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糖
第七十三章
“你!”李秀雅往前迈出一步
“县主”吴嬷嬷福了福身她沉着声线口:“老奴不清楚县主是在哪里受了委屈,才会丢了体面,深半夜跑来这里闹事县主如此行径实在不妥长主知晓,亦当不悦”
吴嬷嬷抄着手,冷着脸拿腔作调她身量虽非十高挑,却总是给人一种她居高临下斜眼睥人姿态
不管吴嬷嬷说了什么话,只要拿出那种深宫里腔调,听上去就让人发憷,也容易让人冷静下来
李秀雅侍女犹豫了好久,终于是忍不住小声地劝:“主子咱回去吧,长主应该也快要回府了……”
阿凌也从月皊身后走出来,朝李秀雅做了个请手势,这是正大光地要赶走了
李秀雅咬着唇,不忿地瞪着月皊,满腹怨气地说道:“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李秀雅恼怒地转身离去,因为太过气愤,走门口时候差被门槛绊了一下,幸好她侍女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能不能嫁江家没有那么重要,她本来也只是对江厌辞有那么一好感,觉得嫁进洛北郡王府之后日子不错在她心里,江厌辞不过是以嫁五六个人选中一个如今事情发展成这样,她曾经对江厌辞那丁中意彻底烟消云散,这是将整个江家都给恨上
月皊望着李秀雅走远背影,她脸上灿烂笑容慢慢淡下去
月皊刚刚面对李秀雅时笑脸,四真六假
这真,是因为她真好烦李秀雅
这假,自然是因为交爵之事万般复杂思绪也有几故意气李秀雅意思
月皊似乎已经习惯了江厌辞突然做出什么让她惊诧不已事情江厌辞从来不会提前对她说什么月皊慢吞吞地在椅子里坐下,垂下眼睛陷入沉思,神情慢慢低落下去
她原先怕她事情连累江厌辞,影响仕途,又让担上不好听名声
她没有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不仅连累了三郎,还连累了整个江家……
吴嬷嬷瞧着月皊这神『色』,忍不住尽量放缓了语气,劝:“娘子莫要多思”
月皊眼睫颤了颤,有难过得低声软语:“嬷嬷,我好像才是那个烦人精……”
吴嬷嬷沉默了片刻,才再口:“这些年圣人削爵之举颇多,三郎主动将爵位交出去,也是顺了圣人意天大地大,谁也大不过龙椅上九五之尊”
这还头一遭有人从这样角度宽慰月皊江厌辞向来寡言,自然不会对她说这些话
月皊抬起眼睛来,惊讶地望向吴嬷嬷她伸出手来,去拉吴嬷嬷衣角,软声道:“嬷嬷以再和我说说吗?”
吴嬷嬷本不该妄加议论,是望着月皊这双噙着好奇湿润眸子,她微微动摇,终是又口:“京中之地,官职是一回事,实权是一回事,远近是一回事,三者有时互相影响,有时又毫不相干”
瞧着月皊蹙眉认真思量神情,吴嬷嬷顿了顿,说得简单了些:“归爵之举,利大于弊”
月皊头:“我好像懂了……”
吴嬷嬷瞥一眼月皊似懂非懂模样,唇角几不见地轻勾她让自己语气再缓柔一些,最后说:“就像当初江二爷事发,娘子陷在即降罪又无罪境地三郎未正式娶妻,这‘扶妾’罪名也同样陷在有无境地”
月皊再头,心里郁郁逐渐缓解了不少她抬起眼睛来,望着吴嬷嬷摆出一个乖巧笑脸来,软着声音认真道:“嬷嬷真很会安慰人!”
吴嬷嬷重新板起脸来,又抄着手拿出深宫里腔调,沉声:“娘子此言差矣老奴非安慰人,只是讲道”
“那嬷嬷真会讲道!”月皊急急说
吴嬷嬷嘴角扯了扯,终是没再接话
这个时候,花彤满脸喜『色』地小跑着进来她笑脸对月皊说:“娘子,离娘子回来了!”
“离娘姐姐回来啦!”月皊一下子站起来她急急快步往走,提裙迈出门槛,远远看见离娘正朝这边来身影
“姐姐!”月皊几乎是小跑着朝离娘迎过去
离娘也远远看见了月皊,一双凤眸温柔地弯了起来,她亦是加快了步子,快步朝月皊走去
两个人在庭院里相遇,月皊拉住离娘手,赶忙关切又紧张地问:“怎么样呀?”
她一双眼眸连眨都不眨一眼,盯着离娘脸上表情她心里很紧张,生怕离娘这是一场空欢喜
离娘还没有口说话,月皊先在离娘眼睛里看见了喜讯
离娘用力回握着月皊手,缓缓头,柔声道:“我有家人了”
她温柔妩媚语气一如既往,声音里又渗着一丝情真意切哽咽
月皊一下子笑出来,下一瞬又顷刻间红了眼眶她红着眼睛认真道:“真好,真好呀!”
离娘望着月皊发红眼睛,心中很暖当有一个无亲无故人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好,这种感觉真很温暖,整颗心仿佛都泡进了一汪温水中
“走,咱进去细说!”月皊拉着离娘手往屋里走她一边走一边欢喜地碎碎念着:“姐姐有了父亲,再也不是一个人啦那个姚族人叫微、微什么来着?”
“微生默”离娘含笑提醒
“嗯嗯”月皊笑着头,“那姐姐以后就要叫微离啦!”
离娘笑着摇头,去纠正她话:“不是这样微生是姓”
她顿了顿,心中升起一丝感慨来,柔声道:“微生黎”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已经进了花厅离娘拉过月皊手,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黎”字
就像当初月皊拉着她手,在她手心写下“廿”字
黎字笔画多,月皊仔细去瞧,才认出来她惊讶:“原来是这个黎呀!”
离,是离娘给自己取名字因她从有记忆始,一直在与身边人不断离
是她现在有父亲了
黎是微生默给她取名不管再黑暗夜,总会走尽头,等充满希望黎
“快与我说说,怎么认亲呀?找那户人家啦?那户人家认识你父亲吗?”月皊很是好奇,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微生黎微笑着,柔声与月皊解释着
她跟着微生默回那个小镇,曾经收养她人家已经搬走她又跟着微生默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终于找了那户人家
在还没有找那户人家之前,微生黎与微生默心中已经默认这事情八九不离十因那个时候微生黎年纪太小,很多记忆都不准确,是不能确时间
寻那户人家,弄清楚微生黎母亲带着她借住、离、再回来等几个时间,也问了微生黎生辰
所有时间都对上了
且最重要是,当年那户人家不会平白收留无亲无故微生黎母女微生黎母亲是拿了些首饰给那户人家
那几件首饰,微生默认识
月皊认真听着微生黎解释,长长舒出一口气,感慨:“不管过程这样,终于父女相认了就是好事呀!”
她瞧着微生黎脸『色』,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那你母亲呢?是真失足跌进水里了吗?”
微生黎蹙了眉,低声道:“那户人家是这样说”
微生黎虽然为母亲去世难过,毕竟是好多年以前事情了,她这些年早已消耗了丧母之痛如今能与父亲团聚,成了眼下重要事情
月皊忽然“呀”了一声,问:“那你是不是要跟着你父亲回姚族了?”
微生黎脸上笑容稍消,缓缓了头
“好舍不得……”月皊声音小小姚族实在是太过遥远月皊隐约觉得微生黎跟父亲回姚族,她许是再也见不了
微生黎望向月皊,心里也有些舍不得
她这些年身若浮萍,朋友不论富与贫都结交了一些如今将要离中原,最舍不得却是月皊
当然,在这些朋友之,还有一个人让微生黎不舍她只要一将要回姚族,今生再也不能见那个人,心里难受得连喘息都变得刺痛
微生黎垂下眼
这世间哪有什么两全很多时候必然要做出取舍离,于也好
月皊十白微生黎此刻心情,她太白了她也白这个时候,所有劝说都是没有用她只能拉着微生黎手,轻轻摇了摇
微生黎抬眸,给了她一个温柔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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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结束,参宴文武大臣和皇亲国戚陆续离宴殿停在宫门车舆一辆又一辆陆续离去,越来越少
江厌辞亲手扶着母亲和姐姐登上马车
“厌辞,夜里风凉,你和元衡骑马了,进车里来”华阳主道
江厌辞便登了车
一辆辆车舆从宫门口往不同方向离去与一辆马车擦肩过时,那辆马车里议论声,被夜风吹进江家马车里
显然,那辆马车里坐臣子不知晓江家马车相擦过
“真是没有江家把爵位交出去了,这是什么未雨绸缪不成?”一个年轻声音询问
另一个稍年长嗓音带着醉意,冷哼了一声,道:“我看就是那个养在头孩子不争气,坐不住富贵也不知道闯了什么祸,要拿祖上传来爵位补上”
“那也太败家子儿了吧……”
两辆马车朝着相反方向走了
沈元衡偷偷看了眼江厌辞神『色』,琢磨着该怎么口说些话安慰人还没琢磨个所以然来,江厌辞忽然了口
“祖上传下来爵位是虚富贵日给母亲挣大尊荣”江厌辞沉声道
“好啊”华阳主笑着说,“江家祖上不过就是个郡王爵,我儿争气,以后给我挣个王爵回来”
“好”江厌辞答应下来
沈元衡看看华阳主神『色』,再看看江厌辞神『色』心里竟然一时『摸』不准母子两个对话是认真,还是玩笑话?
不过就是个郡王?
挣个王爵?
这话认真?
沈元衡皱着眉,用手指头挠了挠脸苦思冥地琢磨了好一会儿,慢慢有了结论——恐怕华阳主说是玩笑话,江厌辞却是认真
沈元衡神『色』复杂地望向江厌辞
江厌辞这个表哥,不对,是小舅子!这个小舅子总是能干出让沈元衡又震惊又佩服事情
不得不承认,这个小舅子是真优秀啊!
县主姐姐一个这么优秀弟弟,岂不是越发觉得没出息?沈元衡偷偷瞟了一眼江月慢,又飞快地收回视线,蔫头耷脑地低下头
江月慢瞥过来很多时候,江月慢不是很解沈元衡,那脑子里好像总是能产生奇奇怪怪法
马车回江府,江厌辞得知月皊不在府中,是回了织云巷犹豫了一下,连观岚斋也未入,转身牵了马,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马鞭一扬,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又走了”华阳主笑着打趣,“走了也好,儿个府里人知道交爵之事,还不得烦死个人避一避也好”
折腾了一整日,江月慢有些疲惫,与母亲没说几句话,便回了自己院子
府里下人知道今日进宫必然是件劳累活儿,早就将泡浴热水准备好了,江月慢回去立刻进了浴室,在热水里泡了很久,逐渐纾解了身体疲乏
待她泡浴完,已经快子时了她慵懒地打着哈欠,取了件单薄寝衣裹在身上,款步回了房她身上有出浴湿气,也有出浴妩媚
沈元衡看着她迈着慵懒婀娜步子缓步朝床榻来,睁着眼睛,喉结快速地滚动了两下,又在江月慢过来时,及时脸,规矩得不敢『乱』看
江月慢瞧着沈元衡浑身不自在模样,随手捏了捏红透了耳朵尖她懒懒浅笑了一声,收了手,软绵绵打着哈欠躺在床榻上,准备睡了
不多时,沈元衡也躺了下来背对着江月慢,听着身后她气息逐渐缓沉,知道江月慢睡着了
沈元衡轻叹也只能在心里无声地轻叹,不敢发出声音来,免得吵醒了姐姐
姐姐睡着了,是这对于来说,注定又是个难眠长夜
难受啊
难受也没办法忍一忍吧——沈元衡闭着眼睛,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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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微生黎回来时辰已不早,月皊又和她说了好久话所以江厌辞赶来时,月皊也只不过刚沐浴完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寝屋
人已经走了屋子中央了,才看见江厌辞坐在床边
月皊立即停下脚步,因困倦眯起眼睛顷刻间睁大她下意识地问出来:“三郎怎么过来了呀?”
江厌辞很不喜欢她这个问题
不喜欢,便不回答沉默地看着月皊
月皊困糊涂了脑子稍微清醒了些她继续往前走,一直走江厌辞面前她站在江厌辞身前,垂着眼睛望向,软声口:“我都知道了”
江厌辞抬抬眼,仔细去瞧月皊眼睛问:“没哭?”
月皊摇头
她了,说:“李秀雅过来告诉我”
江厌辞皱了皱眉,努力了一下,才起来李秀雅是谁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担心李秀雅又在月皊面前说了难听话,惹得月皊心里难受,她心思敏感,总是爱自责
月皊脑子难得灵光了一下,竟然莫名其妙地懂了江厌辞此刻心中所虑,她急急说:“我把她赶跑了!”
月皊柔软声音里,悄悄藏着一求夸小骄傲
江厌辞抿了抿唇,继扬起了一侧唇角,勾出一抹笑来
没有事先告诉月皊决定,正是因为担心她哭哭啼啼不愿意如今看见一双没有哭肿眼睛,江厌辞稍微宽心了些
月皊忽然又叹了口气
江厌辞刚放松下来心弦立刻紧起,抬眼望向她
月皊一双细眉轻轻拢着,是当江厌辞望过来时候,她又立刻舒展了眉眼,重新摆出一张乖柔笑靥
江厌辞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不确定地口询问:“月皊,你真不是在强颜欢笑?我不在时候,你会不会偷着哭?”
月皊诧异地望着江厌辞,茫然问:“我为什么要强颜欢笑呀?”
江厌辞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你不是说过如果我离你,你会天天不心,你若天天不心就会短命如果我不嫁给你就会害死你如果我嫁给你,就是救你『性』命”月皊认真道,“比起荣华富贵,那还是『性』命重要些!”
江厌辞:……?说过这么没脑子幼稚鬼话?且她还真信了?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江厌辞还是问了出来:“你信了?”
月皊眨眨眼,愕然望向江厌辞她不言,是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受了惊眸子好像在反问江厌辞她为什么不信?
月皊睁大眼睛望着江厌辞好一会儿,白过来江厌辞当时是哄骗她话月皊慢慢蹙起眉来,神情有低落她慢吞吞地小声嘟囔:“如果我离三郎,日日见不三郎就是会天天不心啊……郁郁寡欢总会生病生病自然就短寿了……”
她声音低下去
江厌辞惊讶地猛地抬眼望向月皊,看着她情绪低落垂下眼睛,那双动人眉目慢慢泛了红
江厌辞心中忽然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奇怪感觉让本能地伸出手来,将立在面前月皊抱在怀里
动作那样突然,使得月皊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会儿,感受着江厌辞紧箍着她有力手臂,那样重力道让她纤柔身子有一疼她反应了一会儿,垂在身侧手慢慢抬起来,环过江厌辞身体,抱住肩背
她将下巴抵在江厌辞肩上,环过腰身素手,安慰似地轻轻拍着江厌辞后背她竟是拿出以前哄云芽语气,柔声呢喃:“没有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后会越来越好!”
随着她说话,她搭在江厌辞肩上下巴轻轻地动有一柔软,还有一酥痒
江厌辞很难相信自己在被月皊哄着笑了,抬起手来,宽大手掌顺着月皊纤柔脊背向上移去,温柔又沉稳地『摸』了『摸』她手
江厌辞忽然间意识,说些幼稚话作用是那么大叹了口气,立刻感觉怀里柔软身子轻颤了一下
这是被在意、被关心着滋味
月皊在怀里抬起挪了挪,转过脸来,仔细去瞧神『色』
“难受”江厌辞道
“那、那……”月皊眼睫颤了颤她茫然地望着江厌辞,湿漉漉澄澈眸子里浮现了几许无助除了抱抱,还要怎么安慰呢?
月皊望着近在咫尺江厌辞,凑过去,动作轻柔地亲一亲低垂眼睛先亲亲左眼,再去亲亲右眼
江厌辞忽然就笑了,甚至也将紧紧箍着月皊手臂松底不是个时常撒谎玩笑人,江厌辞将目光也移了,不去看月皊
月皊愣了愣,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
“哼!”她闷闷软软地低哼了一声,一双手在江厌辞胸口用力推了推,又向后退了一步,彻底从怀里退她从江厌辞身边上了榻,气呼呼地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睡觉!
江厌辞偎过来,刚喊了一声“月皊”,月皊就在被子里用力捂住了自己耳朵,不去听后面话
当然,后来江厌辞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摁在自己怀里时候,月皊倒是没有去挣去推——反正每次她都挣不
她索『性』转过身去,面朝着江厌辞,在怀里寻了个舒服些姿势
没多久,月皊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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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很晚才睡着,月皊第二天醒来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她『揉』着眼睛睁眼,床榻侧地方已经空了,江厌辞早已起身她抬起眼睛,望向窗牖方向
隔着一扇窗,春日光芒亦能温暖地照进来,清楚地告诉月皊时候不早了
月皊呆躺了一会儿,告诉自己得起来了她今天有好些事情要做——嫁衣上刺绣花样有好几种选择,她挑了好久,今日就得定下来了她还要挑出来合适首饰来搭嫁衣才行
她婚期很急,很动东西注定不能像姐姐出嫁那日准备得那么精美,也不有任何地方是凑合着,尽量做称心如意
她望着床榻顶部,心里还是有一没有站在实地上虚无感
——她真要成亲了吗?和江厌辞?
这个问题,她默默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遍,最后无意识地呢喃出口:“我真要和三郎成亲了吗?这是真吗?假吧……”
“是真”
诶?
月皊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眨眼,寻声望去,看见江厌辞身影她居然没有注意江厌辞一直坐在屋中西北角
月皊立刻捂住了自己嘴,恨不得把刚刚发傻疑问塞回去
江厌辞放下笔,拿起桌上糖盒朝月皊走过去立在床榻旁,江厌辞打糖盒,取出一颗浅粉『色』软糖,递过去:“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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