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走火入魔者
林默没注意到身畔美人那炙热的目光。
他透过马车车窗，望向那一片白皑皑的世界，询问秦渔儿：“我们要多久，才能到班图族？”
秦渔儿回过神来。
她将眼中的一抹炙热掩藏起来，回答道：“快了，我来过班图族几次，所以知道一条隐秘的路，只需大半日就能到。”
“如果是不知情的，很容易在雪山与冰川中迷路，几天几夜都未必能找到。”
“放心，有我呢！”
林默点了点头。
他总算知道，为何在大荒国的残酷镇压之下，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原住部族大多都被亡族灭了种。
外界仅剩下一个拉贡族，还节节败退，被迫蜗居在深山之中。
可班图族却是例外。
数百年的斗争之下，他们却还能保存大部分的实力。
就因为这茫茫冰川与雪山，这可是天然屏障。
就算大荒国派出千军万马，只怕也难以抵达，且极易在茫茫冰原中迷路。
而这里极度酷寒，滴水成冰。
一旦迷路，必死无疑。
那就不奇怪了。
不过据他观察，讨伐原住部族一时，大多都是由大皇子文爽负责的。
以他对文爽的了解……
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残酷无情，而且好大喜功。
如今忙于参与皇族之中的内斗，暂时抽不开身，可若日后一旦文爽继承皇位，势必会用尽一切办法干掉班图族。
而对班图族来说，这份安宁也是暂时的。
他们逃不掉。
一路前行，小半日过去。
随着深入，二人来到冰原深处，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千年冻土，冰川无数，连绵起伏。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又寂寥的白。
寒冷，而荒凉。
就在这时。
“隆隆隆——”
二人脚下的大地，突然猛烈地震颤起来。
那动静，仿佛地震一般。
拉车的白马也受到了惊吓，不安地嘶吼着，挣脱缰绳不知逃到了何处。
马车，也险些倾覆。
“当心！”
林默眼疾手快，拉着秦渔儿的手冲出马车。
二人都有些搞不清状况。
“这么回事……是地震，还是雪崩！？”秦渔儿有些紧张，忍不住四下观察着。
“不！”
林默却摇了摇头，指向一个方向。
“看那儿！”
闻言，秦渔儿好奇地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二人正前方。
就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冰川之中，最为高耸入云的那座冰山，正在发生猛烈的震动。
坚冰纷纷落下，山体也龟裂出恐怖的裂痕。
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一般。
那座山，正是这场席卷方圆十里的异常震动的中心。
与此同时。
只见一道如深邃鲜血般的红色光柱，从那山体上的龟裂缝隙中散发出来。
几乎，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上一层红光。
那画面，十分惊奇。
“怎么回事？！”
秦渔儿望向那处，吃惊地张开了小嘴：“为何那山中有红光绽出，而且这气息……似乎有些不详！”
“嗯。”
林默点了点头，目光锐利道：“我从没见过，如此深厚的邪气。”
“邪气？”
秦渔儿更惊讶了。
如此深厚强大的邪气，说明那山中定然有什么不祥不吉之物，保不齐还十分危险。
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咦？”
“林默……等等，你去哪儿！？”回过神，她却惊讶发现林默居然朝着那座散发诡异邪气与红光的冰川走了过去。
“我去看看！”
林默有些好奇。
如此邪气，里面定存在什么极为强大之物，这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
秦渔儿惊呆了。
虽然她向来性格爽快，胆色很大，可此刻也不由因那山中邪气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十分不详的感觉。
她本能的想要远离，避开。
可没想到……
林默居然胆子这么大，遇到危险非但不避，反而还想过去一探究竟。
真是艺高人胆大！
“等等我！”
虽然那山中邪气让秦渔儿感到不安，可纠结了一小下，她还是跟上了林默。
反正有林默在，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多时。
二人来到了那座发生异变的冰川。
随后又赫然发现，在一堆凌乱的杂石之中，本还有一个隐藏的石门，说明这里面有个山洞，内有乾坤。
可是因为这地震般的震荡，使山洞石门都坍塌了一半。
向里面望去，一片漆黑。
什么都看不清。
“走吧，不是要进去看看吗？”
“我打头阵！”
秦渔儿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有些不安，可林默这个心上人在身旁，她不想表现出自己胆小的一面。
说完，她便要带头进洞里瞧瞧。
“等等！”
可谁知下一秒，林默却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在秦渔儿回头露出不解目光时，林默这才解释：“山洞外面设有阵法，而且威力很大，你要是擅闯进去，可能会丢了小命。”
“什么？”
秦渔儿有些吃惊。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随后紧张地四处观察。
可，她并没有发现林默口中所说的，那所谓的凶险“阵法”。
“奇怪。”
“阵法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她好奇地问。
“在这儿。”
林默指向周围那几个积着白雪，毫不起眼的乱石堆：“这些石堆，就是阵法。看来设置这阵法的人，很有本事。”
“别看只有几个乱石堆，却能阻千军万马！”
他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些夸张了。
秦渔儿也不信。
虽然他知道林默的本事，但这话显然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区区几个不起眼的小石堆，杂乱无章。
这能挡千军万马？
不可能吧……
她嘴上虽没说，可却在心里嘀咕着。
林默知道她不信。
但他也没解释，只是笑而不语。
随后，他在脚下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并将石头丢向那些杂乱的石阵中。
下一刻。
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砰！”
只听一声爆响。
那被丢过去的坚石，竟瞬间遭受了不知多少道无形之力的轰击。
顷刻间被切碎，化为一蓬细碎石粉。
随风飘散！
“天啊！”
秦渔儿惊讶的张开小嘴，香汗险些都出来了。
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乱石堆还真是阵法，而且威力居然如此可怕。
她总算相信了林默的话。
看这威力……
不知情的，一步跨过去，人也就没了。
就算是千军万马杀来，只怕也无人能从这乱石阵法之下，越雷池一步。
真可怕！
“这么说，咱们是不是进不去了？”
“要不……算了？”
秦渔儿本就有些不安，此刻再见到这如此强大恐怖的阵法，觉得摆明是设立这阵法的人，不想让任何人进去。
保不齐里面是什么呢，真是越想越危险。
还是走为上策！
“不难，这阵法虽有些玄妙，但我也是略懂。”
“破了就是！”
林默说完，便信步上前。
眼瞧着他距离那乱石阵法越来越近，身后的秦渔儿不由看的一阵紧张。
心，都悬到了嗓子里。
她生怕林默踏错，唯恐他多走一步，因为那无疑会遭到阵法的碾压。
而此刻。
林默在观察了一番后，在其中一堆乱石前停了下来。
只见他轻吹一口气，让覆在上面的积雪散去。
一堆堆积在一起的黑石，便显露出来。
石头非常普通，到处都是。
可就是这么奇妙。
就这么一堆没什么特别的石头，堆积在一起，却能变成杀伐无双，甚至能抵挡千军万马的杀伐大阵。
毫无疑问，设阵之人有些手段。
可林默早就看穿了。
他伸出手去，将石碓中央处于正中央位置的一块石头，就那么抽了出来。
“哗啦！”
失去平衡后，石碓应声而倒。
紧接着，周围十多个石碓，也仿佛都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样，一时间全都“哗啦啦”地坍塌了。
阵法，破解了！
“好了。”
林默拍了拍手，起身一笑：“这下，我们可以畅通无阻了！”
“啊这……”
秦渔儿惊呆了。
林默的这番操作，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如此一个暗藏玄机，拥有强大杀伐之力的阵法，居然被林默用如此轻易的方法，就这么给破解了。
在她看来，与其说是设这阵法的人高明，不如说是林默更加高明。
“这么强大的阵法，你就这么解开了，林默，你真厉害！”秦渔儿忍不住赞叹起来，心里愈发觉得林默深不可测。
手段，令人惊叹。
同时，她那心里对林默的崇拜，又更深了一个层次！
“不是说了吗，我略懂！”林默微微一笑。
可秦渔儿却显然不这么认为。
这哪里是“略懂”啊？
这分明是精通嘛！
接下来。
二人一起进入那神秘山洞，通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秦渔儿有些紧张，赶紧拿出夜光照明石。
直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深处。
山洞的尽头，竟有一间石室，石室四周点了几根红烛，摇曳着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就在山洞里，赫然还有个人存在。
那是一位白衣老者。
老者此刻正在一方石台上打坐，似乎是在这里闭关修炼的。
但此刻，这老者看起来却很不对劲。
他双目赤红，浑身散发出诡异的浓雾，邪气翻腾。
苍老的脸上，表情也十分痛苦。
口中，发出低沉嘶吼。
“吼吼吼……”
“可恶，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老夫穷其一生……莫非终究还是抵不了大成之境么！！！”
“天啊……这人怎么了？”秦渔儿看着那石台上的老者，只觉得这老者看起来很不对劲。
林默也发觉，这整座冰川方才的震荡，都与这老者有关。
包括门外的乱石阵，也一定是这老者设的。
不过，这老者的确有麻烦了。
“走火入魔。”
林默沉声给秦渔儿解释：“这老者修为不俗，定是为求更高境界，把自己关在这里不知多少年，以求破境之法。”
“可不知为何，道心崩碎，导致走火入魔了。”
什么？！
秦渔儿很惊讶。
同为修武者，她当然知道走火入魔有多可怕。
传闻，修者一旦走火入魔，轻则元气大伤，修为尽损，重则严重伤残，甚至还可能会一命呜呼！
看来，这老者下场注定会十分凄惨。
“你们……是谁！！”
这时，石台上的老者也终于注意到了二人。
他一双老眼震惊地盯着二人，脸色苍白，瀑汗如雨，仿佛强忍着痛苦开口：“谁让你你们闯入这里来的？”
“出去，立刻出去！！”
“否则……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你们小命难保！！”
显然。
这老者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走火入魔。
而且看那样子……
他在悲愤至于，甚至还在和自己那体内爆发的心魔，做着十分激烈的争斗。
“老头儿，你现在不能激动。”
“有什么我能帮你？”
虽然与这老者素不相识，但林默还是问了一句。
倒不为其他。
一来，是他们自己闯入了这山洞，闯入了这老者修行的地盘。
二来，这老者即使已经走火入魔，实则还在努力的控制着心魔，甚至还提醒他和秦渔儿离开。
如此一来，倒不像是什么坏人。
“不必！！”
老者咬牙切齿道：“你帮不了我……这一切，也都怪老夫咎由自取！走……你二人速速离去！”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见到这老者如此痛苦，秦渔儿心里也有些不忍。
可她知道，这老者很危险。
他已经走火入魔，随时都有可能被心魔战胜，吞噬，控制所有的思想和意识。
一旦失控……
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默，我们快走吧，我们帮不了他，这儿太危险了！”秦渔儿忍不住提醒林默，她想要离开，忍不住提心吊胆。
就在这时。
“吼吼吼！”
老者喉咙中又发出一阵低吼。
紧接着，他体内爆发出更强的邪气，犹如一团恐怖的红色浓雾，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进去。
而与此同时，老者的一双老眼也变的更加赤红如血。
浑身皮肤，也绽出道道诡异黑纹。
邪气冲天！
他终究还是没能斗过体内心魔，此刻已经彻底被心魔占据。
浑身杀意，邪气冲天！
“唰！”
老者再度盯向林默与秦渔儿的眼神，也随之充满了疯癫与攻击性。
犹如失控野兽般，突然向二人猛冲过来。
口中，厉声尖啸——
“不知死活的蝼蚁，竟敢出现在老夫面前！”
“老夫杀了你们！！”
见那老者已经彻底走火入魔，陷入疯癫，秦渔儿花容失色。
“完了!”
“林默……我们走！！”
可，已经晚了。
那老者修为奇高，加之此刻走火入魔，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神识与理智，疯癫状态下，他的实力变的更加恐怖。
几乎只是瞬息，老者就飘飞过来，枯槁的手携着劲气，直刺秦渔儿。
情急之下，秦渔儿只能拔出弯刀应战。
无奈挥刀斩去！
可谁知！
“咔嚓！”
只听一声断裂脆响。
那老者的手，仿佛金刚不败一般，只是一击就把秦渔儿的弯刀击断。
继而眼神凶狠，要去抓她的脖子。
那架势……
仿佛誓要当场拧断秦渔儿的脖子，疯癫无比！
千钧一发之际！
林默眼疾手快，抬手一掌向老者拍去。
“砰！”
纵横奔腾的劲气，如怒浪般冲击向老者，将其击飞出去，重重地跌落在石台之上。
表情，痛苦无比！
“没事吧？”
林默关切地询问秦渔儿的情况。
“我没事！”
秦渔儿摇了摇头，可刚才她险些就被这走火入魔的老者杀了，此刻还是有些俏脸煞白，惊魂未定。
但，她还是更担心林默。
“你要小心！”
“我父亲说，走火入魔的人，往往因为陷入疯癫，失去理智，会变的更加狂躁，更加可怕，实力强大数倍不止！”
可林默却丝毫不惧，反轻描淡写道：“数倍又如何，哪怕强大百倍，也奈何不到我。”
“林默，我觉得咱们还是别管了。”
“他已经走火入魔，彻底没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况，没有必要和他打！”
秦渔儿提议。
她说的倒是也有道理。
虽不知这老者什么身份，可走火入魔之后，已经彻底成了个被心魔支配的傀儡，连一丝人性都不再有。
和这么个对手打，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又无冤无仇！
因此秦渔儿认为，还是赶紧离开这里，让这老者在这自生自灭为好。
“不。”
可林默却忽然道：“若留他在这，不管不顾，日后万一等他出去，只怕会见人就杀，为祸人间。”
“事已至此，便不能不管。”
“啊？”
秦渔儿惊声问：“这么说……你是打算杀了他？”
“谁说的？”
林默却指着老者，目光如炬：“你看，他虽走火入魔，可心魔却还未完全夺取他的心智，也就是说，他还有救。”
闻言，秦渔儿也不由向老者看了过去。
一看，不由惊讶。
果然。
正如林默所说，这老者被打飞出去后，本是杀气冲天，双目赤红地冲上来再动手的。
可不知为何，他此刻的脚步却有些蹒跚。
时而前进一步，时而又艰难后退。
表情，十分痛苦而纠结。
同时，老者身上那诡异的红色邪气，也是忽强忽弱，开始不停地产生强弱变化，极不稳定。
这老者，竟还残存一丝理智！
而且，还在与心魔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