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争取早日气死继母

  姜禾年举着蜡烛一路顺利回到了姜家。
  在进门前把燃了一小节的蜡烛吹灭了,珍惜地收进空间里。
  对着面前的木门,脸上笑意微收,推门进去了。
  屋门前亮着一盏小黄灯泡,能照见半个小院子,偶尔电压不稳闪动几下,跟拍鬼片似的。
  院子里的石桌上围坐着一大家子正在吃晚饭,听见动静齐刷刷看过来。
  姜禾年跨进门槛的动作微顿。
  “干什么去了。”姜成民抿一口家酿的酒问。
  姜禾年回身把院门关上,“在月妞家呆了一会儿。”
  “下回下工了就早点回来。”
  姜艳秋低哼一声,死死盯着姜禾年嘴角的伤口,语气凉凉:“王月妞可说你没在她家。”
  姜禾年转头看她,面带微笑:“你找我去了?去村口路上的茅坑炸了,你没被溅一身吗,怎么还穿着身衣服吃饭,喜欢那味儿?”
  这事是王月妞下午跟姜禾年吐槽的。
  姜禾年笃定姜艳秋不可能会好心去找自己回家吃饭,现在纯粹是想套路自己,找个茬。
  姜禾年话音刚落,其他人立即表情微妙地盯着姜艳秋的衣服,端着碗的手微微移开。
  姜小宝更是一脸警惕双手护住面前的那盘野菜团子,嚷道:
  “二姐!你别把我菜团弄上屎了!”
  姜小苗默默用小手捂住碗口。
  姜艳秋气死了,指着姜禾年:“你才被粪喷了一身!”
  从草屋回来就一直低气压的王春芳,“啪”地一拍筷子,瞪一眼姜艳秋:“吵什么吵。”
  往姜小宝碗里夹了一个野菜团子,又拍开姜小苗的手让她老实吃饭,嘴里不停数落。
  “没一个省心的!一天天饭也不做,家也不回,越大越不像话。”
  姜继荣低咳一声,抬手招呼姜禾年:“三妹快洗手来吃饭。”
  姜禾年今晚心情好,不和王春芳一般见识,只当没听见,洗了手在姜继荣夫妇边上坐下了。
  她喝了一碗粥,现在不饿,但也不耽误她再吃点儿做做样子。
  今晚吃的玉米饼和野菜团子,味道和口感依旧非常贫瘠。
  野菜团子是用玉米面和切碎的野菜搅拌做成的圆球,就加了几粒盐,吃起来有些剌嗓子,噎人。
  姜禾年夹一个,用筷子尝了一小口就停了,转而拿了一个巴掌大的玉米饼。
  玉米饼起码暄软能下咽,有淡淡的玉米香。
  姜禾年面无表情掰下一块,咬一口,吃得慢腾腾,脑子里努力想象自己吃的是玉米芝士焗蛋糕。
  甜的,香的,入口即化的。
  姜艳秋看她这副模样更嫌恶,装模作样!比以前更惹人厌!
  一大家子,一顿晚饭吃得颇为沉默。
  好不容易把玉米饼吃完了,碗里剩下缺了一个角的野菜团子。
  桌上两个大盘子的食物已经被夹完了,干干净净。
  姜禾年视线扫了一圈,和抱着空碗在舔碗沿的姜小苗对上了视线。
  小孩儿的两小辫散开了乱糟糟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比那姜小宝讨喜。
  “你吃不吃?”姜禾年夹起自己的菜团子。
  姜小苗犹豫了一下,乖乖点了点头。
  旁边的姜小宝火速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指着姜禾年,口齿不清嚷道:“我没吃饱!给我吃!”
  姜禾年看都不看他,伸手放进姜小苗碗里,笑起来:“姐姐给你吃。”
  她单手撑着脸,笑容和煦,温柔催促:“快吃。”
  姜小宝眼睛瞪得像铜铃,伸手就要抓,被姜禾年早有准备地伸筷子一敲,疼得缩手“嗷”一声叫。
  一旁抱着儿子的卢淑英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这姜小宝就是个家里的霸王,什么都要抢,连她家福全的米糊糊都总嚷着要吃,不给就闹腾。
  这连着两天都被收拾了,真是稀罕事。
  “吃饱了撑的!好端端打他做什么!”
  王春芳脸一板伸手去夺,却被姜禾年避了过去,恨不得抽她一巴掌。
  这死丫头,老娘迟早收拾你!
  姜小宝开闹了:“死三丫!你又打我!”
  姜禾年勾着筷子晃了晃,含笑威胁:“没大没小,你叫我什么?”
  “我叫你死——”
  “又说胡话!”王春芳黑着脸捂住姜小宝的嘴,起身把他抓去洗手,“不吃了,吃多了积食睡不着。”
  以前的姜禾年八竿子闷不出一句话,好欺负得很,对弟弟妹妹很是迁就,姜小宝习惯了。现在一遇到不顺意了就炸,私下里见过的亲娘二姐骂姜禾年的话,全学着往外秃噜。
  王春芳有了防备,没让他再说更过的,扭头冲姜小苗喊:“赶紧吃!和小哥去玩。”
  姜小苗立马把脑袋埋进碗里,三两下啃完了。
  姜成民像往常一样,端着剩下的几口酒进了屋。
  王春芳见了,一拍姜小宝屁股让他去玩,连忙跟着进屋,走之前还指着姜禾年凶巴巴道:“把碗洗了,灶台刷了!”
  姜禾年蹲在水缸旁,把碗筷洗得哐哐响,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现在对于王春芳的差使,姜禾年主打一个“只挑轻简活儿干”。
  干一件,砸一件,争取早日气死她。
  东屋门口,卢淑英抱着儿子喂水,手肘撞了撞姜继荣。
  “欸,三妹最近长脾气了啊,谁都敢犟嘴,我嫁给你三年,听她说的话加起来都没这两天多。”
  她抬手指指自己的头,小声说:“开了窍似的。”
  姜继荣扭头看洗着洗着碗在玩水的姜禾年,笑了,“我觉着这样挺好的。”
  卢淑英扭头审视自己家丈夫,语气捻酸:“我发现,你怎么就这么向着她呢?”
  姜继荣憨憨挠头:“她是我妹,我向着她多稀奇啊?”
  卢淑英手指指指门帘,小声开口:“那才是你亲妹,这可不是。”
  “说什么呢。”
  姜继荣怪自己媳妇一眼,轻推着她一起回屋,“都是一家人了。三妹打小没娘,人也懂事总干活,怪可怜的。”
  姜禾年沉浸在“洗刷刷”神曲里,什么也没听见。
  里间主屋内。
  王春芳和姜成民一站一坐,相对无言。
  两家退亲的事,明天就能传得全村人都知道,要退一百块彩礼钱的事也肯定瞒不了姜成民。
  王春芳方才跟着一进屋就把事情说了,话里话外都是怪贺家的狼心狗肺,自家艳秋可怜,倒霉。
  姜成民听了沉默半晌,卷起一卷旱烟,抿了一口。
  良久才开口:“这亲事是当初他定下的,照说我也一直没什么意见。”
  王春芳见姜成民提起前夫李德华,脸色有些不好看。
  姜成民话说一半,又沉默地翘着腿抽了一口烟。
  长长吐一口白烟。
  “……字都签了,不能在队里闹不好看。”
  “那钱,没经过我老姜家,我也从来没问过你。你自己拿着主意,寻个日子去贺家退了吧。”
  这是不管的意思了。
  李家定的亲事,十八年前也是李家收的彩礼,李德华死了,就进的她王春芳的口袋。
  如今要退,也只能是王春芳自己掏口袋给人退了。
  王春芳瞪着眼满脸难以置信,心头火腾地窜高,扯着嗓子朝自家当家的怒吼:
  “姜!成!民!!”
  院子里,刚捞起碗筷的姜禾年被吓得差点一哆嗦全碎了。
  她腾出手掏了掏耳朵。
  哎呀!某人好生气的样子呀!
  可喜可贺!
  姜禾年双臂夹住一整摞碗,百忙之中腾出手掌,“啪啪”两下,笑眯眯给恶继母鼓了个掌。
  “姜成民!你个没心肝的!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姜成民蹙起眉,在炕沿磕了磕烟灰,不悦道:“你小点声。”
  王春芳已经出离愤怒了,多年的怨气将她烧得控制不住。
  “多少年了,咱俩多少年了,你都能说出这种话来!现在要谈钱了,你就不当艳秋是你女儿了是吧!”
  她弯腰凑近,赤红双眼瞪视着自己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咬牙恨道:
  “外头人不知道,你也别揣着明白当糊涂!她是谁的女儿,你心知肚明!”
  “当年!是你姜成民先对不起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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