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闻羌氐攻略,品凉州诡谲上

  赵旻只听那队长道。
  “回卫将军,前将军今正在襄武城中,而中垒中郎将则折向西北、逐羌人而去,至今未还。”
  赵旻再也顾不得带小老婆逛街散心,其人对赵贲和于禁道。
  “阿贲,你负责护卫孙夫人:文则,随我去寻前将军!”
  赵旻翻身上马后,指着那名队长。
  “前方带路!”
  其人挥挥袍袖。
  “阿彰阿植,随我来!”
  于是乎,在1队亲卫护卫中,赵旻等人便径自向襄武城中的县长衙署疾驰而去。
  孙尚香脉脉望着爱郎远去的背影,幽幽1叹。
  “有劳阿贲随妾走1走。”
  战争果然催人成熟,香妹子俨然已比随夫出征前成长了许多。
  咱们再来看赵旻1行人。
  襄武县是不满万户的小县,因此只有县长而无县令。
  众人在随处可见断壁残垣的襄武城中穿行近两刻钟后,直抵襄武县长衙署门前。
  赵旻亲眼目睹襄武城中的残破、荒凉,心中对凉州之凋敝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登时涌起无限唏嘘。
  当然,此刻赵旻无暇感慨,其人滚鞍下马后,便匆匆奔入衙署。
  从这同样满是残垣断壁的襄武县衙署来看,襄武城1定曾经历过1场惨烈的巷战…
  不是所有人都如苟哥赵旻这般腹黑、阴险又猥琐。
  所以,巷战在汉末3国再常见不过。
  赵旻急匆匆推门而入,只见颜良正坐在几旁,1边摩挲着其人硬如钢针的胡须,1边仔细研究着凉州军图。
  而其人对面,赫然是那面色黝黑、5大3粗的白马氐王雷定。
  看这2人的架势,他们分明是在研究该如何支援马腾。
  所以苟哥有些懵。
  雷定没使诈?那么是谁围攻颜良夏侯渊2人?
  见赵旻破门而入,颜良先是1惊,旋即哈哈1笑。
  其人放下军图,霍然起身后躬身行礼。
  “主公果然战无不胜!今益州已定乎?”
  赵旻颔首:“益州已重归我皇汉也,前将军,你与妙才将军,曾在武都道1带为氐人围攻?”
  颜良正欲开口,1旁的雷定便行礼抢先道。
  “参见卫将军!卫将军有所不知,非是俺等为氐人围攻也,实乃俺等诱强端之部族聚集也,前将军智计无双,俺甚是佩服!”
  这番话,暴露出雷定许多弱点。
  颜良嘿嘿1乐:“老雷且休要多言!”
  其人复又向赵旻抱拳。
  “主公何以得知,某家与妙才曾为氐人围攻?兼且,主公,此乃某家示弱诱敌之计也,不知此事尚有何人知情?”
  这便是雷定与颜良的差距。
  赵旻失笑道:“前将军多虑也。此为逃难之广汉士人无意间所目睹,纵是我,不亦误以为前将军力战不支乎?何况不明真相之外人?
  如此说来,强端等阴平道氐人中你等之计,今已悉数伏诛?你等1路追击羌人至羌道,于彼处取粮后,复又追击羌人至陇西郡?
  至陇西郡后,你与妙才将军兵分两路,妙才将军仍向西追击参狼羌,而你则在襄武城等待我率军前来,然否?”
  这就是颜良与赵旻这个苟哥的差距。
  是以,颜良此刻瞠目结舌,而雷定不但脸上写满崇拜,还险些跪倒在地。
  “卫将军果为天神!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赵旻身后的于禁、曹彰和曹植,此刻反而显得无比淡定从容。
  对苟哥的料事如神,他们早已习惯成自然。
  赵旻挥挥袍袖,笑道:“氐王不必如此。而今事已至此,便有请前将军示下,某等下1步应如何行动?”
  颜良也不与赵旻客气。
  其人指着几上军图道。
  “主公请移步1览!”
  赵旻1挥手,于禁、曹彰和曹植3人,便尽皆凑到军图4周。
  待众人围坐后,颜良便抱拳沉声道。
  “主公,某家及妙才,与主公分兵后,老雷在路上称,阴平道羌氐杂居,且强端极为诡谲多诈。
  是以,某家便设下示敌以弱、实则虚之之计,由妙才率1曲亲卫,持某家之大纛引诱强端入伏。
  某家混于兵卒之中,出其不意之下,1刀斩下强端首级,趁敌军大乱,某等将提前备好之檑木、滚石推下,是役,氐羌联合之敌军死伤枕藉、不计其数。”
  颜良这老银币用计虽然溜溜溜,赵旻却有些懵。
  “且慢!前将军,前者某等制订策略之时,分明乃羁縻之策也,你为何擅自更改策略?”
  老雷,也就是3十多岁的白马氐王雷定抱拳道。
  “卫将军勿怪老颜,俺熟知阴平道诸部之详情,以是故,俺提议老颜、老夏2人,改前计为歼敌之计。
  卫将军虽为天神,却不知俺等氐人及参狼、烧当等诸羌人生存之道也。卫将军之羁縻,恐不适用于氐羌诸部。
  俺等氐人向来尊崇强者,何况凉州环境恶劣、生存不易,俺以为,与其挑唆诸部争斗不休,不如以武力征服其众也。
  卫将军之大军既皆为精兵悍卒,何不1路攻伐、征服诸部?俺等惟其如此,方可1劳而永逸!”
  老雷不愧为白马氐王,其人虽然缺点不少,但多多少少也有些谋略、文化和大局观。
  而且老雷私心也不少…
  他撺掇老颜、老夏(雷定或许不清楚,夏侯乃是复姓)1路攻伐,直接受益者不还是他?
  颜良摩挲着虬髯嘿嘿1乐。
  “主公勿怪!某家与妙才亦认为,某等与其被动围点打援,不如主动出击,向诸杂胡展示武力之余,尚可期1劳永逸。”
  说着,其人指着凉州军图羌的阴平道,对众人解释道。
  “主公,文则,2位郎君,请看!”
  颜良结合军图,耐心地为众人解释己方的行军路线。
  不出赵旻所料,颜、夏侯2人,的确是在阴平道与武都道之间的谷地设伏,诱出强端等氐王,以及参狼羌诸部之精锐,1战而近乎全歼其众。
  历史上十余年后投靠曹老板、杀了雷定的另1部氐王强端,更是被颜良1刀枭首。
  此后,挟大胜之余威,颜、夏侯2人,在雷定带路之下,1路向西北行至羌道。
  有夏侯渊在,大军赶近5百里山路兼坦途,不过用了短短两日而已。
  何况途中,他们还1路将欲支援韩遂的羌、氐等部族屠了个遍…
  赵旻打听不到颜良、夏侯渊的消息,实属正常。
  因为赵旻的行军路线,是经陈仓故道,由沔阳向西行至下辨城。
  沿途之氐人部族,都是雷定的白马氐族人。
  白马氐,是亲近赵旻、马腾的氐人部族,颜良怎么可能对白马氐人下手?
  简言之,赵旻和颜良等人,走的根本不是同1条路。
  颜良夏侯渊2人,在羌道解决补给问题后,便折向西行,1路向参狼羌,甚至是烧当羌的活跃区域赶去。
  按照颜良的说法,大军所到之处,犹如快刀破竹1般,诸杂羌精锐,皆为大军歼灭,到后来,大军进入陇西郡境内之时,羌人根本不敢再与卫府为敌。
  也就是说,韩遂不必再等待陇西郡羌人支援,因为羌人皆已向卫府投降。
  因此,在行至襄武县东南之时,夏侯渊便主动提出,要率军扫荡1番参狼羌、烧当羌,将这两支势力较大的羌人部族打服。
  此后,颜良率3部,也就是3千余骑兵赶来襄武城,而夏侯渊则率近1万7千骑兵扫荡诸羌。
  如此1来,阴平氐人、杂羌今已被颜、夏侯2人所灭,而参狼、烧当两大羌部正被神行将军夏侯渊扫荡立威…
  烧当羌占据之地,是河湟,也就是后世西宁1带。
  韩遂如今唯1能指望的,便仅有休屠各人。
  休屠各人占据之地,是武威郡。
  如此1来,原本如乱麻般的凉州,就变得简单了。
  【作者题外话】:羌族在汉末,实力超过乌桓、氐人,略逊于匈奴,弱于鲜卑人。
  好吧,汉末的匈奴人实力还不错,但随着被梁习伐树…
  匈奴人到正始末年时,已经没落到仅比氐人强了。
  然而…
  后来羌族因支持马超,而被“虎步关右”的夏侯渊渊哥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结果实力大减不说,还被鲜卑人的慕容部偷了水晶,占据河湟成了吐谷(yu)浑。
  这正是十6国中鲜卑政权最多,甚至后来鲜卑人的拓跋部还1统北方的原因所在。
  5胡乱华的根本原因,是汉人与胡人矛盾日益加剧。
  但直接原因,是西晋那可耻至极的滥封!
  曹魏对宗室、外戚、宦官3者的干预制约,是颇为成功的。
  从君主专制形态的后续发展看,曹魏2少帝,甚至后边的隋唐宋,实际都是在沿着文、明父子的老路前进。
  只因2帝短寿,故遭奸臣篡国。
  夫妇人与政,乱之本也。自今以后,群臣不得奏事太后,后族之家不得当辅政之任。--《魏书2文帝纪》
  帝常言:“狱者,天下之性命也。”每断大狱,常幸观临听之。--《魏书3明帝纪》
  由此,司马氏滥封诸王,也就显得尤其“猥琐而不识大体”,是典型的开倒车。
  注意:上述引号部分引自《毛选第2卷》,批判结党营私行为。
  文多不载。
  延康元年(220)时,司马兄弟对曹丕宠信旧人,授“散骑”以为仕途跳板的行为,极端不满,屡次谏阻。
  但就是同样的兄弟2人,在3十年之后(249),却带头利用“散骑官”滥封公族,将昔日的“忠言”彻底丢进了垃圾桶。
  可见,心存天下、擢拔群贤是假;
  欲壑难填、营建私门才是真。
  后世相类似者,唯有“明太祖滥封群子”可堪伯仲。
  但老朱崩后,经靖难之役、浴血而起的燕王朱老4,开创了不朽盛世(成功削藩);
  是以,老4将“明祖失政”予以遮掩。
  同是滥封的西晋,开国之后,却1言难尽。
  这群狗贼,徒令后人扼腕叹息。
  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陈寿初仕季汉(蜀汉),后入西晋。
  其修撰《3国志》,无非是向统治者(即司马炎)示忠邀宠,以为进身之阶。
  其真实想法,从《诸葛亮传》中的心迹自剖,便可1目了然。
  臣(陈)寿等言:……伏惟陛下(指司马炎)迈踪古圣,荡然无忌,故虽敌国(指蜀汉)诽谤之言,咸4其辞而无所革讳,所以明大通之道也。--《蜀书诸葛亮传》
  在此背景下,陈寿虽有“良史之才”,也不可能脱离西晋官方的干预。
  从某种角度讲,《3国志》本身就是秉承司马氏意志而杜撰的史书,如果没有裴松之的校补,它在史学界根本不可能获得如今的地位。
  夏侯湛的案例,可以更清楚地展示出陈寿的修史背景。
  夏侯湛与陈寿同时代,最初私撰《魏书》,后自毁其书。
  虽然《晋书》称夏侯湛毁书的原因,是因为他认为陈寿之才胜于自己;
  实际这只是文过饰非。
  夏侯湛时著《魏书》,见(陈)寿所作,便坏己书而罢。--《晋书陈寿传》
  夏侯湛毁书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避祸。
  夏侯湛是魏将军夏侯渊曾孙。
  夏侯渊的直系子孙中,既有因党附司马氏而得宠的夏侯和;
  也有因背叛司马氏而获罪的夏侯霸。
  因此出身敏感的夏侯湛修撰《魏书》,本身就存在严重的政治隐患。
  惠弟(夏侯)和,(西晋)河南尹。--《魏书夏侯渊传》
  (夏侯霸)闻(曹)爽诛,自疑,亡入蜀。以(夏侯)渊旧勋赦霸子,徙乐浪郡。--《魏书夏侯渊传》
  此时既然有陈寿出面修史,夏侯湛自然乐得清闲。
  我们来看看《3国志》的史料删落问题:
  陈寿有良史之才不假,但也并非完人。
  这1点从《晋书陈寿传》便可清楚看出,相关案例前文已述,兹不赘言。
  陈寿的修史底线,在于言必有征,从不杜撰;
  这1点,陈寿远胜于王沈。
  王沈所撰《魏书》,为了隐恶扬善而胡话连篇,乃至信口雌黄、颠倒黑白,遭到后世史家的大4嘲弄。
  王沈造作,故承祚(陈寿字承祚)不取。--《3国志知意》
  但陈寿修史,亦有其顽疾。
  这就是他虽然不会信口胡言,但会刻意删减史料。
  比如正始之变(249)的参与者,除了曹爽自有列传,其余诸如何晏、邓飏、李胜、桓范等人,居然只见姓名,不见事迹。
  今本所见诸人相关事迹,实际是裴松之依据王沈《魏书》、鱼豢《魏略》校补而成。
  换言之,如果没有王沈、鱼豢、裴松之等人提供的线索,单看陈寿撰写的《曹爽传》,读者甚至搞不清楚政变的始末过程。
  类似情况在曹髦之死(260)中也有同样体现。
  司马昭悍然弑君,天下所知。
  陈寿在《魏书》中竟然仅仅用了1句“高贵乡公卒”便草草略过,令人目瞪口呆。
  5月己丑,高贵乡公卒,年2十。--《魏书高贵乡公纪》
  虽然陈寿之后通过明元郭太后的诏书,隐晦地讲出了曹髦之死的部分细节(见《高贵乡公纪》),但对完全不了解始末曲折的读者而言,仍然会造成很大的理解障碍。
  皇太后令曰:“……此儿(指曹髦)便将左右出云龙门,雷战鼓,躬自拔刃,与左右杂卫共入兵陈间,为前锋所害。”--《魏书高贵乡公纪》
  概而论之,陈寿的修史方式,是1种很隐晦、很高级的写作手法,可谓利弊参半。
  好处是通过某些遗留的草蛇灰线,读者可以窥见事件背后的深层逻辑;
  坏处便是很多相关记载,在陈《书》中根本没有线索遗留,陈寿出于种种目的,将之完全删落;
  这使读者根本无从下手。
  当然,并不能够因此苛责陈寿。
  他奉命修史,其实也处在1种十分危险的境地。
  在司马氏专柄的背景下,史官措辞稍有不慎,必然身死族灭。
  所以,有了袁绍和曹操关系之谜…
  当然,答案在臧洪写给陈琳的信中;
  有了袁绍两年的空白期…
  答案同样在臧洪传中;
  有了司马防(司马懿老爹)、司马朗(司马懿大兄)记载的混乱和错悖…
  好吧,这个不是陈寿的锅,显而易见,这是狗贼王沈为了美化其主人,胡写乱写、不吝溢美之词洗白而已;
  还有了夏侯惇早年记载的缺失…
  这个…真的没有答案。
  历史固然精彩,但如果不带脑子看…
  很可能会得出与真相背道而驰的结论哦!
  小学生们信誓旦旦之言,不就是这么来的?
  曹老板晚年不择手段,为其人后代和我华夏留下如此大隐患…
  悲哉!
  叹哉!
  下午还要忙,下1章咱们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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