杂，似白昼，又似夜晚。
  是在修真界与魔域交界的枯骨崖上。
  烛九一袭白衣沁着血，黏黏腻腻地顺着裙摆，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
  背后便是瘴气弥漫，万丈之深的乱魔渊。
  而她眼前，那一抹颀长的身影从天而降。
  他一袭纤尘不染的仙衣，似飘落于九天的寒霜飞雪，白莲羽冠下，雪带与发丝在风中飞扬。
  而那双极好看的丹凤眼中，却眸光冰冷。
  冷得她，心里发颤。
  不知围剿的人群中，是谁大声喊道：“长曦仙尊，令徒入魔已深，他日必成祸患，万不能心软啊。”
  “是啊，令徒伤人无数，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凌长曦看了那些人一眼，没有说话。
  他提着剑，脚步一顿，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烛九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想说不是这样的，想说她是被人害成这样的。
  可是谁信？
  就因为她是个半妖，不是人，也不是妖，没有强大的背景，甚至父母不祥。
  没有人护着自己。
  他们不信她所说的话，皆是高高在上，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满口正义之道，逼她跪下认罪。
  可是，她没有想到，再次见到归来的凌长曦。
  那个自己崇敬，爱慕已久的师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门户。
  也不对。
  凌长曦连弟子的身份都不愿给她了。
  她身上那些累累伤痕，都比不过他眼中那抹失望，来得更为疼痛。
  此时那从崖下而来的路，满地腥红，都是她来时流下的血。
  她握剑的手在颤抖，猩红的瞳孔狠狠的盯着不远处那抹白色的身影。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身上的伤难以忍受，无意间，她的眼中，已是添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
  烛九绝望的喊了一声：“师尊！”
  但看到凌长曦却毫不犹豫，握着扶光剑，缓步走来。
  一步一步，将她逼到没了退路。
  接下来的话，便就着口中的腥甜，全部被她吞下。
  眼前的人神色冷漠，满眼失望，声音冰冷道：“我凌长曦，没有入魔的弟子，回你该去的地方罢。”
  该去的地方。
  又是在哪里？
  他没有杀人。
  只诛了她的心。
  烛九笑着看向他，仿佛是要看上最后一眼：“凌长曦，你会后悔的！”
  然后便决绝的跳下了乱魔渊，到了凌长曦说的，属于她的地方。
  恨意难平，当她再次归来，打上修真界时，已只剩下满目仇恨。
  她带着一众魔族，血洗各仙门之人，将那些修士踩在浑浊的尘泥里。
  她很好奇，现在他们这幅狼狈的样子，究竟还能不能，高高在上，像俯视蝼蚁一般，看着她？
  还是站在枯骨崖上，风里都是她的笑声。
  她还是看着那抹白色身影。
  凌长曦依然是清冷淡漠的，不动声色地走了过来。
  他说：“收手吧！”
  烛九眼中讥讽，戏谑地笑道：“好呀！只要你陪本座在魔域永世不出，本座便收手，放过这些人的狗命。”
  他妥协了。
  他说：“好。”
  可三日后，她来接他时，看到的，便是已经彻底毁了的凌长曦。
  那时，她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见时，尘封在记忆中，那北冥山巅之上，从天而落的飞雪。
  那临仙台上，仰望多年，如谪仙一般，不敢亵渎的人，最后，终于被她拉进了深渊地狱之中，然后互相折磨着。
  记忆回笼。
  “哈哈哈……”
  烛九倏忽之间，大笑了起来，她的笑在天际回荡，久久不息。
  那笑声中，充斥着疯狂的恨意，疯癫的喜悦，疯掉的悲凉，还有那种深深的痛苦。
  她的笑声渐渐消散。
  一切都该结束了。
  烛九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魔族，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她也不想再看见修真界那些人。
  可是，那个死里逃生的洛锦瑟，还有自以为正义的那些人，皆是不肯老老实实的活，那便送他们去死！
  念及此，她冷喝一声：“现在，你们就去将那些仙门之人，全部诛杀。”
  “让本座看到你们的价值！”
  “是！”
  众魔大喝一声，身形一晃，纷纷冲天而起，朝着修真界各地，杀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修真界血雨腥风，哀嚎遍野，惨叫声四起，血流成河……
  那一幕，震撼着所有人，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灵，震撼着他们的灵魂。
  所有的人，都感到浑身冰冷，不敢相信这一切，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会变成如此的血淋淋，变得如此可怕。
  这一次。
  再也没有一个凌长曦，能救下他们！
  修真界，完蛋了！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虚空中走出。
  她白衣胜雪，一头墨发，被风吹拂的轻舞着，宛若天人。
  “烛九，你杀戮过重，满手血腥，会遭天谴的！”
  烛九闻言，仰天长啸一声，眼中尽是癫狂的笑意：“天谴？哈哈哈，天算是什么东西！”
  她一字一句，冰冷无情道：“天有可违，本座不可逆！”
  “洛锦瑟，你欠本座的，本座都会一一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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