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好了闭眼睡一觉就……

  第二天一早,江随舟就告了病,想要提前京
  许是因着昨天夜闹得厉害,后主心情不好,也没什么兴致,听见有人来报,说靖王殿下生了病,手一挥,便准了
  江随舟也的确生了病
  这天夜他睡下后,便暗自打算了起来明日就得府,他既要提前离开,就不得不找到借口
  那么最好的借口,便是出在他的身上
  这么想着,江随舟没多犹豫,也没有同霍无咎商量他在夜偷偷地开了窗,挪走了被子,就这么躺了一夜
  许是因着冷,他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他清醒了大半夜,脑袋便清醒得,开始天南海北地想起事情来他将庞绍的事翻来覆去地盘了一遍,又去想日后的打算,想着想着,思绪便飘到了霍无咎的身上
  不知怎的,想到霍无咎,他总觉得脸颊带着耳朵,有点发烧
  他抬起手,轻轻用手背碰了碰脸
  他想起了今天,霍无咎抱他的那一下
  是他没出息了些,见着了血,莫名其妙地就要掉眼泪他拼命地忍,却是没忍住,正难堪的时候,便被霍无咎按进了怀
  说是抱住他,似也不是,但确实将他整个人都笼住了他身上能闻到一股清晰的血腥味,却能感到他紧实的肌肉和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地,贴着他的胸膛,传到了江随舟的身上
  想到这儿,他闭了闭眼,只觉有种莫名的别扭
  这是一种不招人反感、反而让人心跳有些快的别扭
  江不清这是为什么,只觉心下有些慌,有种泛着甜的慌乱和紧张
  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辗转反侧了在山中夜的冷风,他脸上的温度一直没消减下去,一直到了后半夜,他才堪堪睡了过去
  这一,他在睡梦中晕了过去,被孟潜山摇醒的时候,已然发了高烧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便见孟潜山一脸紧张地趴在床榻边
  江话,便是一连串沙哑的咳嗽
  孟潜山连忙将他扶着坐起来,慌慌张地说:“王爷恕罪!奴才也不知昨夜怎的忘了替王爷关窗,竟是将您冻病了!太医马上就到……”
  却见江随舟靠坐起来,摆了摆手
  “窗子是本王开的”他中气不足,说话带喘,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错,他此时头晕目眩,喉咙发痒,手心和额头热成了一片,定是发烧了
  果真,他这幅身体别的不行,装病可是一装一个准
  江,竟还在笑,慌张地唤道:“王爷……”
  江本王发了高热,需得府养病”
  孟潜山连连应是,便见江随舟摆手:“快些去”
  他知道,从这儿回临安还有好一段路要走,耽搁下去,怕是回去就要半夜了
  也不知他这病体支离的,能不能耐得住舟车劳顿
  孟潜山连忙应声跑开
  支走了孟潜山,江随舟扶着床榻,使不上劲地咳嗽起来
  便见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到了他面前
  他顺着往上看去,便看见了霍无咎神色冷凝的脸
  江随舟面上得意的神色都僵住了,甚至莫名多了两分心虚
  不等他开口,霍无咎便探身过来,一边顺着他的息,一边将水递到江随舟的唇边,一言不发地等着他喝水
  让霍无咎伺候,他哪儿敢?
  但江随舟此时半点反抗的力都没有,只得顺着霍无咎的动作喝了两口水
  ……烫嘴
  小小喝了两口,江随舟便躲着不愿再喝了霍无咎的手便就停在原地,分毫不妥协
  江随舟只得小声道:“烫”
  他因为病着,嗓音便比平日里软些,加上息不足,便带了两分撒娇的意味,听上去颇有些娇
  霍无咎顿了顿,将茶杯收了来,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
  “这就是你说的家的法子?”霍无咎沉声问道
  他语气平静,江随舟却听出了两分兴师问罪的意味
  他顿了顿,心虚地小声道:“……是啊”
  接着,他匆匆解释:“这法子毕竟直接些!你的伤需要包扎上药,不能再拖我也总病,没什么的……”
  话没说完,他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头晕目眩,满耳朵都是自己沙哑的咳嗽声,却不知怎的,竟迷迷糊糊地听到了一声叹气的声音
  接着,便有一只手,妥协一般落在了他的后背上,缓缓替他拍着
  ——
  不过,在这之后,他便再没听霍无咎说过一句话
  他沉默着坐在旁边,眼看着太医替他看了病,又静等着孟潜山派的人带着圣旨回来,收拾好行装和马车
  一直到江话
  江随舟总有些忐忑
  孟潜山给他抱来了皮毛的毯子替他盖着,他缩在马车的座椅上,病恹恹地靠在角落里
  山路颠簸,马车也算不得稳当,他一路靠在车厢上晃着撞着,一双眼却总往霍无咎的身上瞄,心不住地想着,他是不是生了?
  他总看霍无咎,几次下来,便被霍无咎抓了个正着
  江随舟正病得迷糊,骤然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顿时被吓了一跳
  霍无咎静静看着他,片刻问道:“怎么了?”
  江随舟咽了咽嗓子,小声道:“……你别生啊”
  便见霍无咎的身形微不可闻地顿了顿
  接着,他从轮椅上站起身来,行到了江
  “那你……”
  “但是下一次,做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要先同我说?”霍无咎道
  江不出话
  片刻后,他小声嘀咕:“还说没生呢……”
  霍无咎耳聪目明,自是听见了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试了试江随舟的额头,:“办法多得,用不着你践自己的身体”
  江随舟嘴硬:“我病习惯了……”
  这倒是实话他来到这个朝代,性命都难保,哪儿顾得上生不生病啊反而他这幅病弱的身体,有时可以做掩护,有时可以做武器,利用自己又没什么心理和德上的负担,情况紧急时,他自然是不含糊的
  但是,霍无咎却打断了他
  “生病挺舒服是吧?”他问道
  江话了
  便听霍无咎道:“既不舒服,还这么做干什么?你直言告诉我,总有其他的办法”
  江随舟理亏,知道是自己欠缺考虑,也自作主张习惯了,从没想过跟霍无咎商量
  他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自是不知自己这幅认错的模样有多委屈,看在霍无咎眼里竟有几分人像个做错事了的小动物,刚训他几句,他就装起了可怜,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反而像是受了欺负似的
  霍无咎最见不得他这样
  开口时,他嗓音已经极其尽力地放轻了因着从不会柔声跟人说话,这份轻声细语便显得有些别扭,带着点儿笨拙
  “我这伤即便不管,也没什么问题伤口不深,刃上也没有毒,没伤及要害,即便不管,他也能好”
  江随舟闻言,正要开口,便被霍无咎打断了
  “别顶嘴”霍无咎毫不留情“这种事,我比你清楚多了”
  这倒是
  他虽年岁尚轻,却是在战场上滚大的而江随舟自己一个现代人,根本没见过什么血腥场面,一时没出息了些,加上关心则乱,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讪讪地闭了嘴
  便听霍无咎停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一般,片刻之后才接着开了口
  “昨日我受伤,你便难受,是不是?”他说
  江道
  “你替我难受,我感觉得到,你为了我这点小伤硬要冻病自己,又何尝知道我会不会不舒服?”
  他语气虽有些别扭,但这话,却实打实地惊到江随舟了
  他愣愣地抬头看向霍无咎
  便见霍无咎端坐在那儿,垂着眼,神色冷淡平静,并没有看他
  江随舟病中看人都有虚影,让马车一晃,更看不真切了因此他并没瞧见,霍无咎身形有些僵硬,盯着马车角落的冷淡目光,也一动不动的,满是紧张
  这幅模样,分明是在别扭地掩饰着什么
  片刻,他看向江“不必为我自损”
  江话
  但在这个时候,马车终于下了山那段路没有修整,前些日子又下了雨,让后主恢弘的仪仗一轧,地面便崎岖得厉害
  马车骤然一颠,江随舟重重磕在马车的车厢上,接着顺着惯性往旁侧一倒,直往另一边摔去
  江随舟只觉自己病成一团的脑袋都被晃成了浆糊
  却在这时,他一头撞到了一个有两分熟悉的怀抱里
  温热,坚硬,带着肌肉特有的韧劲儿,以及稳得像是世上所有声音都消弭了、只剩下这一声音一般的心跳声
  江随舟只觉自己的心脏一时停摆了
  他顿了顿,只觉昨晚的慌乱感又重新回来了他片刻才缓过神来,连忙撑着身体就要站起来
  但是,一只胳膊在这时抬了起来,按在他的肩臂上,将他往一揽,便把他按了原处
  马车仍旧是颠簸的,但温热的怀抱和坚硬的车厢,究竟是不一样的
  江随舟的喉咙失了声
  便随着一阵背后胸腔的震动,他听见了霍无咎的声音
  “好了,闭眼,睡一觉就到了”他说
  江随舟还没病得动不了,却没挣扎了
  他怔楞片刻,竟不知怎的,乖乖顺着他的话,闭上了眼
  一时间,眼前黑了下来,晃动的马车中,那人将他圈在了一片坚固温暖之中
  像倦鸟归林
  江随舟病得头晕目眩中,神识竟有片刻的清明,让他忽然之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
  他似乎……可能是栽了
  好像……靖王是断袖这件事,要从假的变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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