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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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车简装抵达芙蓉台,今日天晴,虽是冬日,游玩之人亦是不少,各式的马车停满在芙蓉台下,到也算是一道风景。</p>
  芙蓉台上,东处楼台以丝绸屏风围起,李熙紫金冠冕,玄衣鹤氅,端坐着眺望远处萧条冬景。</p>
  “殿下,房大娘子至。”</p>
  还未等他嘴角浮出笑意,随从的后半句话,便让他的目光陡然发沉,“她是同崔大郎君一道前来的,不知殿下可否要请崔大郎君进来?”</p>
  李熙纹丝不动,仿佛一座生冷的塑像,“今日我为东道主,既然是房大娘子的意思,自当请她们一同进来。”</p>
  以为这般就能摆脱他么,就算整个崔氏都押上来,他也未见得会退缩不前。</p>
  只要他手中的权力,再大一点,到那个时候,便是她再不愿意,站在她身边的,也只能是自己。</p>
  “不愧是魏王孙殿下,连赏景都能找到最好的地界,瞧瞧这里的景致,真是美轮美奂哪。”崔润吊儿郎当的声音由远及近。</p>
  李熙眉头一跳,不悦的看向来人。</p>
  崔润如同花枝招展的孔雀,裹着赤红的狐裘,看着便让人心烦。在他身侧站着素衣白裘的房妧,面上带着惯常的微笑。</p>
  两人站得极近,崔润狐裘上赤色的绒几乎要与房妧发间的步摇缠在一起。</p>
  那般郎才女貌,刺的李熙眼睛生疼。</p>
  “魏王孙殿下传令之时,表哥正好也在府中,我本是先与表哥相约,要一道围炉博古,但殿下有召,不敢不从,只好将他带来,殿下不介意吧。”房妧笑着解释。</p>
  “自然。”李熙的声音,从牙根后传来,“崔大郎君这般关爱手足,我又岂有不欢迎之理。”</p>
  崔润笑着扶房妧坐下,旋即自己也跟着坐在她的身侧,“殿下谬赞,只是我与表妹,并非手足之情。”他故意停顿在此,意有所指的看着李熙,眼里带着挑衅,“哎呀,些许废话,不足入殿下之耳。”</p>
  李熙的额上冒出青筋,他忍着怒气看向崔润,“崔大郎君的话的确是多得很。”</p>
  “殿下不愿听,在下立即住嘴便是。”崔润笑嘻嘻,丝毫没有被他话语中的警告之意而吓住,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上一口,“好茶,表妹,果然魏王孙殿下这里的都是好东西啊。”</p>
  他殷勤的将另一盏茶水推到房妧的面前,“虽然不如我府上的好喝,但也算得上是佳茗。”</p>
  房妧便端过那茶盏细细的品着,对崔润绽开一笑,“表哥说得对。”</p>
  “砰”的一声,李熙将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磕,“实在抱歉,打扰两位雅兴,我今日寻大娘子过来,是有事相商,此事不能为崔郎君所知,故而还请崔郎君自便。”</p>
  “我与表哥没有秘密。”房妧羞涩抿嘴一笑,“殿下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p>
  “表妹,”崔润含情脉脉看过去,“王孙殿下既然说有要事,那必然是极为重要的,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但你我心意互通,我又怎么会难过呢?”</p>
  这般唱念做打之下,李熙终于忍不住,猛然站起身,拂袖而去。</p>
  此次相聚自然是不欢而散,两人离开之时,茶盏中的水尚且温热。</p>
  房妧盖上幕篱,掀起一角同崔润说着什么,崔润温柔含笑,替她将幕篱放下,扶着房妧上马车,自己则翻身一跃,骑上一旁的黑马,相携而去。</p>
  高楼之上,李熙冷眼望着那马车与马背上的人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p>
  “殿下,房大娘子既然已经如此决绝,天底下淑女如云,殿下自然能够找到合心意的娘子,又何必……”</p>
  连心腹都看不下去,上前轻声劝言。</p>
  余下的话却被李熙冰冷的眼神给堵住,讪讪的住嘴。</p>
  自家王孙殿下何时那样的卑微过,费尽心思请人过来,精心筹备着要讨她的欢心,却给兜头泼一盆冷水,那房大娘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带着情郎前来赴会,简直不将殿下放在眼里。</p>
  相约芙蓉台,整个京城里的郎君娘子都晓得是什么意思,她若是不愿意,推拒便好,偏要这般的羞辱殿下。</p>
  李熙沉默不言,目光直直的盯着房妧马车消失所在,良久才轻轻嗤笑,“还有合心意的娘子?你说,天底下还有谁能同我相配?”</p>
  心腹不敢直视,只稍稍的抬起一点眼,试探着道:“北安侯家的娘子,身份地位都好,对您一片痴心……”‘</p>
  见李熙面上嘲弄之色,他赶紧改口,“不止如此,殿下您是京城闺秀们的如意郎君,四姓高门,地方佳人,只要殿下您喜欢,岂不是召之即来。”</p>
  “召之即来的货色,”李熙的声音残忍而冷漠,“我凭什么要?”</p>
  李熙从来都对情爱之事不甚热衷,这么多年以来,能够入他眼的娘子,也只房妧一个。</p>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会轻易就放手。他堂堂的魏王孙,将来会登上更高的位置,想要的权位、珍宝,从来没有夺不到手的。</p>
  想要的人,自然也是一样。</p>
  “崔润在疍州的时候,好似惹了些麻烦,”李熙冷笑着对心腹吩咐,“不能因为他出身崔氏,便纵容包庇他的过错。”</p>
  “殿下……可这般下去,京城关于那两位的传言,只会越演越烈。”心腹将头垂得更低,“如今他们都说……房大娘子和崔大郎君是一对苦命鸳鸯,碍于殿下您的威势,不能相携相守……”</p>
  自家殿下这是何苦来哉,筹谋半天,在外名声成那副鬼样子,对内也没博得那小娘子的欢心,平白惹一身的脏水,他都为殿下憋屈。</p>
  “再说您马上便要同钱娘子定亲,若是闹出什么岔子来,恐怕不美啊。”</p>
  李熙的眼神锐利如刀,一下子止住心腹的话语,心腹赶紧跪下求饶,“属下僭越,请殿下饶恕。”</p>
  他一时嘴快,竟然指教起李熙,魏王孙殿下又不是什么善从谏言之人,他真是说得昏了头。</p>
  “钱绥?”李熙的声音冷淡而轻忽, “这门亲事是她心之所求,既然得偿所愿,还有什么可不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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