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书不借了

  明智就在他后头,进了屋跟他娘打了个招呼,不去净手,倒往二楼走。
  阿元追着问:“二公子,净手用饭,你做什么去?”
  “阿月问我借一本《策论》,我去拿给她。”
  阿元“哦”了声。
  王雁丝阴着脸搁了碗。
  “那个明智——”王曼青的目光从婆婆身上收回,急声叫道:“先吃饭吧,不急在这一时,下晌你带过去给她,也是可以的。”
  言罢,没等明智回应,旋即喊阿元:“辛苦你去外面跟那个阿月说一声,范先生下晌顺路带去事务处。”
  阿元应声跑出去。
  曼青招手:“明智 ,先生,快去净手,我给你们拿碗。”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大嫂叫了,明智还顺从地去净了手,在桌边坐下。
  见娘已经放了碗,又瞧瞧桌上,奇道:“今日有鹿肉,娘怎生吃得这样少,前头在校场不是还说饿?”
  王曼青适时道:“娘,我给你再添碗汤?”
  王雁丝见她小心翼翼,不忍看她做低伏小的,便点了点头。
  一旁的明德忙起身取了她的碗,替她装了大半碗带骨肉的汤水。
  “我看你这段去帐子的时候也不多,怎么已经熟到可以借书了?这姑娘格外招人喜欢?”王雁丝貌似不经意问。
  明智愣了下,“也没有怎么熟,但她既问了,我又有,也不好拒绝。”
  “哦。”
  顾明智停了筷:“娘可是有话要说?”
  “没事,你吃你的。”她见对方确实心无他意
  ,怕说穿了弄巧成拙,反而坏事。
  前者看了她一会,王雁丝总觉得他这样看人的情态十分眼熟,又说不出具体来。
  明智:“上次我问你是不是对阿月不喜,事务所不是非多她一个不可。若你不喜,我就不要她在那碍眼,这点权利,咱们还是有的。你说不是,不是我就先用着,一时半会找个能用的人也费事。如今娘这个态度,确实就是不喜她是不是?”
  王雁丝让二小子这个直球打得措手不及,有一种她身为长辈却在无理取闹的错觉。
  只是这事也怪不得她。
  别看她在现代没谈个恋爱,看人却十分有眼力,现代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都是千年的聊斋,你跟我装什么狐狸!
  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挺多。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是在打明智的主意。
  倒不是她这个做娘的,对二小子有什么奇怪的占有欲。换位一下,她现代人的思想和观念,高三准备高考的儿子,给一个已经不念书的小姑娘盯上了,要拉她儿子早恋。
  这事放谁身上谁能不疯?!
  王雁丝面色不怎么好,但她也没有反驳或者解释什么?
  只是也相当坦率:“嗯,那你这段时间在家好好复习,那边的事务先交给你先生吧。”
  明智:“……”
  王雁珩这时才很轻地笑了一声,道:“听你娘的。”
  各有心事午食到了尾声,明智放碗上了三楼,明礼与阿元张罗着收碗清洗,曼青与明德也各
  有各忙。
  王雁珩留在最后,示意小妹到了炭盆边。
  阿元忙中寻了个空隙,给他们装了一碗淡竹叶。王雁珩赞道:“这个好,泻心火。”
  不出意外,接收到对面女子一个白眼。
  他又说:“给你家二公子也抓一把上去,清肝明目。”
  阿元道:“还有这等妙用?”高兴地装了一大碗往楼上送。
  王雁珩望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再度开口:“是心里不喜那个小丫头,还是别的什么缘固?”
  对方恼道:“我不信你看不出她什么心思?”
  “那又如何?明智在合村怎么也算一个贵公子,又生得俊俏,这样的事日后只会更多。你若是因为这个恼气,几时是个头?实在没有必要。”
  这个朝代十五岁的男子定亲多正常,范子栋已经习惯了,根本无法共情她的感受,看似包容她,实则对她这种反应的理解,更多地偏向是出于一种娘爱儿子的霸占心理。
  王雁丝叹口气:“不跟你浪费口水。”她叩了叩自己的杯盏,撒蛮道:“斟茶。”
  对方失笑,心甘情愿将茶壶移过去。
  过了一会,阿元下楼来,替他二公子带话给王雁珩:“二公子道是,阿月姑娘没有入仕需要,看《策论》或许无益于她的才学增益,暂不借了。”
  王雁珩含笑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阿元便又去厨房帮明礼的忙的。
  王雁珩道:“这下放心了吧,明智自己心里有数。”
  确实,她心里顺
  气不少,忍不住反省,方才自己那个反应是不是不大好。
  待下晌王雁珩到了事务处,阿月打了招呼就盯着他的手看。
  他一副长辈模样,温和道:“明智的《策论》这段时间用得密,怕一时不方便借予你。且此书多为入仕者看,或许有所增益,无仕途之需的话,意义不大。你若想增广见闻,不妨多看看各方县志,或有助益。”
  阿月一张粉霎时白了,怯生生道:“是不是顾夫人不喜我,才……我没有其它意思,就是想多长点学识……”
  王雁珩手微抬,掌心往下压了压,示意她打住。
  “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更不好评论顾夫人的个人喜恶,而且退一万步说,我是她阿兄,若她确实不喜你,我这个做阿兄的当仁不让,要无条件支持她的。”
  阿月白着脸又灰了一个度。
  “我没有置啄顾夫人的意思,范先生,你信我。”她哽着话尾,眼眶倏忽红了,“先生,阿月是因为一个人孤苦害怕,才总想多学点东西傍身。如果顾夫人误会了什么,我可以去说分明的。”
  “我从头到尾没有提过顾夫人说过你一句什么,你倒是事事往她身上安。”王雁珩肃了神色:“实话说,若你始终有着这个觉悟,就应该行事前三思,而不是事过后在这楚楚可怜求谁理解。”
  话毕,他盯着她,方才的温和早已散尽,这会更像一个严厉的长辈在收拾行差踏错的小辈
  。
  “我念你一个人孤苦不假,不想对你过分严苛,事务处这个事儿,你干得可以,就立定心思好好干,想太多只会一场空。”
  小妹终究还是心软,才会说什么一个孤女,想找个依仗的心可以理解。
  若是他的意思,这样不识事务的东西,就该远远打发去,凭她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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