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5章 灵浊传承

  荒天听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半晌后,点点头,最后看了眼夜空。
  \今晚的星星真亮啊…\
  \一直很亮…\
  白衣人轻声道。
  黑衣人难得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荒天。
  \比当年亮…\
  荒天又一次点点头,嘴角挂着笑,眼底却泛起微光:
  \下辈子别碰见我俩…\
  白衣人突然伸手,虚虚地拍了拍\易年\的肩膀。
  \保重…\
  黑衣人说着,别过脸,声音有些发闷。
  \走了…\
  荒天两个字出口,带着不舍,也带着释然。
  下一刻,一缕黑白相间的气息从易年身上飘起,如烟般消散在夜风中。
  荒天,不,现在应该说是易年了。
  身体突然一晃,又闭上了眼睛。
  嘴角带着笑意,也不知是荒天的,还是易年的。
  七夏伸手扶住易年,小心的放在树干上。
  易年依旧在沉睡,不知何时才会醒。
  黑白棋子从眉心浮现,但这回却没有分成两个,依旧是太极图的模样。
  黑衣人与白衣人同时抬手,小小的太极图飞了过去。
  七夏抬眼看向二人,二人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或许还有别的东西也消失了,但二人的身影太过虚幻,七夏已经看不出了。
  \你们…\
  \告辞…\
  \保重…\
  二人同时开口,声音从七夏脑海中响起。
  下一刻,太极图升起,在前方指引,带着二人直奔仓嘉和花想容所在之地。
  之前还有说有笑的地方,又空了。
  神木顶端,一片枯黄的叶子缓缓飘落,在月光下划出最后一道优美的弧线。
  夜,静得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
  夜风掠过神木枯黄的枝叶,黑衣人与白衣人的身影如同薄雾般飘荡在枝干之间。
  他们的形体已经近乎透明,唯有胸口处那幅缓缓旋转的太极图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维系着最后的存在。
  \要死了…\
  黑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逐渐消散的手掌,声音里却没有多少遗憾。
  白衣人轻轻点头,目光望向远处:\好在来得及…\
  太极图指引着他们穿过盘根错节的枝干,最终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树干上。
  仓嘉与花想容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一个周身流转着纯净白光,一个缠绕着幽深黑气,却奇妙地保持着平衡。
  \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黑衣人打量着四周,枯黄的叶片在他们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白衣人微微一笑:
  \神木有灵,知道该把他们安排在何处。\
  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抬手。
  胸口的太极图突然光芒大盛,分化成黑白两道气流,分别朝着仓嘉与花想容飘去。
  正如荒天所言——世间最难的问题,解决起来往往最简单。
  一个人承受不住,那就两个人。
  一个人的两个人。
  黑白气流轻柔地环绕在沉睡的二人周围,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黑衣人看着花想容冷艳的侧脸,忽然想起数千年前自己刚诞生时的模样。
  \小丫头脾气倒是像我。\
  轻哼一声,声音里却带着罕见的温和。
  白衣人则注视着仓嘉眉心的朱砂,眼中满是欣慰:
  \这孩子…也很好…\
  太极图的光芒越来越弱,黑衣人与白衣人的身影也随之愈发透明。
  当光芒彻底消散时,就是他们归于天地之时。
  \你说…\
  黑衣人突然开口,\等新的灵浊二气诞生,会是什么样子?\
  白衣人想了想,笑道:
  \总不会比我们更差…\
  夜风穿过神木枯黄的枝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似乎在附和白衣人的笑话。
  盘坐中的仓嘉忽然眉头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瞳孔中倒映出眼前两道模糊的身影,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警惕。
  几乎是同一时刻,花想容也睁开了双眸,冷冽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黑白二人,右手已经悄然按在了腰间的飞花之上。
  \醒了?\
  白衣人温和一笑,声音如清风拂面。
  花想容没有答话,只是微不可察地朝仓嘉使了个眼色。
  小和尚会意,默默调整了坐姿,随时准备出手。
  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
  \不用紧张,若是想杀你们,你们根本活不到现在…\
  夜风突然变得急促,吹得神木枝叶哗哗作响。
  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四人之间,在沉默中缓缓碎裂。
  花想容眯起眼睛,指尖在断剑上轻轻摩挲:
  \你们要干什么?\
  白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
  \坐下说吧…\
  仓嘉与花想容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只是紧绷的肌肉暴露了他们并未放松警惕。
  白衣人也不在意,飘忽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越发透明。
  注视着二人,突然问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花想容抿着嘴唇没有作答,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
  白衣人将目光转向仓嘉,小和尚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答道:
  \你们是...当年荒天炼化的灵浊二气…\
  声音很轻,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白衣人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欣慰,又藏着说不尽的沧桑。
  黑衣人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只是眼神依旧冷峻。
  \说得对,也不全对…\
  白衣人抬起近乎透明的手,一缕白光在指尖流转,\我们确实是灵浊二气,不过早在荒天炼化我们之前,我们就已经存在并且产生意识了…\
  夜风忽然转向,吹得白衣人的衣袂猎猎作响。
  望向远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
  \西荒大漠,神木之下,我们与荒天初遇时,他还是个会对着一棵树自言自语的傻小子...\
  黑衣人不耐烦地打断:
  \说重点。\
  白衣人摇头失笑,看向仓嘉与花想容:
  \我们时间不多了。今日来此,是要将灵浊传承交给你们…\
  花想容瞳孔微缩,下意识反问道:
  \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
  白衣人的身影又淡了几分,声音却格外坚定。
  \你们是两个人的一个人,也是一个人的两个人。\
  花想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没明白这话的含义。
  但仓嘉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明悟,握在天子剑上的手指微微松了松。
  黑衣人突然上前一步,黑气在周身翻涌:
  \少废话了!这传承,你们接是不接?\
  语气依旧强硬,但仓嘉却从那咄咄逼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
  夜,更深了。
  神木的枝叶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将四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白衣人望着二人警惕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
  伸手示意黑衣人稍安勿躁,声音如清风般柔和。
  \其实从你们踏入黄泉漠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注意到你们的存在。\
  指尖泛起一抹白光,在空中勾勒出淡淡的轨迹。
  \一路走来,你们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那双生法莲虽然玄妙,但在神木范围内…\
  白衣人顿了顿,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之前那些考验…\
  黑衣人突然插话,黑袍无风自动,\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的斤两…\
  \和心性。\
  白衣人温和地补充道。
  花想容的指尖依旧按在飞花上,美艳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虽然理智告诉她二人所言非虚,但多年杀手生涯养成的本能,还是让她对任何未知都保持着戒心。
  白衣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朝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突然抬手一挥。
  \嗡!\
  一幅画面凭空浮现,清晰地展现在四人面前。
  那是一间破旧的寺庙,晨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落在地。
  画面中央,一个光头小和尚正与一名女子相拥而眠。
  小和尚的僧袍不见,女子侧躺在他的身前。
  两人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正香。
  仓嘉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花想容则猛地瞪大双眼,美艳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震惊之色。
  那画面中的两人,分明就是他们自己!
  \这...这...\
  仓嘉结结巴巴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僧袍下摆。
  黑衣人故作惊讶地\哎呀\一声,连忙道:
  \不好意思,找错了…\
  说着,手指轻弹,那画面如烟般消散。
  但那双黑眸中闪烁的促狭光芒,却暴露了这绝非偶然,分明是故意为之。
  白衣人扶额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
  \你...\
  黑衣人耸耸肩,一脸无辜:
  \手滑…\
  花想容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白。
  死死盯着黑衣人,指尖的飞花已经出鞘三寸,寒光凛冽。
  \别激动…\
  黑衣人慢悠悠地说道,眼中狡黠更甚,\这就给你们看正经的…\
  正经的…
  说着,再次挥手,新的画面徐徐展开。
  这次显现的,是仓嘉与花想容在荒天遗址中的种种经历。
  白衣人看着画面,温和的目光中带着赞许:
  \现在,你们明白为何选中你们了吗?\
  夜风拂过,神木却没发出声音,仿佛在等待答案。
  仓嘉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等等!\
  花想容突然打断,冷冽的目光直视黑衣人,\刚才那段记忆...\
  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怎么?需要我帮你们重温一下?\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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