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老实且呆
“肖博士，我想我约你来之前，你应该了解得差不多，否则也不会准备监控前来赴约。”
颜一一开门见山。
听得出，她下定了决定，哪怕明知这件事等于一把匕首递给对方，却还是决定做。
“我是因为1090号，前来找你。”她上前一步，直截了当。
肖博士只觉得有些恍惚。
说来惭愧，正如颜一一所说的那样，他来之前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也想好了。
如果颜一一希望能偷偷通过他实验室的信息点前往地球，他如何安排；
而如果颜一一希望他偷偷告诉白其索生化武器的事儿，又该如何安排。
但面对如此直接的颜一一，他还是着实被震撼了。
何必呢？
一个人类而已。
“或许，你在想，这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颜一一展现出了卓越的工作能力，有着非常卓越的分析能力。
“但对于我们生物学领域来说，他是难得一见的，甚至是几个纪元之内，都独一份的。”
肖博士听着，却并不信。
他不相信，居然有人会为了科研，甘愿把匕首递给别人？
诚然，在整个科研中心是有人偷偷往返地球七号的。
地球七号对于高级智人来说，是极度原始之美且能满足极大虚荣心的。
钱？不过是一组数字而已。
身份，就更简单了。
肖博士就偷偷去过，不但去过，还拥有过那儿的女人。
女人并不知他是高级智人，只知他权势极大，旁人连50平的小户型都买不起，他却走哪儿哪儿有别墅。
只是极为神秘，从不多说。
女人也不多问。
去地球七号小憩，对于科研中心来说的确是违规行为，但对于实际操作来说，只要你没有影响、拨动到其他人的实验，不去动他们实验室观测的人，就无伤大雅。
看颜一一要动的，是白其索。
“若是别的实验室发现了……尤其是心理学实验室，事情闹大的话，您想过后果没有？”肖博士提醒道。
突然地，他有些不忍心。
且不说自己的研发不研发，若是被发现，颜一一可就完蛋了。
心理实验室都在关注事态的走向，跟踪着川惠子的心路，这个时候你去改变事态，无异于直接毁灭掉对方的研究。
若被发现，颜一一不但要被逐出科研中心，还要吃牢狱的。
“考虑过了。”颜一一点了点头。
“颜长官，恕我直言，您这不是单纯地为了科研吧。”肖博士摸了摸鼻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当然是为了科研。”颜一一的目光没有半点躲闪。
她是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看得出，她说的似乎是真心话。
“你说，之所以要保白其索，是为了科研的进步，对吧。”
“对。”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发现，你以后无法再做生物学研究，那么对于整个高级智人来说，又是多大的损失？”
颜一一沉默了。
肖博士注意到，她眼底闪过丝丝惶恐和不安。
“怎么，颜长官，难道你没想过若是科研中心失去你，比失去一个人类，损失更大？”
肖博士层层逼近。
颜一一眼底的惶恐和不安，更浓了。
在这个瞬间，她这才意识到，对啊，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一层呢？！
“颜长官，不会吧，依着你的工作能力、分析能力，难道真的这么简单的计算，都没想过？”
肖博士继续逼近。
其实，在工作面前，肖博士明白自己远不如颜一一，可以说是全方面的溃败。
但在爱情面前，他就远远超过颜一一了。
颜一一这种人，从出生前就决定了她这一辈子会远离情爱，全身心钻研科学。
会谈恋爱，这可不仅仅是门艺术，还是门技术。
和撒谎没什么两样。
有的人天生就会谈，哪怕丑出天际，而有的人哪怕各方面都挺优秀，却如同石头一样不开窍。
这么说虽然可能有点儿过分，颜一一虽然是高级智人中的顶级基因，也是科研中心王者的存在，更是引领生物学走向的未来希望。
但……
她是个老实人的同时，在爱情方面还是个呆子。
肖博士的问话显然超过了她的专业领域，可以看得出，她满脸涨得通红。
却不是因为被人识破了什么而害羞。
而是努力地在进行分析和计算：对啊，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呃，可能……可能……”颜一一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因为我太在意这项实验了，疏忽了。”
绝对是这样的。
否则，一个人类而已，大脑再特别，就算是有了成果，也不过是一项成果而已。
“我想也是。”肖博士认可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怎的，听到肖博士说这句话，又见他点头附和，颜一一的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既然现在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那……我实验室还有实验，就先……”肖博士指了指门口，转过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
“不行。”颜一一几乎脱口而出。
说出口后的瞬间，她自己愣了愣。
这种本能的反应似乎没有经过自己的大脑，跳过了理性的计算，直接得出了结论。
她得救白其索。
但很显然，颜一一自己也惊呆了。
她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不行？”肖博士偷偷笑了笑后，回过头看，佯装不知。
只见颜一一的脸都红透了。
她有些无措地伸出手将扎好的头发松开，又扎起。
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嗯……不，不，不一定被发现嘛，只需要告诉白其索……”
“风险太大了，颜长官，您这可不仅仅是拿着自己的前途在赌，而是拿着整个高级智人生物学领域的进步，在赌。”肖博士打断了颜一一的话。
颜一一扶住额头，不知如何作答。
“您……您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肖博士看准时机，直接挑破。
“哈？”颜一一疑惑地眨了眨眼，微微侧了侧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说，您不会是陷入爱河了吧？”肖博士重申道。
有些呆子，得哐当敲几下，才会开窍的。
只要颜一一开了窍，后续的人文研究，就好办了，肖博士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