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鲛人抚琴
叶姝影闭门谢客，整日闷在房里。
不是心无旁骛地画像，就是百无聊赖地发呆。
叶洛风怒极攻心，咳得厉害，少少强硬地要他静养，哪里都不许去。
乔飞羽奔波于墨香苑和采薇苑，周到地照看这对兄妹。
乔夫人苏氏和乔墨玉来看望他们，好言劝慰。
顾千帆来访两次，看望叶姝影，但叶姝影实在没心思招呼她，让少少去应酬。
静养了好些日子的老夫人，心疼孙女遭人悔婚，由仆人抬着来到采薇苑。
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精神头颇足，揽过府里的庶务，不仅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弹压了那些不太安分的护院和仆人，处置了两个造谣生事的仆人。
每日总有几个不长眼的长舌妇和好事者，凑到府门前说一些闲言碎语。
老花匠握着木棍，一边揍人一边怒骂。
高嬷嬷挥着扫帚，把人狂追三条街。
自此，侯府平静了些。
四日后，叶姝影终于出来了，“知书，我饿了。”
“大小姐，奴婢这就让灶房送来早饭。”
知书欢喜得就差蹦起来了。
少少得知此事，连忙过来。
“多多，你好了？”她拍拍叶姝影清瘦的肩，喜极而泣。
“想通了，这道坎儿便跨过去了。”叶姝影轻松地呼出一口气，“多亏这几日你陪我说话，陪我睡觉。”
“我们十几年的姐妹情，不许说见外话。”
少少瞧得出，她的眉眼间藏着忧伤。
被最信任、喜欢的人背叛、抛弃，是伤
筋动骨的创伤，需要长时间的疗愈。
这更加坚定了少少绝不陷入情爱的决定。
叶姝影胃口不错，吃了不少。
叶洛雪走过来，眼圈红红的，“大姐。”
她一向趾高气昂、我行我素，如今却是拘谨，好似羽翼被人折断了。
先是失去了二哥，又失去了亲娘，她有多崩溃可想而知。
林芸香死后，林建东就派人把她接去林府。
少少冷冷道：“你不是被林家人接回去了吗？来干吗？”
“母亲害死了你的母亲，是真的吗？”
她不敢直视叶姝影，心虚得好像是她害死了人。
少少冷嗤，“大理寺的告示还有假的吗？”
“母亲在大理寺的牢房死了，大姐你可以告诉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叶洛雪苦楚地问。
“被真正的主谋杀死的。”少少不耐烦道，“问完了就赶紧走。”
叶洛雪咬着唇瓣，双目泪花闪闪。
叶姝影走到她面前，森冷地盯着她，“你母亲害死我娘亲，不择手段地嫁进侯府，如今她自食恶果，认罪伏法，你想步她后尘吗？”
叶洛雪倔强地问：“你当真不知道杀死母亲的人是谁吗？”
叶姝影摇头，“我也想找到害死我娘亲的真凶。”
“对不起。”
叶洛雪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终究只说了这三个字。
叶姝影继续吃饭，好似根本不在意她的来去。
叶洛雪是无辜的，叶姝影不恨她，只觉得她碍眼。
吃了早饭，叶姝影往外走。
少少连忙
道：“你要上街吗？我陪你。”
“去大理寺。”
“如今天下太平，去大理寺也没命案可查，不如待在侯府……”
“再待在房里，我就要发霉了。”
叶姝影早就吩咐知书备马车，出了府门便上马车。
少少认真地问：“你真的没事了？”
“若我说完全没事，你也不会相信。”叶姝影寥落地勾唇，“我尽量不去想那个人、那件事。再说，忙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心中无男人，查案自然神。”少少握住她的手，气势凛凛地举起来，“男人滚一边去，我们一起搞事业！”
到了大理寺，叶姝影才知道，高估自己了。
她不敢去东厢房，却远远地望着。
她也不敢在值房久待，跟沈慕推演断案的情景，一幕幕地闪回。
她躲到殓房，却还是没能逃过，那些柔情、刻骨的回忆纷至沓来。
缠着她。
大理寺的每处角落，都充满了他们美好的点点滴滴。
是他们那段入骨深爱的见证。
入骨？
深爱？
可笑又荒谬！
……
乔飞羽知道沈慕不在洛阳，但还是派了不少人手暗查。
一无所获。
他没想到小影这么快就来大理寺，但无论她有什么决定，他无条件支持她。
他亲自去如是酒楼买了不少佳肴美味，让她多吃点，长胖点。
短短几日，她瘦了一大圈，太让人心疼了。
饭后，他们坐在阴凉处，一边嗑瓜子吃西瓜，一边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城南十几里的释迦
湖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有鲛人凌空抚琴。”
“鲛人不就是鱼精吗？咱们是衙门中人，不可相信怪力乱神。”
“我的邻居是打渔的，亲眼目睹，千真万确。”
“你倒是说来听听。”不三一脸的八卦。
那差役绘声绘色地说道：“几日前的半夜，我邻居于大伯去释迦湖收渔网，看见黑漆漆的湖面半空忽然出现朦胧的光圈，接着他看见，一个白衣飘飞的女子凌空而坐，抚奏凤首箜篌，唱着凄婉哀绝的曲子。还有，那女子没腿，是一条颇长的鱼尾，鱼鳞还闪着银光呢。”
不四不屑道：“你邻居瞎编的吧？”
“你邻居该不会撞邪了吧？”不三道。
“哪能呢？不少人都看见了。”那差役接着道，“当夜，于大伯也觉得是自己眼花了，过了两日，他特意在子时赶到释迦湖，又看见那个人面鱼尾的女子凌空弹奏凤首箜篌。”
“只有你邻居看见了？”不三稀奇地问。
“这三四日，不少人听说了这事，都在半夜赶去释迦湖看鲛人。”那差役越发地起劲，“我还听说，昨夜，光禄寺卿陶大人的长子陶良辰，亲自去释迦湖蹲点看那个美丽的鲛人。”
“陶大公子的癖好独树一帜、天下无双，最喜这种天赋异禀、非人非妖的女子。那他看见鲛人了吗？”
“看见了。当时，陶大公子亢奋得口水流了一地，对那女子喊话愿娶她进门，成就一桩好姻缘。只
是他刚说完，湖面半空飘起一阵浓雾，那女子消失不见了。”
那边，几个差役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
叶姝影和少少、乔飞羽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相信世间真有鲛人吗？”他问。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姝影朝少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