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9章 净化

  就在这时,八条断裂的铁链又突然飞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莲花座。
  花想容和仓嘉同时抬头,眼神依旧迷茫,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莲台。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莲台的刹那,花想容眉心金莲与仓嘉额间紫芒突然碰撞!
  两道光华交织的瞬间,二人如梦初醒般浑身剧震。
  \不...对...\
  花想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右手死死按住眉心。
  仓嘉的僧袍已被魔气腐蚀得千疮百孔,却仍挣扎着去抓她的手腕:
  \这是…陷阱…!\
  这一刻,净竹寺的真相在此刻终于清晰。
  它要的不是度化,不是杀戮,而是最残酷的\同化\。
  让佛入魔,让魔成佛,最终混淆一切,完成那个老和尚当年未竟的\佛魔一体\。
  随着仓嘉话音落下,两幅画卷开始燃烧,火光照亮了二人惨白的脸。
  花想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突然一把拉住仓嘉,将额头狠狠撞向他的眉心!
  \要疯…\
  在剧痛中咬牙切齿,低声喝道:
  \那就一起疯!\
  额头相触的瞬间,花想容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从眉心炸开。
  那朵金莲印记仿佛活了过来,根须顺着血脉扎进五脏六腑。
  本能地想后退,可却发现自己的皮肤已经与仓嘉的额头黏连在一起,扯开的一分瞬间渗出一串血珠。
  \松...开...\
  仓嘉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眉心的紫芒疯狂闪烁,僧袍下摆开始化作飞灰。
  他想推开她,可手掌刚触及她肩膀,五指便如浸入强酸般开始消融。
  不是腐烂,而是净化,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分解成最纯净的光点。
  花想容的飞花短剑最先发出哀鸣。
  剑身上的暗纹如活蛇般扭动,随后寸寸崩解。
  那淬过毒的、饮过血的刃口,在净化之光的照耀下如同曝晒的冰凌,迅速蒸发成虚无。
  她想去抓,右臂却已经透明得能看见骨骼。
  \这...到底是什么...\
  声音开始失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仓嘉的佛珠一颗接一颗爆裂。
  每颗佛珠炸开时都释放出被封印的魔气,那是他这些年超度亡魂时悄悄吸纳的业障。
  此刻这些黑雾刚逸散就被净化之光吞没,发出油脂燃烧般的\滋滋\声。
  \不知道,可能是…反噬…\
  仓嘉的嘴唇开始透明,露出下面森白的牙齿。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僧衣化作流萤般的碎芒,前两天刚补好的浸透檀香的袖口,此刻都成了净化之力的燃料。
  花想容的红裙如褪色的画卷般片片剥落,露出了雪白肌肤。
  \不要…\
  挣扎着去抓仓嘉的手,却看见自己的指尖正在消失。
  那种消失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她本就是一团随时会散开的雾。
  仓嘉的瞳孔开始扩散。
  他看见花想容的锁骨处竟然浮现出梵文,而此刻正被净化之力逆向解读。
  每消融一个符文,他脑海里就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
  雨夜小巷的血腥味,短剑入喉时的温热,还有杀人后怎么也洗不掉的铁锈气息...
  \原来...这就是你的世界...\
  仓嘉喃喃道。
  意识开始涣散,佛修的清规戒律与杀手的生存法则在脑浆里搅拌成一团。
  额间朱砂裂开细缝,渗出不是血,而是纯净的光。
  花想容的视野正在坍缩。
  最后的清晰画面里,她看见了仓嘉的胸口的血痕。
  \秃驴,你下辈子最好别缠我,否则我…\
  想骂,却发现已经发不出声音。
  双唇闭合的瞬间,最后的元力也消散无形。
  净化之光暴涨,将二人彻底吞没。
  衣物、武器、记忆、情感…
  一切都在消融…
  花想容感觉自己在不断下沉,穿过无数个雨夜和佛堂。
  仓嘉则感觉自己不断上升,掠过尸山血海与晨钟暮鼓。
  他们的肢体交缠在一起,却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手臂,谁是谁的伤痕。
  当最后一丝神智即将消散时,花想容突然感到眉心一凉。
  可能是泪,也可能是别的。
  这滴水穿透净化之光,在花想容即将虚无的灵台上留下一小片湿润。
  而仓嘉则在永恒的空白中,突然嗅到一缕熟悉的血腥气,那是花想容留在他胸前的最后印记。
  净竹寺开始崩塌。
  没有巨响,没有震颤,每一块砖石都在静默中分解成光点。
  古井、铁链、老和尚的残影。
  所有一切都回归最原始的能量形态。
  唯有那棵枯死的菩提树突然开花,每一朵都是半金半紫的并蒂莲。
  在净化的中心,两具失去意识的躯体缓缓漂浮。
  他们赤裸如新生儿,周身缠绕着金紫双色的光带。
  花想容的金莲印记变成了纯粹的透明,仓嘉的朱砂则化作一点虚无。
  当最后一缕自我即将消散时,他们的手指同时抽搐了一下。
  像溺水者抓住浮木,像修行者握住佛珠,像杀手攥紧染血的刀柄。
  ……
  黑衣人的指尖轻轻拨弄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画面,水镜般的画面泛起涟漪,映照出净竹寺中那两具被净化之光笼罩的躯体。
  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原来就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
  说着,手指做了个下流的手势,黑袍下摆无风自动。
  白衣人折扇轻摇,扇面上水墨绘着的菩提树沙沙作响:
  \若真是那般,事情倒是有趣了…\
  他忽然合拢折扇,用扇骨轻敲下巴,\话说回来,若你我是一男一女...\
  \呵呵…\
  黑衣人冷笑一声,猩红的眸子斜睨过来,\说的好像你现在有性别似的…\
  白衣人被噎得一愣,随即失笑:
  \也是…\
  重新展开折扇,这次扇面变成了阴阳鱼图案。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最接近的是这两个。\
  黑衣人指向画面中逐渐交融的金紫光芒。
  \比易年更接近荒天的本质…\
  水镜中的景象忽然拉近。
  花想容透明的躯体上,金色纹路如藤蔓般生长。
  小和尚消融的轮廓里,紫色脉络似蛛网蔓延。两色光芒交织处,竟隐隐浮现出第三道混沌的灰。
  白衣人突然\咦\了一声,开口道:
  \你看那丫头的左手…\
  画面聚焦到花想容正在消散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一小道疤痕,是之前被仓嘉的佛珠所伤。
  此刻这疤痕竟抗拒着净化之力,倔强地保持着形态。
  \执念…\
  黑衣人嗤笑,\杀手不该有这种东西…\
  \所以她才特别…\
  白衣人若有所思,\就像这小和尚…\
  二人沉默下来,注视着画面中越来越剧烈的变化。
  净竹寺的砖瓦已经全部化作光点,在半空形成旋涡。
  仓嘉与花想容悬浮在漩涡中心,如同母体中的胎儿。
  \易年那边…\
  白衣人忽然开口。
  黑衣人摆摆手,开口道:
  \那小子自有造化,倒是跟着他的小丫头...\
  脸上竟然闪过一丝忌惮。
  \七夏比这里所有人都狠…\
  水镜一角忽然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白衣少女独坐在荒天祭坛边缘,凤凰翎在身边漂浮,任何试图靠近的黑白雾气都被绞得粉碎。
  \她把我们布在祭坛的'因'全斩了。\
  黑衣人叹气,\现在只能由着她...\
  白衣人突然笑出声:
  \你怕了?\
  \放屁!\
  黑袍翻涌如怒涛。
  \我是说…暂时管不了她…\
  \继续看?\
  \当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
  晨雾如纱,轻轻覆在净竹寺残破的屋檐上。
  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落在寺门前那对相拥的身影上。
  花想容忽然动了下。
  睫毛轻颤,尚未睁眼,先感受到了一阵微凉的晨风拂过肌肤的触感。
  紧接着,是紧贴着她后背的温热体温。均匀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猛地睁眼,入目的是自己横在胸前的手臂。
  健康的肌肤上还残留着几道淡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未消退的咒印。
  而腰间沉甸甸的重量,分明是另一个人的手臂。
  瞬间,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
  净化之光、交融的神识、即将消散的…
  花想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忽然,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几分。
  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晨起特有的温热。
  花想容浑身一僵,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肌肉。
  显然身后的人也意识到了此刻的处境。
  可二人谁都不敢动。
  花想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她的红衣和仓嘉的僧袍散落在三步开外,衣物上还残留着被净化之力灼烧的痕迹。
  更远处,飞花短剑和佛珠静静躺在青石板上,剑身与珠子都黯淡无光。
  晨雾在阳光下缓缓流动,为这尴尬的一幕蒙上朦胧的纱。
  花想容能感觉到心跳透过相贴的地方传来。
  急促,但强而有力。
  忽然莫名想起净化之光中,正是这心跳声将她从虚无边缘拉回。
  身子下意识一动,身后的人立刻往后缩了缩,却让情况变得更糟。
  相贴的肌肤摩擦间,花想容后腰处感受到某个不容忽视的变化。
  \啊!!!\
  一声尖叫,惊走了林间飞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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