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睡前故事

  “我不买了!”郁葱不是个会惯着谁的性子。
  晏衔的眸色暗了暗,也把箱子撂地上,让张铁匠把钱退回来。
  张大娘:“……”
  难道,她估计错了,这些人没这么喜欢这些东西?
  “别啊……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张铁匠捂着胸口的口袋,死死不松手。
  郁葱板着小脸,道“咱们没缘分,趁着还没出门,把钱退了吧!”
  “退就退……”张大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没底儿。
  “坐地起价的那点事儿,挺恶心人的,没意思。”这次郁葱直接让小哥哥把钱夺回来。
  二人并肩,往外走。
  张铁匠看着空落落的口袋,心里仿若空了一般,道“别别别,臭娘们不懂事,瞎掺和。”
  接下来,郁葱和晏衔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最后,郁葱的语气很淡,不甚在意的开口。
  “我过都过来了,如果你们想卖,就写个收据,证明我们是拿五十块钱换的,可不是什么巧取豪夺。”
  “行行行。”
  张铁匠认的字不多,绞尽脑汁写的收据也是歪歪扭扭,如同鸡爪的丑字。
  郁葱也没说什么,痛快的把钱给了,才坐上了自行车的前大梁。
  是的,她改坐前大梁了,后车架上绑了大箱子,沉甸甸的顶两个她那么重呢……
  回到坑院,狗子们跑了一路累的不行。
  进了厨房,对着狗水碗就猛喝水。
  郁葱又给续上两碗,它们才算喝痛快了。
  因为折腾的累了,郁葱半夜有点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没找到困倦的感觉。
  “老晏,来个睡前故事。”她把睡在床尾的小哥哥,扒拉醒了。
  晏衔警觉性高,所以睡觉轻,被她搅和的也一直没睡。
  听到吩咐,他想了想。
  讲起自己前世的故事。
  “在一个小男孩很小很小的时候,他问他的母亲,他的父亲为什么总是不回家?
  女人正在做针线活,补贴家用。
  听到男孩的问题,她神色忧伤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说他的父亲在外求学,旁的话却一句也不说。
  平日里,她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她的丈夫回家……
  等他四岁的时候,男孩父亲从外面捡了个妙龄女子。
  那女子年轻,姿容上乘,比他的母亲年轻好几岁。
  女子温柔聪慧,虽然是捡来的,却比母亲更像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但好在她还算安守本分。
  一家人过的也算平淡幸福。
  可慢慢的,男孩发现母亲越发的沉默寡言,每天都用暮气沉沉的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直到有一天,那个捡来的女子怀孕了,却因为摔跤,险些小产。
  女子哭着说,她没有任何母凭子贵,打扰别人生活的心思,一切都只是意外。
  于是,男孩的父亲把意外怪到了妻子身上。
  母亲连忙解释,急得脖子通红,努力强调不是她做的。
  父亲不信,对待糟糠妻很是不耐烦。
  他没有再和妻子说任何话,就直把那女子和男孩带上了牛车。
  一行人住到了镇子上。
  那天,男孩第一次听到他的母亲是弃妇,是不容人的毒妇,而他则是多余的存在。
  父亲把男孩留在身边,却不让他见母亲。
  男孩以为,至少有父亲陪着他。
  那阵儿他的日子过得很辛苦,每天都要干很多粗活,还要学很多晦涩难懂的东西,从四书五经到奇门遁甲,从骑射到武功。
  他以为只要努力,父亲就会高兴,从而让他见母亲。
  然而,他却等来被扔进乞丐窝。
  里面有的是逃荒来的灾民,有的是刑满释放无家可归的罪犯。
  这些人没有底线,连人肉都敢吃。
  好在男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成功逃离了那里。
  等他好不容易按照记忆的路,活着回到家,父亲却认定他是因为贪玩走丢的。
  总之,就是活该!
  男孩明白,在这个所谓的家里,除了母亲,他再无家人。
  他想母亲,想知道母亲过的好不好。
  有一次男孩因为劈柴耽搁了课业,被罚饿肚子。
  晚上饿的睡不着,他就偷着往厨房去,却正好撞见了父亲。
  见到亲人他下意识的高兴。
  父亲是多么亲近的词……
  可父亲看他偷吃厨房里的东西,就动用了家法,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
  父亲厌恶地看着他:好人不学,非和你生母学腌臜心思!
  男孩被打的很疼,等父亲发完脾气后那女人才虚虚拦了拦。
  父亲这才放过他。
  后来,男孩就习惯了这种寂寞,习惯了多思考,习惯了察言观色,也习惯了把事情做到极致。
  不过,他依然是个心存善念的好孩子,也仍记挂着母亲的安危。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意外早产。
  所有人都说是男孩的母亲害的。
  父亲疯了一样质问母亲,质问她为什么要如此恶毒。
  女人看了他一眼,撞墙自尽了。
  流了很多血,人却还活着。
  父亲觉得母亲是装的,便不允许请大夫,也不允许任何人给她包扎。
  他拼命想帮母亲,却人小力微。
  母亲的伤口化脓腐烂,人没撑几天就没了。
  因为她死的不体面,尸体也不允许进祖坟,被扔在了乱赞岗。
  男孩得到消息,连夜赶过去。
  那里有很多的老鼠、野狗……
  它们在啃咬着什么。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呢?
  老鼠从面目全非的尸体上乱窜,它们也不怕人,从他的脚下爬到他的身上……
  自那天起,男孩就彻底变了。
  他学会了借刀杀人,披着天真无邪的面具,却毫不犹豫的利用人心,无论对谁都无法敞开心扉。
  期间,他利用了神明。
  终于,女人被父亲舍弃,可造福一方神明,为此陨落。
  男孩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可在这种环境中生长的他,又怎配有资格拥有心?
  慢慢地,等父亲察觉到的时候,才惊觉他已经掌控不住男孩了。
  再后来,他状元及第。
  仕途顺畅,位高权重。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为了自己陨落的龙神娘娘。
  他想她。
  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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