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就业 住房与债
在乐迷们的期待中,边浪脱下了背在肩上的大g,在工作人员的送来的高脚凳上坐下,然后施特劳斯就给他递过来的了一把曼陀林
看到这乐器的时候,台下乐迷基本上都能确认滚石这还是一首民谣摇滚了
虽然部分乐迷有点点情绪,觉得滚石那么干有点不合他们的心意,他们今晚来这就是想一直high到底的,但想想除了滚石之外,他们大概也不可能在别的乐队现场有这种体验,想想觉得其实滚石在这一点上还真是挺牛逼的
要是换个乐队,可能朋克切重金属都不一定能玩明白!
与此时同,大勇也把鼓槌换成了鼓刷,陶星悦、刘佳赟和轮子这俩之前的演出里都没什么存在感的乐手,这会也走到了自己专属的麦架前
陶星悦和刘佳赟都没换电提,用的还是她们习惯用的老琴,轮子则是从兵器库里取了长笛
国外乐迷对这种全阵容的摇滚乐队倒是不觉得稀奇,但发生在一个华夏乐队的身上就很稀奇了
借用海港蓝皮极端球迷的一句话形容就是:“建国多少年了,你们玩摇滚才几年,懂摇滚么?”当然在场的这些乐迷不会有这种想法就是了
一切就绪之后,边浪冲施特劳斯点了点头,金发的施老师会意之后,就低头拨动琴弦
和弦之后带着摇把颠出来颤音在roundhouse的穹顶内回旋,空灵澄澈不带一丝的杂色,四小节的空拍之后,大勇用鼓刷在踩镲和军鼓间来回起来一个口子
边浪的歌声紧随其后,同再次响起的吉他声一起传入乐迷们的耳朵:
“溜出,时……代银行的后门
撕开,夜……幕和喑哑的平原
越过,淡……季森林和电
牵引,我……们黑暗的心
在愿望的最后,一个季节
解散,清……晨还有黄昏
在愿望的最……后一个季节
记起我曾,身藏利刃……”
万青的歌,滚石在国外还是首演,这首歌新歌更是全球首演看着华语歌词下面的英文翻译,在场的留子们都替外国乐迷感到可惜
因为他们觉得这歌词的所传达的意境,就靠着翻译是完全领会不到的
就在此时,舞台上的原本只聚焦在边浪、施特劳斯和大勇身上的聚光灯又再增加了一盏陶星悦身影和刘佳赟身形被照亮的同时,大小提琴那哀怨的琴声和边浪的歌声一同到来: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在提琴声营造出来的那种平淡带哀的氛围中,托尔这个吉他闭着眼睛在心里想着:“有这样的编曲能力,怪不得wave什么曲风就能驾驭!”
叶涛则是想着刚刚划过屏幕的歌词,心里在不断的复读:“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他旁边的一个女留学生也感慨道:“这些字倒是都认识,但怎么组合成这种句子,我就不会!”
“谁说不是呢,都是生在红旗下,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长大的人,学的华语教材也都是那些,但有些人的文字能让你向往山海,但像我这种却只能写点ai都不如的小作文!”
叶涛这自嘲说出了不知道多少华夏乐迷的心声……
两小节的小提琴solo之后,边浪上手曼陀林开始发出环佩叮咚一般的轻快声响在舒缓的小提琴声的背景下,这曼陀林琴声就像是掉入了温水中的一粒粒的白糖,温柔消解的同时也把听者心头的抑郁疏解开去
对于万青的歌,原地球乐迷有大概有两种共同认识,第一就是情绪低落的时候去听,把自己浸泡万青的音乐里,能缓解不少
第二就是觉得听万青不会好受多少,很多人就是为了难受去听的万青
在原地球的时候边浪记得有人分享过一个关于这首歌的故事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看个喜剧综艺居然把人看得鼻头一酸,起因是在《复活军团》这个作品里听到了万青的《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而故事本身讲的是几个人一起治愈被抑郁情绪困扰的朋友
当万青的歌一响,好几个弹幕都打出了这首歌的名字,回去再去音乐平台看《揪心的玩笑与漫长的白日梦》的歌曲评论区,看到有很多人被从因节目种草来听这首歌
也许他们原本并不是摇滚乐或者是万青的听众,但优秀的音乐所传递的种种从来不以圈层和受众来做区分,当音乐响起,大家一定都能听到,感受到
就像现在台下的外国乐迷,他们中九成九的都不懂华语,但是仅仅靠这纯音乐,似乎他们都能明白这歌想要表达何种情绪
不管悲喜,这都是关于爱!
边浪弹着曼陀林,也想到了一个段子
那是原地球他们乐队的一个粉丝,也是他的多年好友有次喝多了之后,在酒吧嚷着要听这首歌
边浪唱完一段,这哥们瞬间酒醒了一半,拉着边浪问道:“你是不是唱错歌词了?”
边浪可没喝醉,拿着手机就给他对歌词,结果看完歌词后,那朋友拿着手机呆愣了半天,后面就一直在念叨:“我那么些年,原来一直听了首盗版歌!”
后面在边浪的逼问下,这朋友说出了事情,只听歌从来不看歌词的他,最后一句副歌他一直以为是:“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就业、住房与债……”
边浪听完沉默了很久,某种意义来说,这个解读和也没什么毛病
毕竟听万青的人,谁不是被“自然赠予树冠、微风、肩头的暴雨,然后生成平衡、忠贞、不息的身体……”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间奏已经结束,边浪用平衡不息的身体本能唱道:
“来到自……我意识的边疆
看到父亲,坐在云端抽烟
他说,孩……子去和昨天和解吧
就像我……们从前那样
用无限适用于……未来的方法
置换体……内星辰河流
用无限适用于……未来的方法
热爱聚……合又离散的鸟群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虽然外国乐迷还是听不懂歌词,在现场的氛围也没有之前那么热烈,但乐迷们的兴致却一点也没有减弱
有人拿出手机打开闪光挥舞着,并且对那些跟唱的华夏乐迷投以最羡慕的眼神
但现场可能没几个人听出来,边浪这最后一句唱的就是:“却囿于就业、住房与债……”
站在出口处的roundhouse的一个管理员,看着这场面就开始自己嘀咕上了:“这真是一个华夏乐队在演出么,简直不可相信,这里之前有华夏乐队来演出过么?”
另外一位更老的管理直接摇头道:“摇滚乐队的话,他们是第一支!”
“噢,真是一支特别的乐队,他们的小提琴手也很厉害!”
在roundhouse当管理的,只要是工作年纪不短的,鉴赏能力真的不在那些专业乐评人之下就像华夏的那些吉他质检员,用最流畅的手法弹出最复杂的和弦,然后说自己不会弹吉他!
但她这话刚说完,台上的聚光灯又增加了一盏,握着长笛的轮子终于登场
长笛的solo在简单的爵士鼓配合下,吹出了一种就不该属于这两件乐器的气质听惯了西洋乐器演奏西洋调式的常态,再来欣赏西洋乐器演奏华夏的五声调式
无论是感官还是认知,对很多现场的外国乐迷来说都是全新的
乐迷们大概是能听出些不同,但自己却不知道具体不同在哪里,是为什么!
专业的一点的就开始在问:“为什么小提琴能拉出马头琴的效果?为什么长笛能拉出簧管的效果?”
这其中就包括托尔,而且他直接就把问题抛给了席尔瓦,因为他直接忽略了雷格曼知道答案的可能性
席尔瓦也不太清楚,但是她还是给了个知道答案的路径:“去问奥拉夫吧,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听到这回答,雷格曼直接就来了一句:“那还不如直接问边浪就好了,那不是更清楚?”
席尔瓦却笑道:“可是边浪的解释,我们不一定能听得明白!”
其实则不然,按照音乐圈不成文的规定来看,做分析视频的那些大佬,一定比原作者更了解这首作品
而且这个规定,是被无数大佬亲自认证过的
比如不识谱的某民谣音乐人和某不识谱的世界级吉他手!当他们看到自己作品被分析成一个长达半小时的理论视频的时候,他们整个人都惊讶了,然后只评价了一句:“当时写就是因为好听……”
“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大小提琴的交错伴奏下,边浪手中的曼陀林再次弹起了轻快的调子,在等长笛声进入,给人脑中形成的画面就像是……
小飞侠闯入了华夏的水墨山水之间,虽有一些不合常理的状况出现,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当最后带着高失真的电吉他介入之后,这之前的所有平静与祥和,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就像最后的歌词一样:“就在一瞬间……就在一瞬间……握紧我矛盾密布的手……”
这句很多现场版中没有出现的歌词,却是很多乐迷对这首歌歌词第二处致命共情点!
“我想参与到对世界的大叙事中去,但却连自己的小叙事都完成不了世界没有给我白日做梦的机会,却对我开了个揪心的玩笑……”
这是一个乐迷对这首歌的阅读理解,再结合自身的故事就是:
暑假在逼仄的出租屋里准备考试,晚上洗澡的时候把手机外放开到最大,听到这句话感触最深
如果说一定要一个词来形容这个2020的话,我只能用“魔幻现实”,因为从来没有哪一个时间段会让人就算经历完了,也无法置信
全世界大流行的疫病,不屈的医务工作者,还有逝去的黑曼巴,退役的狂小狗……
这些事情哪怕分别在不同的几年里发生,那么这个年份也会让关心者铭记
在这么个世界中,我只在一个小房间里,想着似乎一切都与我有关——我为文亮医生发声,为不智的谣言担忧
但是,似乎一切都与我无关,我仍然只是隔着电子屏在无声的呼喊,无力又矫情,眼前的现实却是日夜侵扰的火车咆哮、令人沦陷的家庭泥沼以及所谓的“人生节点”
每当想起这些曾经看过的文字,边浪就在想:“其实,很多人都有掌控文字的天赋,何其幸运的是,我们这些玩摇滚的可以成为那个给大家一点启迪的先驱!”
对于另一句致命共情点的理解,那就更五花八门了:“提琴和笛子的声音贯穿全曲,那像是那个囿于厨房与爱的青年的深邃思想和跳脱的灵魂……”
这就是听万青的乐迷,会在生命的某个瞬间突然出现的状态!
虽然可能在初听的时候,都不会有这些感受,就是觉得好听而已但也一定会在某个特殊的时间点,突然就明白了某一首歌的含义,或者是给出了适用于自己身上的解读!
而这些突然之间的灵感迸发,可能是追流量歌手那些脑残粉,这一生都不会有的闪光时刻!
有乐迷说“时代的一粒尘,落在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移走时代的大山谈何容易,然而掸去无数人们肩上的每一颗尘埃,则无疑更难
千般荒凉,以此为梦
万里蹀躞,以此为归
还有人说,揪心的玩笑就是成年人这个疲惫的机械造物,任凭孩子们偷走他们的零件和时间遗憾的是直到很晚我才意识到痛恨的并非儿童本身,而是对于面对生活感到无力时背上再加一片瓦的感觉如此轻易地感同身受
而漫长的白日梦则是,普通家庭没有力量向时代的洪流发出回应,遂转头对权力的控制者横眉却依旧还在憧憬成为被时代认可的一粒尘埃
最终解,可能就和边浪那位朋友错听了很多年的那句歌词一样:“是谁来自山川湖海,却囿于就业、住房与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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