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王爷故意逗她

  镇南侯中毒一事,以骆家和雍王夫妻俩都满意的方式解决。
  骆宥沉默坐在外书房,没顾上吃晚饭,他的乳娘樊妈妈端了宵夜给他。
  问他怎么了。
  “我总觉得,不够。”他同乳娘说。
  乳娘没听懂:“什么不够?”
  “惩罚。大姐姐竟得了良田和金子就放过了王家。这惩罚是不够的。”骆宥说。
  “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莫要操心。京城附近的良田很难买,都在宗亲与权阀手里。他们不会卖。
  建宁侯府能割出三千亩,家里很高兴。王妃想要的也许就是这些。”樊妈妈说。
  骆宥表情放空。
  樊妈妈不知他听进去没有。
  王妃出嫁、侯夫人回余杭养病,也不过半年时间,樊妈妈眼瞧着自家小少爷一天天大了。
  不单单是个子长高、肩膀宽阔,还有他的眼神。
  春芝自尽,他身体里贪玩好吃的小男孩已悄然死去。
  他很多时候一个人独坐,沉默着,会考虑很多事,眼神变得深邃。
  樊妈妈不敢小瞧他,收起了从前待孩子的心思,事事都要问过了他,才敢拿主意。
  “吃些宵夜。”樊妈妈把筷子递给他。
  骆宥接了过来。
  他慢悠悠吃着,还在想心事。
  大姐姐叫他下毒,他当时在想什么?
  他想:“重一点,叫他一命呜呼。这个人拖累我们太重。”
  但他又想起他姐夫的话。
  他姐夫说,“你们家很多事,无法拿到明面上细讲。不能细说,爵位就不能自然落到你头上。”
  骆宥当时回答姐夫,“我不在乎爵位。”
  他没有撒谎。
  他不稀罕继承这侯府。不要骆崇邺的任何东西,只想要他死。
  骆崇邺死了,大姐姐就不会腹背受敌。
  骆宥与大姐姐艰难求生,还要被骆崇邺背刺,他忍无可忍。
  他的热血都冲到了脑子里,只想除之后快。
  但姐夫又说了,“爵位是你姐姐赚回来的,别辜负了她。那是半条命求来的。”
  骆宥顿时冷静了。
  他依照宋先生的指点,往小周姨娘那边的酒水里放毒。
  适量的毒。
  他掌控住了自己妄图多加一点的手。
  他不怕谋杀骆崇邺,他只是不想大姐姐的心血白费——为的,是骆崇邺不死,骆家爵位暂时不落空。
  如果骆崇邺突然死了,他还没有请封世子,长子又“云游”不在家,朝廷可以随意指一个继承人,也可以直接收回骆家爵位。
  事后,骆宥唯一的担心是,万一药量不够,骆崇邺只是小小受伤,继续捣乱怎么办?
  还好,天公作美,骆崇邺本就亏空的身体,经不得如此一击,他倒下了。
  骆宥吃完了宵夜,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他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又似沉思。
  乳娘看着他,觉得他的身上长出了棱角。
  有些冷酷。
  他的手腕,虬结了青筋,一年多练长枪,腕骨精壮有力。
  成熟得太快了。
  这是好,还是坏?
  但乳娘知道,少爷心里还有她、有挚友周淮,有身边忠心耿耿的几个小厮,还有他的姐姐雍王妃。
  也许,这些就够了吧?其他不必要的牵挂,只会拖累一个人往前的脚步。
  无人依傍,自己就要学会甩脱不必要的负累,快速壮大。
  “少爷,早些歇了吧。”乳娘轻声说。
  骆宥点点头。
  他没反对,但也没回房,一个人在夜穹下站了半宿。
  骆宁也在看星星。
  白日她与萧怀沣下棋,而后两个人歇午觉。
  他在帐内吻她。
  骆宁软绵绵靠在他怀里,萧怀沣差点失了控。
  骆宁悄声说,她可以换个方式服侍他,仍被拒绝。
  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妥协,而他不想要这样结果。
  他去了趟净房。
  回来时,夫妻俩说话,萧怀沣又亲她。
  就这样闹了一个时辰,两个人都累了,慢慢睡着后,竟是一觉睡到了黄昏,醒来时照在后窗的夕照格外璀璨。
  睡得太多,夜里睡不着。
  幸而夜风里少了暑气,微凉,庭院又有一株桂花树早早开了花,浓香馥郁。
  两人散步,牵了长缨大将军,萧怀沣带着骆宁去了校场。
  他与几名王府护卫首领过招。
  骆宁与长缨大将军在旁边看。
  她一错不错看着他。
  看他挺拔英姿、看他流畅招数,看校场明角灯疏离光线下他好看的眉眼……
  再多看几眼,记在心上。
  这么一番折腾,回来洗了澡已是深夜,还是无睡意,故而两个人坐在临窗大炕上下棋。
  天南地北闲聊。
  朝政每日都说,这几日也没什么新鲜事,故而骆宁说起了胡七山。因为她叫秋华去胡家看了顾湛。
  胡七山的家眷先到京城,他自己则是这两日到的。
  “……我要把胡七山安排到京畿营。”萧怀沣同骆宁说。
  朝廷的军,分三种:府兵、禁军和藩镇兵。
  府兵是各处州府的,平时还需要种田;藩镇兵则是边陲的,不用种田,只需操练;另有一种,就是禁军。
  禁军是负责守卫京师的,配置优良、战斗力强。
  统领京畿营的,一般都是皇帝心腹,现在则是崔将军,崔太后的兄长,皇帝和萧怀沣的母舅。
  当年第一个拥护萧怀沣登基的,不是他大舅舅,而是执掌兵部、手持麟符的申国公、郑皇后的叔叔。
  “……大舅舅会同意让胡七山去京畿营吗?这个人,明眼人都知道是王爷心腹。”骆宁问。
  “还不知。”
  “王爷预备如何说服大舅舅?”骆宁又问。
  萧怀沣:“去求求他。”
  骆宁:“……”
  萧怀沣眼睛微微一弯,示意骆宁可以收子了。
  骆宁眼睛都没看棋枰,就如此轻松赢了一盘。
  她知萧怀沣在故意逗她。
  他竟会逗她了。
  骆宁觉得自己招架不住,又觉得浮动笑意有点太放松了,就低垂眼睫,压抑着情绪。
  萧怀沣瞧见了,只当她以为自己故意不说实话,是不肯把军事上的安排同她讲,心里不快。
  他便道:“我的确是打算去和大舅舅聊聊。大舅舅未必没有求我的事。哪怕没有,在这个关口,大舅舅也会愿意卖个人情给我。”
  说着,他继续道,“实在不行,就调胡七山去封地。”
  还说,“我是宁愿他留在京畿营。这天下的军营,京畿营是最严苛的,对他有利。”
  骆宁抬眸,眸光温软:“可需要我帮忙?”
  “怎么帮?”他很配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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