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百鸟朝凤
拓跋猛洋洋得意，仗着大琴师段无极的老辣手段，自以为此局必胜。
而在场其他岳国使团的人，也都如此认为。
个个，气焰嚣张。
“哈哈！”
“瞧见了吧，这就是咱们段大师的本事！”
“他老人家一出手，你们华国断无赢的可能，就算把你们的那位老琴圣喊来，恐怕也已是枉然！”
“……”
莫说是岳国人。
在见到这位段大师的本事后，在场那些京城百姓们，也都不禁担忧起来。
诚然，兵池含玉的确是京城第一才女。
她的才气，莫说在女子中出类拔萃，无人能及，就连无数男子都望尘莫及。
她的确有真才实学。
只可惜……
这位兵池家的大小姐，她还太年轻了。
而此刻她的这位对手，那可是昔日和她师傅，那位华国老琴圣平起平坐，平分秋色的真正大师，泰斗。
刚才，段大师一曲高山流水，简直是力压世间，超凡绝俗。
而有这把古琴的加持，段大师的发挥更加出色。
简直，无可挑剔！
这种情况，只怕是那位老琴圣来了，才能姑且有一战之力，而且还不一定能必胜。
更何况，是老琴圣的徒弟呢？
一时，众人都担忧兵池含玉斗不过段大师，从而输掉这场至关重要的两国比拼，忧心忡忡。
而此刻。
段大师则捋着白须，瞥了兵池含玉一眼，洋洋得意：“小丫头，你是斗不过老夫的，我看你还是直接认输吧！”
“否则，你会输的非常难看，不光是你，你那个师父可也要跟着丢脸。”
“哈哈哈！”
可兵池含玉却无惧他的挑衅，而是淡淡开口道：“段大师，你的琴技的确老辣，堪称炉火纯青。”
“我虽未见过你，可却也听师父说起过你的实力，今日看来……”
“你还是原地踏步。”
“就算你背叛华国，在岳国做天下第一琴师，也改变不了这结果。”
什么？！
段大师一听，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小丫头，你说什么？！区区一个小字辈，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论我实力这些年究竟有没有长进，也绝非你能企及！”
“质疑老夫？你还差得远呢！！”
也不怪段无极如此动怒。
昔日，他和兵池含玉的师父并成为华国的琴魁与琴圣，斗了一辈子也没分出输赢。
如今，他这样的老资历，兵池含玉一个小丫头却敢不放在眼里。
简直岂有此理！！
可林默在听了段大师这一曲后，却是和兵池含玉一样的看法。
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的确，这老家伙弹了一辈子琴，技艺完美。
这点，毋容置疑。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明明他所表现的一切都堪称完美无缺，但也只是完美无缺。
他可是大师。
光是做到这点对他的身份来说基本中的基本的东西，并不能让人惊艳。
就刚才段大师这样的水准，林默也能弹出来。
这没什么难的！
只是，林默现在很好奇兵池含玉之前说的，她近来顿悟感受到的那首曲子。
他不由期待！
而面对段大师的怒意，兵池含玉也不想解释太多。
而是明眸冷静，悠悠道：“段大师，你错了。如果一个人的资历就能代表琴技高低，那我想当今岳国的第一琴师也并非会是你。”
“一切，就让我们用实力说话吧。”
兵池含玉没有再解释什么，更没有因为段大师展现出的完美实力而感到自卑。
相反。
她怀抱一把素古琴，莲步轻移走上斗琴台，做起了演奏前的准备。
俨然，打算和段大师一决高低。
“哼！”
“黄毛丫头，不自量力！”
段大师轻哼一声，脸色十分的难看。
并非是他怕了兵池含玉一个小字辈，只是单纯不满她说话的态度，觉得自己的泰斗之名受到了轻蔑。
此刻，他冷眼看着兵池含玉准备，神色不屑一顾。
既然这小丫头非要弹，那就让她弹好了，反正回头她败惨了，丢的也是她师父的脸！
“哎……林默，不知兵池含玉行不行啊？”
“总觉得有点儿悬！”
叶无珠心里还是有些打鼓。
之前她就不看好兵池含玉，觉得这小蹄子赢不了段无极这个老人精，现在，她觉得更没谱了。
“放心。”
林默却丝毫不慌，反而语气悠悠的安慰她：“含玉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把握，咱们就安心等着看好戏吧！”
叶无珠则撇了撇嘴。
在她看来，分明是林默偏袒兵池含玉那小蹄子，所以才情人眼里出西施，且盲目相信兵池含玉的实力罢了。
叶无珠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轻哼一声。
“哼。”
“一会儿她要是输了，看你怎么交代。”
林默则沉着一笑。
他既然能找到兵池含玉，敢让她上场，自然有他的道理。
或许……
马上，就能看上一出好戏了。
万众瞩目之下。
兵池含玉准备完毕。
她眼眸十分平静，宛如一池无澜的秋水，如青葱般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撩在琴弦之上，接着便是阵阵婉转音律飘逸而出。
那曲子清脆灵动，极是动听。
好似泉水叮咚，好似山风轻拂，又好似翠竹枝叶，在风里轻盈作响。
若说之前段无极的那首曲子，让所有人感受到了高山流水的气韵，让人听了心神宁静。
可兵池含玉的这曲子，却要更加生动。
她仿佛是把自然，把自然中的生灵万物，都给活灵活现的展示给了说有人看，给所有人听。
而听到这曲的众人，也忍不住一时恍惚。
明明身处在这神武门，身处在两国比斗的现场，可思绪与灵魂，却仿佛跟随那婉转曲调，飘香了远方的山水丛林之中。
一切，都是那么的活灵活现！
众人忍不住惊叹。
厉害。
不愧是京城才女兵池含玉，也不愧是那位华国琴圣的得意弟子。
这琴技，听起来竟丝毫不比段无极这老泰斗差。
可段无极却不屑。
虽然他有些意外兵池含玉出色的表现，可还是认为自己更胜一筹。
刚才她说话那么狂，结果也没什么惊人之处。
到底是个小女子。
她这曲子，着实有些小家子气，比起自己融入在曲中的见识与气魄，可还是要逊色上不少！
“哼，胜负已分，我已经赢了！”
段无极在心里如此想着。
甚是得意。
而此刻，斗琴台上的兵池含玉还在弹奏，她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更是和她没有关系。
渐入佳境！
而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天空里，竟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鸟儿，它们仿佛是被兵池含玉的琴声所吸引般，盘旋在斗琴台上。
有趣的是，群鸟的鸣叫之声，与琴音融合在一起。
婉如合声一般！
而随着婉转音律继续逸出，那些鸟儿竟纷纷落在她的头上，肩上。
它们犹如一群活泼的自然精灵，好奇地看着兵池含玉演奏。
它们虽不懂人的音律，却觉得有种声音吸引着它们。
仿佛，自然的召唤！
这一幕，婉如百鸟朝凤，让全场感到震惊。
无数人目瞪口呆。
毕竟，鸟这种东西，可是十分警惕而提防的，寻常野鸟，根本不可能会与人如此亲近才对！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这些鸟儿，竟都是被兵池含玉的琴声吸引而来？！
莫说他们。
就连斗琴台对面的段无极，也都看傻了眼。
他弹了一辈子琴，在琴道中浸淫一生，没见过、更没想过会有这种事。
这小丫头……
她竟用琴声，把那林中飞鸟尽数吸引而来？
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而此刻。
兵池含玉沉浸弹奏，百鸟环身，仿佛是从天上降临人间，不染尘埃的绝尘仙子。
摄人心魄，仙气飘飘。
众人看在眼中，更是无不惊叹。
也只有天上仙子，才能施展这等仙术，展现出这等堪称神迹般的画面！
一时。
整个神武门，哗然一片！
“这……怎么搞的？”
叶无珠也十分惊诧，忍不住喃喃：“这兵池含玉，是不是偷偷动了什么手脚，用了一些吸引百鸟的手段，好为自己营造气氛？”
“不。”
林默却摇了摇头，望着兵池含玉的方向，微微一笑：“她不需要用什么手段，她的实力和如今的境界，就是最好的手段。”
“境界？”叶无珠无法理解。
她只知修炼武功分境界，这弹琴，难道也分什么境界？
“嗯。”
林默看的清清楚楚，此刻也明白了兵池含玉真正的实力，他微笑向叶无珠解释：“如今，兵池含玉已经进入了新的境界。”
“现在的她，感悟到了琴道的真谛——那就是琴与自然，合二为一！”
“她现在所弹的琴音，已经成了自然的律动，而鸟又是非常有灵性的生灵，也自然受到了这琴音的感召！”
一番解释，听的叶无珠瞠目结舌。
她都惊呆了。
虽然她不懂琴，可听了林默的解释后，她也能想象这有多厉害。
难怪……
原来是兵池含玉达到了琴与自然合二为一的境界，所以才把这百鸟都给吸引了来。
这小蹄子，还真有本事！
这时。
斗琴台上，兵池含玉的琴声戛然而止。
一曲终了。
这时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微微地舒了口气。
神情，透出些许满足。
而整个神武门上，也已是一片死寂。
鸦雀无声。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
内心，大受震撼！
琴音吸引飞鸟……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不！！”
段无极突然起身，一双老眼盯着兵池含玉，情绪激动地喝问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小丫头，你是怎么做到的？”
兵池含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微微一丝笑：“段大师不是自诩岳国第一琴道高手么，难道看不出来？”
“如今，我已突破自己，在琴道上跨入新的境界。”
“那就是将琴音，融入自然。”
“在我看来，这才是琴道的最高境界！”
段无极并非无知。
他非但会弹琴，而且是个老泰斗，他当然知道琴道的尽头，是与自然合二为一！
可光是明白还不够。
他做不到！
他苦苦追寻大半生，甚至到了如今，都还没有做到。
可没想到……
眼前这个小丫头，年纪轻轻，竟做到了他毕生都想做到的事，她的琴技，竟与自己不在一个境界了！
这个打击，太大太大。
他难以接受！
“难道……是他？”
良久，段无极脸色惨白，嘴唇翳动的问兵池含玉：“是不是你师父先一步跨入这个境界，又教给了你的？”
“他是不是走在了我的前面？”
“他胜过了我？！”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段无极知道眼前这兵池含玉，是他昔日的老对手——华国琴圣的徒弟。
因此他自然有理由怀疑，是琴圣教了她进入这境界的方法。
但，兵池含玉却摇了摇头。
“不。”
“如今，我师父也未能领悟。”
“这个境界，也并非是旁人能教的会，而是只能靠自己去领悟，段大师难道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说完，她又反问了段无极一句。
“我……”
段无极无言以对。
看来，他真是又惊又急，而一时糊涂了。
琴道的境界，就是与自然合二为一，这他早就知道了。
可光知道却没用。
如果这境界真能人人相授，代代相传，那如今世上恐怕早就满地都是琴技泰斗，琴技宗师了。
此刻，林默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让兵池含玉出马，是他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原来如此……
这首无名的曲子，就是她之前所说的，刚领悟出来的东西。
也正是在演奏出这首曲子的过程里，让兵池含玉彻底的顿悟琴道真谛，进入了超越所有人的新境界。
而现在，莫说是她的师父琴圣，还是眼前这段无极。
就连自己，在琴道上也远不及她了。
真不愧是她！
“段大师，现在胜负已分，外行人不懂不要紧，我想你应该明白吧？”兵池含玉微微一笑，透出绝对的自信。
段无极无言以对。
正如她所言，外行人不懂那“琴道与自然合二为一的”含金量，可他不可能不懂。
虽然很不甘心，可眼下……
确是胜负已分！
良久。
段无极面如死灰，不甘心地咬牙说道：“小丫头，算你厉害……你赢了！！”
说出这句话，就代表认输。
而他堂堂昔日华国琴魁，如今的岳国第一琴道高手，让他当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面前说出认输这种话……
太不容易！
只能说，兵池含玉的境界彻底碾压了他，胜过他太多。
事已至此，他想不认输也不行。
而这个结果，也立刻引发了全场一片哗然。
全场，沸腾起来。
“天啊！”
“赢了……是含玉小姐赢了！”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她居然赢了曾经和她师父齐名的段无极，而且这回还是段无极主动认输！”
“人长得美就算了，还这么有实力，天之娇女啊！”
“是啊，我简直爱死她了！！”
“……”
此刻，兵池含玉成了全场人瞩目的中央。
无数人为她欢呼。
更有数不清的年轻京城青年，被她的实力所折服，为她的绝美容颜而倾倒，恨不得立刻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场面，一片沸腾。
这不光是兵池含玉的胜利，她还为华国争了一口气。
段无极又如何？
岳国以为驱使他，就能让华国丢人现眼，束手无策不成？
这下，打脸了吧！
“哼！”
这时，拓跋猛却脸色难看，忍不住开口骂道：“段无极，你这个废物，我们岳国将你奉为上宾，你却这么没用，连一个小丫头都斗不赢？”
“养你吃干饭的吗！！”
段无极输了斗琴，本来就沮丧无比，心情绝望。
此刻一听，更是惶恐不安。
他赶紧朝着拓跋猛匍匐下去，急忙解释：“亲王大人，您听我解释，并非是我没用，而是这小丫头她……”
“住口！”
拓跋猛一巴掌将段无极打翻在地，又狠狠地踹了几脚。
口中，大骂不休。
“老东西，输了就是输了，没用就是没用，事到如今你还解释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是我们岳国的第一琴师，你这样的废物，我们留着你也没什么用处！”
“给老子滚！！”
什么？！
段无极一听，当场绝望。
他本就是受不住岳国给出的地位和诱惑，才背叛了华国，选择去投靠岳国，为他们做事的。
如今，他输了这一场，竟连岳国也不要他了。
他成了丧家之犬！！
“不要啊！”
“亲王大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对岳国可是忠心耿耿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下次我不会再输了！！”
众目睽睽之下，段无极跪在拓跋猛脚下。
一阵磕头求饶！
可拓跋猛却懒得搭理他这个失败者，一个眼神，身后立刻冲出几个手下，又把段无极给暴打了一顿。
直打的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几乎散了一把老骨头。
最后，还给拖下去丢到了大街上。
众人唏嘘不已。
哎……
这个段无极，真是活该，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华国，现在连他主子岳国也不要他了，弃之如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