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大好事

  军汉下船,商议补给。
  项方素倚靠船头。
  “咱们的船只靠岸半个时辰,诸位有什么想问的,抓紧时间。”
  “水岛几月动工,何时完工?”
  “天舶商会十一月动工,种的水生宝木,预计来年一月能靠小船,开春能靠大船,诸位对天舶商会的效率应当有所耳闻。”
  “单一个鲛人部族?”
  有经验的大船主审阅水中鲛人数目,一眼瞧出大致千人上下,寻常小乡规模。
  纵使水下有奇巧珍品,偏人数太少,出货量根本上不去。
  船只经过平阳府,生意尚且能做一做。
  为此蝇头小利专门跑一趟。
  不值。
  项方素望向隔壁船上的梁渠。
  梁渠开口:“鲛人部族暂时只一个,但除开鲛人外,亦有龙人参与,且日后平阳府内的鲛人定会越来越多。”
  “龙人?”
  “昔日江淮龙君所创。”
  “龙女卖吗?”
  “滚!”
  嗡!
  问话之人头痛欲裂,耳鸣目眩,不等反应,鼻腔温热,淌下殷红鲜血。
  周遭下属不敢多话,搀扶离去。
  插曲未曾吓退商人。
  “鲛人甲子未现,如何保证鲛人越来越多?”
  梁渠正欲画饼。
  柯文彬嗤笑:“你是谁?天舶商会的商主?为何要向你保证?要来便来,不来拉倒。”
  梁渠止住话头。
  到底没适应身份……
  话说难听些,物以稀为贵,有的是人来,何须向你解释?
  岸上商人不觉有异,转而问起其他问题。
  事关部族。
  泉凌汉听得极为用心,一桩桩一件件,紧张的心渐渐舒缓。
  大家的确来做生意,没有骗出来杀的意思。
  连车的物资运来,往船舱运输。
  短短几刻钟,围拢官船的人不减反增,造成了码头的短暂拥堵。
  “大人,补给装船,可以出发。”
  “好,打住,到此为止!”
  “大人稍等!”有人高喊,“愿与大人一同前往平阳府详谈!”
  搞定!
  项方素挥手:“再留一刻钟,要来的抓紧!”
  待得梁渠几人船只驶离港口。
  船队规模成功翻倍。
  送钱去喽。
  ……
  十一月最后一天。
  江河涛涛,冷风刀割。
  清晨的霜冻尚未化开,枯萎的草叶上挂有白霜。
  “今天的青菜指定好吃。”
  项方素指头抹过船沿,一层薄薄的冰霜迅速化为水珠。
  哗啦!
  水波荡漾。
  淡蓝色的鱼尾闪跃,牵出的水花于晨日下珍珠般闪烁耀光。
  自打进入江淮大泽,鲛人凫水露头的次数愈发频繁。
  彭泽与江淮大泽皆望不到边,水里暂且瞧不出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大抵是岸上风景。
  彭泽两岸多山,江淮大泽则一眼望不到边,屋舍更为密集。
  “文彬,阿水,你们两个先领鲛人和商人去水岛那瞧瞧,我把宁朝清和赵胖子一家先带回去,让苏大人问问,到底有什么大消息。”
  “好!”
  没有异议。
  军汉挥舞信号旗。
  整個船队分成两部分,一支继续往前,一支偏离少许,往离岸方向走。
  白鲟、江豚一马当先。
  未到地方。
  八条大船铁索连舟自薄雾中缓缓清晰,跳板上人影往来,热闹不断,俨然一个水上小城。
  数百名水夫啃包子吃早饭,有的吃得快,背上竹篓下水干活,栽种种子。
  哗啦。
  水泡连绵。
  跳入水中的水夫乍见鲛人,猛地后仰,险些呛水,然很快想起水岛作用,冷静下来。
  爬回甲板。
  船队轰动。
  水夫们纷纷放下手中早饭,趴到船边张望新奇。
  鲛女到底长什么样?
  “嘶,鲛女竟如此漂亮!”
  水夫指向龙娥英,目露震撼。
  “蠢货,她没尾巴!”
  “不是鲛人怎么待水里?”
  “有道理。”
  柯文彬跳至甲板,找来天舶商会管事出面,同商人们交流,言谈岛屿规模。
  梁渠跳没水中。
  感知放开。
  藤蔓似的灰褐植物扎根山体之间,它们没有粗暴的扎根,以至造成裂缝,崩开山体,反倒是与岩石融为一体,形成钢筋水泥般的复合材料,变得更为坚固。
  山头和山头之间,有的已经连点成片,如同水里高墙。
  蛮不错。
  寻到鲛人族长。
  “泉族长以为如何?”
  “大善。”
  泉凌汉此前拿回过一张水岛建设图。
  整个岛屿的建设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整块陆地岛屿,而是类“川字”型结构,依托山脉走势,半水半陆,中间以天桥相连。
  人走岛,鲛走河。
  以此方便鲛人与小船快进快出,自由流动,充分体现河泊所的人文关怀。
  岛屿建设至此。
  眼前的一桩桩一件件,让泉凌汉放下担忧,逐渐期待起不久的将来。
  梁渠的出现,能否真能回到龙君在世时,老人口中的盛景?
  带领部族走向繁荣昌盛?
  然在此之前,尚要解决一事。
  居住。
  水岛只是用来多族贸易,今后必将成为一个瞩目之地,绝非一个适宜的安家之所。
  日后有什么意外,想逃都逃不掉。
  围绕水岛。
  泉凌汉派出鲛人,摸索熟悉周遭环境,准备安营扎寨,若是寻到一处好地,说不得再不用“游牧”,彻底定居。
  中午。
  天公不作美,天空阴沉,乌云中落下小雨。
  冰冷的水珠窗台溅开。
  徐岳龙启开窗户,不顾寒冷,翘首以盼,直至望见挂有河泊所旗帜的官船撞开雨幕。
  “仲轼!仲轼!随我下楼!”
  船队靠岸入港。
  徐岳龙已经领着一批人站立雨中,伞也不打,握住泉凌汉的手,热切欢迎,主打一个“礼贤下士”。
  “泉族长!一别整月,甚是想念啊!”
  “徐提领抬爱,万不敢……”
  泉凌汉受宠若惊。
  两方首脑会谈,互吹互擂。
  周遭泉广钦等鲛人没想到河泊所的提领如此亲切。
  冉仲轼拍拍梁渠肩膀:“好小子,千里之外的黄州都能挣来功劳!早上听方素说,你在黄州闹的动静不小哇,得了个过江龙的诨号,黄州尚武,不知多少未出阁的小姐芳心暗许?”
  “咳咳,夸张的,我就瞎玩。”
  “好一个瞎玩。”白寅宾笑,“玩着玩着,给自己玩成狼烟天桥了是吧?”
  梁渠嘿笑。
  “好了。”冉仲轼打断哄闹,“用不着你陪我们淋雨,出去一个多月,再赶好几天路,先回家拾掇拾掇,洗个热水澡,半个时辰后,记得来咱们府衙一趟。”
  “有事?”
  “嗯,简知府找你有事。”
  简中义?
  “什么事?”
  “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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