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暴殄天物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沈慕收回视线，往前方的小河走去。
林蓉香亲眼目睹儿子被他们斩首，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没点明，相信小影会做防范。
叶姝影蹲在河边，洗洗手，擦擦脸，暑热消散了些。
河水清澈，鹅卵石干净圆润，大大小小的鱼儿追逐嬉戏。
时值午后，太阳在河面撒了一层碎金，好似一河金波向东流。
沈慕听见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叫，问道：“你会捉鱼吗？”
“会呀，你是世家贵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应该不会吧？”她转头看他，挑衅地扬眉。
“不如比比，看谁先捉到鱼，烤了吃。”
“那边有火堆和竹签，应该是这两日有人在这儿烤鱼。我们正好用得上。”
叶姝影卷起袖子，利索地把裙裾拧起来打结，把乌靴脱了，下水捉鱼。
沈慕却漫不经心地在周遭寻寻觅觅，不知在找什么。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鱼儿，半晌，出其不意地伸手去捉。
这些年，她和少少时常在河里捉鱼，就连檀老爹都佩服她捉鱼的狠劲和运气。
很快，她捉到一条胖嘟嘟的鱼，跟他炫耀时，鱼一甩尾巴，挣脱她的手，掉进河里游走了。
沈慕拿着一根两头削得尖尖的树枝过来，站在河边，瞄准河里的鱼。
叶姝影暗道不妙。
他武艺高强，扔个暗器就能杀死人。
刺死一条鱼，那不是手到擒来？
草率了！
在她思索的时候，他使力把树枝掷向河里。
她呆呆地愣住，脑海里电光火石——
他的双腿稍微错开，拿着树枝的手臂扬起，微眯的眼眸带着一股狠厉。
久远的记忆里，浮现出极度相似的一幕。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用一根尖尖的树枝叉鱼。
动作和眼神，一模一样。
因为太过久远，她记忆里那个小少年的容貌很模糊。
那时，她应该只有三四岁吧？
沈慕一击即中，欣喜地下河去捞。
叶姝影顺手把鱼捞起来，递给他，“你赢了，我再捉一条。”
他接了鱼，去火堆那边生火。
很快，两条鱼架在火堆上烤。
突然，他看见她的脚脖子流血了，一条水蛭吸了不少血。
沈慕用手捉了水蛭，取出汗巾把她脚上的血擦干净。
“没事了。”
“难怪有点疼。”叶姝影把脚缩回来，却被他握住了。
他用汗巾把她白皙的双足擦去水渍和尘沙，再给她穿上乌靴。
举止温柔，小心翼翼，好似呵护的是他自己的心。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张脸秀色可餐，这男人温柔可亲，她为什么不喜欢呢？
暴殄天物。
沈慕抬头，撞上她水汪汪的明眸，心突突地撞击着胸腔。
小影这么看着他，是不是……
“好兄弟，谢了。”
叶姝影拍拍他的手臂，把脚收回来。
沈慕：“……”
是他想多了吗？
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烤焦了！”
二人异口同声。
所幸只有一条鱼烤焦了一部分。
沈慕把一条没烤焦的鱼递给她，“小心烫。”
叶姝影不客气地啃起来，掰了一大块肉递到他嘴边，“尝尝。”
他自然而然地张嘴吃了。
吃完了他才蓦然想起，她这举动不是因为喜欢他。
而是把他当作兄弟。
吃完烤鱼，他们决定到山林转转。
刚到山林边，他们看见一人提着几只野味走出来。
这汉子三十来岁，中等身材，平平无奇的国字脸，蓄了一把络腮胡。
一双眼睛充满了警惕性。
他看见他们，目不斜视地前行，脚步却加快了。
叶姝影和沈慕对视一眼，这男子很有可能就是吕衡。
“吕衡。”
沈慕出其不意地叫道。
那汉子的脚步并没因为这道叫声而有所滞缓。
叶姝影快步追上，拦住他，“吕衡，我知道是你。”
那汉子这才停下来，惊诧地问：“姑娘，你叫我吗？”
“吕衡，你原是张家村人，名张衡。”她娓娓道来，“年少时，你离开张家村去洛阳城学艺。五年前，你和吕四娘一起回乡，改回原名。”
“姑娘你说的，我听不明白。”他憨厚地挠头，“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你师妹吕四娘的命，在你手里。”沈慕的声音森冷无比，“若你不顾她的死活，大可一走了之。”
那汉子走了几步，终究停住，面孔变得冷漠，“你们是什么人？找我和师妹有什么事？”
叶姝影道：“我们是大理寺的人。你和吕四娘牵涉一桩命案，我们要带你回大理寺协助办案。”
吕衡焦急地辩解：“我和师妹没杀人。”
“也许你们没杀人，但你们的口技帮了凶手，害死了人。”
“你们的意思是，前些日子我和师妹收了一笔丰厚的银钱，去洛阳用口技说了一些话，如此就害死了人？”
三人找了个平整的地方，方便谈话。
在叶姝影的提问下，吕衡如实招供。
他比吕四娘年长几岁，一道在洛阳学口技。
师门姓吕，是一对用情很深又针锋相对的夫妇，只收有情男女为徒，一起学口技。
吕衡和吕四娘并无男女私情，不过为了学口技，他们决定假扮有情人。
他们学了一年多，师父发现他们是假情侣，盛怒地把他们赶出师门。
他们在各大酒楼表演口技挣钱，三年后得罪了权贵，决定一起回到张家村过平淡的日子。
不久前的一日，吕四娘突然来找他，说一个神秘公子给他们六百两，要他们办一件小事——用口技模仿他人，说几句话。
模仿他人说话，本就是他们熟练掌握的绝技。
对他们而言，轻轻松松就赚了六百两。
于是，他们来到洛阳，按照神秘公子的指示，观察目标人物三日，模仿他们的声线、语气，以及说话习惯。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山庄，在吴管事的安排下，躲在一间封闭狭小的房屋里，声情并茂地演绎那些对白。
完事后，吴管事立刻送他们出城。
再三叮嘱他们，此后半年，不能去洛阳。
叶姝影问道：“给你们银钱的神秘公子，你见过吗？”
“四娘见过，我没见过。”吕衡如实道。
“你从未怀疑过，神秘公子这种古怪的要求，有何意图吗？”沈慕问道。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干我们这行的，若要接任务，最忌讳的便是好奇心。”吕衡沉重道，“姑娘，我和四娘真的不知这样做会害死人。”
叶姝影看向沈慕。
不知少少和二表哥他们是否找到吕四娘。
~~作者君携小影和沈慕祝各位宝子春节快乐，阖家团圆，龙年大吉行大运~越吃越瘦，越吃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