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空军
伦敦的脉搏似乎重新开始跳动，喧嚣在街道上流淌。
除了大本钟矗立的那片区域。
那里被浓郁的烟尘所覆盖，又被警方层层封锁。
安静而死寂的气息在其中流淌着，好似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伦敦某处
不，并非“某处”。
这是一个拒绝被定义的点，一个被强行从现实经纬上剜除的不存在的空间。
仿佛永恒漆黑、寂静的空间之中。
它“醒”了。
那是一团静静漂浮在空中，一团庞大、粘稠、不断蠕动，散发着琉璃黄的流体。
代表着“眼”这个概念的组织在流体表面浮现。
没有眼皮，没有瞳孔，仅仅是一个上下合拢的弧线。
但却能够轻松达到‘看’的作用。
几具人形的轮廓标本般悬浮在虚无中
——或许是闯入的倒霉鬼，或许是它之前捕获的“材料”。
璃黄的流体无声地延伸出粘稠的触须，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滴落的毒液或蔓延的霉斑，轻柔地、不可抗拒地贴合上去。
接触点瞬间活化了。
几道死去多时的人形身躯逐步吸收了那附着其上的琉黄色流体，在其手中或武器上，或指爪间，闪烁起锐利的琉黄色光泽。
无声的漆黑中，空间各处毫无征兆地裂开无数道缝隙。
道道人影纷纷坠落出空间所在。
绝对的寂静与黑暗重新统治了此处，
良久，有声音在绝对的真空中“响起”。
“抹……除……了吗？”，他的声音初时显得卡顿而陌生，但一秒都不到的时间之中，便完成了熟悉到使用。
片刻的沉寂，比之前更深沉。
另一个声音回应。
同样冰冷，却更近，其实就是来自那团蠕动的黄色流体背面不知何时裂开了一只‘眼’。
“不，并没有。”
……
伦敦某处幽暗房间中
一点晶莹如碎钻的绯红血液静静躺在绘有绯红纹路的矩阵中央。
血液并未像是寻常鲜血般脱离身躯的那一刻便开始僵化，反而从始至终保持着流体般的纯净与妖艳。
噗。
不是声音，而是感知的涟漪。
那滴血珠表面，忽地漾开一圈无形的波纹。
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像是唤醒了什么般。
结束了？
不，这仅仅是亵渎的序章！
其下方地面上绘制的绯红纹路上顿时爆发出鲜血般的红。
指尖大小的血珠骤然沸腾，以一种完全违反能量守恒定律的姿态疯狂蔓延、增殖……直到一个幽深的、直径足有水井盖大小的血池静静的躺在了血珠原本的位置。
池中的涟漪彻底消失了。
仿佛风暴之前的平静。
噗嗤！
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池之中蠕动般。
一只毫无血色，通体惨白的骨臂，如同地狱伸出的钩爪，骤然从粘稠的血浆中伸出，一把扣在了旁边的石台上。
紧接着，骨臂猛地向上一撑！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中，一整副完整、惨白得如同在福尔马林里浸泡了千年的骨架，以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宛如提线木偶被强行拽起的姿态，硬生生从血池中挣脱了出来！
骨架愣愣的站在地上.
吱呀！
忽地有推门的声音响起。
一道身影悄然从外面走了进来。
当他目光看见从血池之上浮现的骨架的瞬间，顿时了然了。
他随手拿出几枚鲜艳欲滴的结晶，手掌合拢。
咔嚓！
那拿出去绝对能够轻易换取万金以上的宝贵之物被他轻而易举的捏碎，在其中绯红浆液泄露出来的瞬间，猛地向着骷髅的所在猛地挥动。
浆液洒落在骷髅身躯上的瞬间，血肉的瘟疫猛然在惨白骨架上爆发！
无数鲜红的血肉触手疯狂在骨架之上自发生长、蔓延、交织……先是血管、再是内脏、最后是依托骨架的肌肉纤维、皮肤。
吱吱吱！
仿佛地狱绘图般的景象在房间之中清晰无比的上映。
但从外面走进来的青年眼中却并无一点恐惧，反而多了几分玩味和丝丝惊骇。
终于，伴随着白皙的肌肤在鲜红的肌肉上完成最终的包裹，一道“熟悉”而赤裸的身影完整地站在了血池边缘。
“呲呲呲，本体，你是在玩什么新的行为艺术吗比如……贞子plus版？
可你这恐怖氛围太重了啊，人家贞子是从水井里爬出来，你是从血池里爬出来。
用当时那个年代的科技水准来看，水池是那种没什么危险，所以主打一个反差的恐怖。
但你这血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骷髅从里面爬出来变成美少年……所以说你演的其实是偶像剧吗？
可是这样的电影拍出来绝对会被人冠以‘垃圾血浆片’称号的。
不过放心，作为你忠实的分身，我一定会为你献上一张票房的……哦对，我好像可以大量制造龙遗子给你人为刷榜诶？
本体，有兴趣去领个小金人吗？”
“闭嘴。”，刚刚完成再生，但东方凛的额头之上已经爆出道道青筋。
他让分身待在这里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是为了嘲弄自己。
黑鳞在身躯之上蔓延，他随手接过分身递来的血色大袍披在身上，随口问道“有踪迹吗？”
“没有。”，分身摇摇头。
本体才不会相信敌人给出的倒计时。
充足的时间下主动和阿卡多交战，将其逼出一定底牌，不惜消耗将其彻底压制，佯装要将其斩杀…这一切都是为了引诱给他倒计时的那位使徒主动站出来摘桃子。
若是其真的出现，阿卡多的【死河】足够教他做人。
甚至由明转暗的本体还可以在关键时期一雪被偷袭的耻辱。
但没想到这家伙是真的怂啊。
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出来。
那东方凛是彻底没辙了。
那家伙从偷袭到现在是一次本体都没出现过，全程他都在和分身打。
分身既没有气息，又不受欲望引诱。、
那除了他主动出来，恐怕也唯有将阿卡多斩杀，借助其深渊的惩罚规则才有可能将其击杀了。
但……这也太憋屈了！
东方凛进深渊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阴的使徒！
简直让他不由得有些怀念【暴怒】和【嫉妒】老哥了。
前者不要怂就是干，主打一个战斗爽。
后者虽然玩点阴间的，但也没这么怂过。
“好啦，本体，冷静，不要被仇恨冲昏头脑……虽然你好像压根没有那种东西。”
“你看你，既然都准备钓鱼了，那就得做好空军的准备啦。
钓鱼佬嘛，空军很正常的。
还有句话叫‘没有空军过的钓鱼佬不是好钓鱼佬’啦。”
“闭嘴。”，东方凛的额头之上再度爆出道道青筋。
他好像找到了一种不用游走在生死边缘也能感受到情绪的方法了。
“本体啦，我说你……”，分身刚想说些什么，但面色却骤然僵住了。
就连东方凛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在【见闻色】编织的无形巨网中，一股磅礴而阴冷的生命能量骤然撕裂了此处的宁静。
那气息其强度丝毫不逊于方才那场惊天动地之战的主角——阿卡多。然而，这股新生的气息，却带着截然不同的、令人灵魂悸动的韵味。
它首先涌入感知的，是那难以言喻的醇香。
仿佛窖藏千年的顶级血酿，在灵魂深处无声开启。
连东方凛都忍不住细细的又嗅了一口。
然而，就在这极致醇美的核心，一丝无法忽视、也无法驱散的鲜甜腥味却悄然融汇其中。
一道纤细而绯红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的门口。
她穿着绯红的长裙，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气质，腰间配有一柄让东方凛十分眼熟的入鞘细剑。
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但眼底的暗红却在悄然间鲜艳了几分，
她的身边还漂浮着一个仅有巴掌大小，背生两对薄如蝉翼般翅膀的紫色妖精。
只是相比起倩影的平静，小小妖精在看见东方凛的瞬间却显得十分愤怒，小小嘴巴嘟了起来，似十分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