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萧家老宅
“砰——”
一回到御书房内，昌平帝猛地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向地面，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这么多年朕倒是小瞧了张楣，就连死了都能给朕找事！”
当初就看中张楣家世低微，人也听话乖巧，又不是那么聪明的人，所以才会选她做棋子。没想到啊没想到，玩了一辈子的鹰却让鹰啄了眼。
李公公赶紧打发御书房内的宫人出去，道：“陛下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张楣信中说张栋与他人密谋共同构陷萧鸿轩，她奶母的眼神从头到尾都盯着朕看，她在威胁朕！”
“她死了都在威胁朕！若是朕说这封信有问题或者说不能作为证据之类的话，她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全都抖露出来！说与张栋密谋的人是朕！”
昌平帝转过头来，咬牙切齿道：“派人去查，那个奶母手上一定还有其他东西。杀了那个奶母，把东西找出来毁掉！”
李公公不忘问道：“太后今日实在反常，可要……”
“太后那边不要轻举妄动！”昌平帝眼中尽是恨意，“她和萧鸿轩的夫人是闺中密友，又极为疼爱萧云锦，她这么做也只是想帮萧家和宋长凌罢了！”
都说先帝不喜太后，是因为宣武帝指婚所以不得不和她结为夫妻。但昌平帝不这样认为，先帝对太后的感情很复杂，不像是夫妻，更像是姐弟。
况且，先帝驾崩时只有太后在身边。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谁都不知。后来，太后带着继位诏书出来，端王登基，改年号为昌平。
也不知为何，昌平帝一直认定太后手中还有一道遗诏。
没有任何风声，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仅凭直觉。从先帝对太后复杂的感情以及生活中的其他事件来看，他坚信太后手中还有一道遗诏。
但他查了这么多年一丝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太后将东西到底藏到了哪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对太后恭恭敬敬的原因。就算再看不惯国公府，再想除掉国公府他都只能偷偷做，一点点做，完全不敢像对待萧家一样对待沈家。
昌平帝将手边的纸张揉作一团，最后撕碎。
想让宋长凌取代他成为北宋新帝，想让沈家再出一位皇后，做梦！
*
宋长凌被封为荣王，原本的二皇子府改成了荣王府。
萧家洗掉罪名成为襄国公，陛下膝下的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刚被封王的宋长凌一时风头无限。
许多官员前来卖好，但毫无例外，宋长凌一个都没见。
宋长凌刚踏进府中的时候，就看见沈怀玉笑眼盈盈地看着他，宋长凌快步走上前去，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沈怀玉：“收到消息后我便赶来了，想来给你说声恭喜，但想想好像不太妥。”
恭喜什么？恭喜萧家这么多年终于洗掉污名，获封国公吗？可萧家已经没有后人了。按照律法，国公是可以世袭的，但无后的国公怎么世袭，就算想过继旁支子弟也无人选。
这个国公，也就只是个虚的不能再虚的虚名而已。
其实也不算完全虚，最起码还有一点点的用。以后人们再提起宋长凌，也会说他的母家是襄国公。
空无一人的襄国公。
恭喜宋长凌获封荣王？可他原本是太子啊，若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他到现在依旧是太子，北宋的储君。
“你来就好，无需任何言语。”宋长凌低头，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我带你去个地方。”
“卫江他们都看着呢，你起来。”除了卫江，还有南依和照莹。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亲近，沈怀玉的老脸着实有点挂不住。
“他们不会乱看。”
听到宋长凌这番话，沈怀玉下意识地扭头朝他们看去。卫江低着头，用脚在地上画圈。南依和照莹一改往日唇枪舌剑，俩人转过身，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在商量什么。
行吧。确实有职业操守在身上的，不该看的不乱看。沈怀玉转过头来，问：“去哪？”
“萧家老宅。”
萧家出事的时候，名下所有田产铺子皆被查封。只有老宅，位于上京外又地势偏僻，就一普普通通的宅院又偏僻不值什么钱，所幸保留了下来。
老宅门外连个牌匾都没有，从外看着破旧不堪。一走进院中，更是荒草丛生，甚至有些房间经过风吹雨打都塌了一半。
走到正厅的时候，沈怀玉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
钟清羽。
奇怪的是他今日不穿他那些鲜艳颜色的衣服，反倒穿了一身素衣素服。
看惯了他穿红衣的样子，猛然看见他穿白衣，还有些不习惯呢。
这不是萧家老宅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有疑问，但沈怀玉还是先打了个招呼，“钟老板，好巧哦。”
钟清羽微不可见地歪着头，思考了一会，说：“不巧，因为我在等你们。”
“牛哇牛哇，未卜先知。”沈怀玉此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钟清羽话中之意，还在和他开着玩笑，“钟老板去做算命先生肯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钟清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么傻，长凌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沈怀玉：“？”兄弟，你找事是不是。
宋长凌的目光温柔似水，他看着沈怀玉嬉笑打闹，活泼灵动的样子，眼中尽是宠溺，“他本名萧松源，是萧家四房的孩子。”
沈怀玉陡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眼宋长凌，又看了看钟清羽。大脑突然宕机，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钟清羽幽幽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了吧。”
沈怀玉点了点头。这要是在以前，若被人发现萧家还有人活着，一定会将这人抓走杀头的。难为钟清羽改名换姓，成日提心吊胆地躲了这么久。
钟清羽带着宋长凌和沈怀玉进了老宅祠堂中，先是钟清羽和宋长凌一起祭拜了萧家的列祖列宗，告诉他们终于沉冤得雪，慰祭他们的在天之灵。
宋长凌向沈怀玉招了招手，“让我母后和外祖见见你。”
沈怀玉走近后才发现，裕贤皇后的牌位也在这里，只不过上面写的是，
——萧氏长房嫡次女，萧云锦之灵位。
正当沈怀玉疑惑之时，宋长凌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母后厌恶透了那人，根本不愿成为他的妻子，更不愿和他同葬皇陵。所以我便自作主张，将我母后的牌位设在了这里。”
他如今能力还不够，母后只能葬入皇陵。没关系，他会改变的，只能委屈母后再忍耐一段时日，不会太久。
沈怀玉和宋长凌一起，为他母后和外祖上了炷香。起身的时候，她听见他说：“阿玉，我想同你商议一件事。”
宋长凌语气忐忑，也有些小心翼翼。他怕沈怀玉生气，也担心她不答应。
“你说。”不会吧不会吧，男人发达了移情别恋，然后抛妻弃子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糟糠之妻竟是我！
哦不对。没有抛妻，因为他们压根还没开始。也没有弃子，他们之间屁都没发生哪来的子！
“我想我们的婚书由我亲笔所写，希望阿玉能在等我一些时日。”宋长凌的语气中尽是不安，着急道：“阿玉放心，不会太久。”
他和母后一样，厌恶透了昌平帝，甚至连唤他一声“父皇”都不愿。所以更加不愿意他与沈怀玉的赐婚圣旨，是昌平帝所写。
他要拉下昌平帝，将他丑恶的嘴脸以及他做过的恶心事公之于众。
等他成为新帝后，他与阿玉的婚书将由他亲笔所写，立后诏书也将由他亲手写下。
他与阿玉，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沈怀玉眨了眨眼睛，“好。”
她当什么大事呢！
离开的时候，沈怀玉听见宋长凌再问钟清羽：“你要不要言明自己的身份？萧家如今就只有你一个后人，襄国公的爵位自然也会落到你的头上。你若同意，我自会帮你。”
钟清羽想也不想的拒绝，他说：“不了，钟家也只有我了。”
萧松源早都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钟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