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猎物

  “阿姐……”
  糯糯的嗓调藏着后怕，占虎偎进占喜襟前，只拿一眼战战兢兢地觑赵寅父子俩。
  “莫怕，往后跟着阿姐走，无人再敢欺你半分。”
  “咱不回二叔家了吗？”
  “不回，永远不回。”
  占喜坚定的保证，至少在有能力同他们抗衡前，不然，她决无可能再踏进那方虎狼地。
  “好。”
  豆粒乳牙挨着微白的唇色，小脸尽是满足的笑意。
  用了半块，占虎不肯再吃，枯黄的小手拍拍肚皮，示意自已吃饱。他推拒着送去占喜唇边，“阿姐……你吃，可香哩。”
  占喜张唇咬去小半口，鼓着腮肌费力咀嚼，和着口津吞下。
  “好吃。”
  她喉间轻颤，睫上浸了水汽，吸吸鼻头又咬了一大口。自从娘死后，他们再没吃过如此瓷实的干粮。方桂兰恨极了他们，平日里姐弟俩能喝上口热乎的菜糊，已是顶天的好运道。
  “整日哭哭唧唧，没的晦气。日后去了家里，再敢这幅样子，从哪来滚回哪里去。”
  占喜虎子忙不迭点头应下，“是，晓得了。”
  “寅儿的情形你既已知晓，便记好你笃下的誓。我别的本事没有，手上功夫还是较寻常人不一般。若叫我发现你们以后偷奸耍滑，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占喜知赵有才想借机敲打他们，也不怵，神情严肃地拉着占虎起身，跪地朝他磕三个响头，道：“叔儿救我姐弟俩出那虎狼窝，占喜万分感激。我说出的话定当谨遵严守，如有违背，这条命您随意拿去，我亦不敢有怨言。”
  总角稚子话说不大利索，学着占喜的只言片语，神情如出一辙的坚定，“感激……有怨言。”
  “……”
  “歇好就赶路，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旦看赵寅时常不经意流露出小儿心性，其他时候还是温和的，一路走来未再闹腾。吃完两个肉饼并三个镆，他惬意地把
  占虎拎上肩头，还恶趣地重重颠了几下，直待占虎哇哇乱叫，他才痴笑着放过。
  “坏……坏。”
  听到虎子的控诉，赵寅连连摇头，“寅儿不坏，寅儿好。爹爹说，对不对？”
  “是，寅儿顶好。”
  赵有才乐意捧着儿子，只要同赵寅搭着话，他神情总似千年化冰的雪山，暖融融的。
  占喜见状抿嘴偷笑，心想，赵有才面上脾气阴晴不定，对他们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幸而无过分苛求。只要她小心谨慎，往后的日子，必定不会有在占老二家那般艰难。
  “爹爹……野兔……快看。一只……两只……四只……不对。一只……两只……嗯嗯，接下来是几只？”
  赵寅急得抓耳挠腮，清俊脸上，憋得泛了红。
  “三只。”占虎掰着细短的指头，顺着他的数下来。“四只……五只……六只。阿姐，虎儿数的可对？”
  “嗯，对，虎子真聪明。”
  “哼……”
  赵寅气得撇头捂耳不听，偏眼神止不住随着蹲在陷阱里的兔子游动，又轻声数了几遍。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
  “对，阿哥也顶聪明。”
  占虎跨坐赵寅肩上，欣喜地拍掌称赞。
  “哈……”赵寅得了夸，儿戏似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