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许七安:我又立功了

  “你在耍本宫?”
  “寒冰”一点点爬上陈贵妃的脸庞,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是冷冰冰的
  “你看,”许七安耸耸肩,嗤笑道:“画大饼的人不管说的怎么好听,只要一有切实的付出,立刻翻脸”
  还好你没答应,不然老子宁愿临安伤心也要搞垮你
  陈贵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本宫最大的破绽就是琅儿,只要她不在了,那便是死无对证
  “而凤栖宫这座高楼,转眼就要塌了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许大人是聪明人,如何选择,你心里明白”
  许七安一脸赞同的点头:“太子还是太子,而皇后即将易位,娘娘又承诺把临安下嫁于我.......所以我选魏公”
  陈贵妃脸色一滞,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力,好半天才忍住把滚烫茶水泼到这小子脸上,或者摔杯的冲动
  “这么说,许大人是准备把琅儿从景秀宫带走,要置本宫于死地了?”
  陈贵妃一双美眸死死的盯着许七安,屋内的气氛降到冰点,无形的杀机笼罩了许七安
  炼神境的许白嫖没有捕捉到敌人出手的画面,但七品武者的本能在向他灌输一个信号:危险!
  执意带走琅儿的话,那就是要与陈贵妃玉石俱焚,这样一来,她势必狗急跳墙,不再顾忌这里是后宫,对我出手,我的生命无法得到保障,虽然有神殊和尚在,但神殊是我最后底牌........许七安冷笑一声,挺直腰杆,眉眼间带着不屑:
  “我许七安当日面对上万叛军,孤身奋战,斩敌数千人,死而不倒娘娘觉得,区区威胁,我会怕?
  “臣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臣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陈贵妃眼里有着明显的惊讶,缓缓点头,“说的好,许大人确实是位豪杰,栽在你手里.......”
  贵妃娘娘拽紧了手里的茶杯,似乎要摔杯为号
  突然,许七安大声说:“但我对临安一片赤诚,不愿看她伤心今日之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就算要揭发贵妃,我也得能走出景秀宫啊.........许七安遗憾的想
  陈贵妃盯着他看了片刻,放下茶盏,满意点头:“你没说谎,看来你对临安确实是真心既然如此,许大人为何不愿投靠?”
  你当我是傻子么,投靠你我就死定了,京城里我能依靠的只有魏渊,怀庆都只能算半个,至于临安,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公主,根本护不住我
  “娘娘,养士不是空口许诺,而是靠实际行动卑职效忠魏公,是因为魏公以诚待我,我信任他”
  说完,许七安侧过身,看了一眼院外的小公公,说道:“卑职是对娘娘无可奈何,只是,我寻思着娘娘也不能对我如何”
  一旦没有了玉石俱焚的想法,那么陈贵妃不可能再为难他
  小公公虽然是个喽啰,可他现在是元景帝的眼睛,可以视作监控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一字不漏的传达给元景帝
  陈贵妃除非直接杀他,不然,任何阴谋诡计栽赃陷害都没用,小公公可以为许七安作证
  这便是许七安执意要留下小公公的原因
  陈贵妃深深看他一眼,美眸微阖,“本宫乏了,你退下吧.......景秀宫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卑职告退”
  许七安拱手作揖,退出了屋子
  院子里的小公公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问道:“许大人,贵妃娘娘与您说了什么?”
  “别问,问就人头不保”许七安没好气道
  小公公脸色微变
  走到外院,临安坐在凉亭里,一手托腮,一手把玩茶盏,百无聊赖
  身边有两名宫女侍立
  见到许七安,她圆润的脸蛋绽放笑颜,眉眼弯弯,桃花眸子灵动起来,招招手,娇声道:
  “狗奴才,快过来”
  狗奴才喊的一点气势都没有,听着就像撒娇,嗲嗲的
  许七安深吸一口气,压住翻涌的情绪,若无其事的笑起来:“殿下,卑职出来了”
  临安立刻问道:“母妃与你说了什么?”
  “娘娘说,殿下快到出阁的年纪了,问卑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她推荐几位少年英才她好帮殿下物色未来夫婿”
  临安愣了一下,红霞悄悄爬上脸蛋,狐疑道:“母妃会与你说这些?”
  ......咦,你怎么不上套,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我接下来还想毛遂自荐许七安只好无奈的说:
  “卑职开玩笑的”
  裱裱柳眉倒竖:“狗奴才,你敢调戏本宫”
  掐着腰瞪他
  “卑职还是个孩子,不懂什么是调戏”
  裱裱“呸”了一声,又觉得许七安说话很有意思,咯咯咯的笑起来,像一只小母鸡
  她笑容既纯真又妩媚,宛如一道靓丽的风景
  许七安跟着笑,心里则叹息一声
  先前,他的想法是假装不知道,先离开景秀宫,然后把自己的发现告诉魏渊,让魏渊火速捉拿琅儿,打陈贵妃一个措手不及
  但因为临安的关系,他难免犹豫了一下,虽然冷静下来后,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揭发陈贵妃
  不料陈贵妃段位也不低,可以预料,他前脚刚走,琅儿后脚就会因病去世如此一来,陈贵妃将再无破绽
  “陈贵妃算是一个合格的后妃.......临安这么蠢的女孩,生长在宫墙内苑也不知是福是祸”
  回想起陈贵妃刚才的操作,确实机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召他过去试探一番结果还真被她发现端倪
  后续那番坦诚布公的话,看似掏心掏肺,实则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只要解决掉琅儿,她就没有破绽,而许七安根本带不走琅儿,除非不想活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干脆就大方一点说出来,还可以博取我的信任.......然后抛出漂亮闺女当诱饵,如果我是个好色之徒,当时可能就上钩了.......
  我有神殊和尚罩着,未必会当场去世,可也暴露了自身,元景帝这狗东西肯定会把我封印在桑泊,结局还是没变,玉石俱焚
  出了景秀宫,许七安推说还要要务处理,谢绝了裱裱下五子棋的邀请
  “小公公,宫里的事我已经处理完了,晚些时候,你向陛下汇报时,有些话能说,有些不能说,本官在这里提点你几句”许七安沉声道
  小宦官闻言,摆出严肃的姿态,“许大人请说”
  “景秀宫的事,你要一五一十的告诉皇上你得这么说:问询过景秀宫宫女琅儿之后,许大人脸色极为难看,似乎不想再逗留下去,连茶都没喝
  “可许大人还没离开景秀宫,忽然被贵妃娘娘留了下来,并请去后院......贵妃娘娘屏退所有人,在屋里与许大人说了好一会的话奴才被留在院中不得进入,虽能看见二人在屋中,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谈话完毕,许大人心事重重的出宫了”
  许七安说完,从怀里摸出五两银票,以及景秀宫守门宦官那里讹来的五两,总计十两,不带烟火气的递到小公公手里
  小公公一边敞开怀,一边摆手:“许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收好银子,他仔细回味一遍许七安的话,自觉没有太大的问题,这才点头:“好,奴才一定照办”
  许七安当即离开皇宫,从羽林卫手里牵来的怀庆借他的骏马,快马加鞭赶回打更人衙门
  经守卫通传后,他进了浩气楼,来到七楼会客的茶室
  魏渊没在茶室,而是在与茶室相连的瞭望台,他坐在大椅上,披散着头发,一位黑衣吏员握着梳子,正给他梳头
  魏渊招了招手,“过来,给本座梳头”
  黑衣吏员识趣的把梳子递给许七安,转身离开茶室
  “魏公怎么在这个时候梳头?”
  许七安握着梳头,从头往下,没有打结,一梳到底,心说还挺飘逸的
  “头发在佛门中,寓意着烦恼丝”魏渊沐浴在阳光中,眯着眼,声音温和:
  “梳一梳头,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了”
  什么意思?
  今天的魏渊有点奇怪啊,什么叫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梳头没什么意思,卑职给魏公按按头吧”许七安说道
  魏渊笑了笑:“试试!”
  许七安把梳子揣怀里,五指张开,按住魏渊的头,轻柔的按捏穴位
  魏渊的呼吸声渐渐变缓,温暖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此处登高望远,景色优美,许七安眯着眼眺望,感觉自己回到了人世间,远离了宫苑里的勾心斗角
  “还不错”魏渊笑道
  肯定啊,这可是理发店的神技,回头给你做一张洗发椅.......许七安咳嗽一声,道:“卑职有事禀报”
  “说”
  “卑职已经查出幕后之人是谁了”
  魏渊睁开眼睛,许久未曾说话
  “是陈贵妃!”许七安低声道:“今日去景秀宫查案,发现她身边的宫女琅儿就是撕毁御药房册子之人.........”
  当下把自己的发现,陈贵妃的招揽,一五一十的告诉魏渊
  魏渊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停下,起身走到瞭望台边缘,双手按在护栏,望着远处,“你觉得陈贵妃背后的势力是谁?”
  我怎么知道......许七安摇头:“可能与司天监有关”
  这是他从望气术的存在推敲出来的
  “不是司天监”魏渊摇摇头,语气笃定
  不是司天监......许七安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愕然道:“魏公,你知道是陈贵妃在算计皇后和你?”
  “起先没想到,她倒是狠心,竟把太子拉下水........这个案子交由你之后,我就没继续关注直到今早知晓皇后认罪,听你说完案件始末,我便猜出是陈贵妃了”
  ......许七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以前他觉得魏渊和金莲道长一样都是老银币,现在发觉,金莲道长还是蛮纯良的,没有魏渊这么深沉
  不是司天监,那陈贵妃怎么会施展望气术,除了司天监还有谁会望气术?
  许七安心里一动,“魏公,我想起了一件事”
  “云州案里出现的三品术士?”魏渊反问
  “魏公智慧过人......”许七安服了
  “这个人我也查过,但没查出来,你知道司天监的三品术士叫什么吗?”魏渊问道
  “天机师”许七安听逼王说过
  “天机师能屏蔽天机,将自身的存在、留下过的痕迹全部抹去,他的父母会遗忘他,妻子儿女会遗忘他,他留下的所有文字记载也会消失这就是天机师
  “除此之外,天机师还能篡改别人对他的印象,于心中留下模糊的记忆,却怎么都无法彻底回忆起来”
  魏渊放眼眺望:“桑泊案时,你曾经查过初代监正的信息,但任何史料都没有记载,只言片语都没有要知道,武宗皇帝能更改历史,但堵不住后人的嘴,更堵不住野史
  “是监正抹去了那位初代监正的所有信息,他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即使是我,也常常会误以为监正就是司天监的创立者,术士体系开创者
  “随后会因为历史空缺带来的割裂,恍然间想起,还有一位初代监正”
  “这还怎么查?”许七安惊呆了
  他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顶层强者是那么的可怕
  “想要查,就得靠监正”魏渊说
  有道理,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魏爸爸的思路没有错.......许七安暗暗点头
  “但监正拒绝了”魏渊叹息
  这真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司天监存在着很多秘密,监正就像个守秘的老头儿.........许七安抿了抿嘴,好奇的语气问:
  “魏公可知术士一品和二品叫什么?”
  魏渊摇摇头,“我与监正一直不对付,大奉就像一盘棋,他是下棋的人,我也是下棋的人,我们常常因思路不同产生矛盾”
  这是魏渊第一次与许七安说起这么“高端”的内容
  或许在魏渊心里,监正才是他最大的政敌?许七安试探道:“魏公准备怎么救皇后”
  “把国舅推出去顶罪,成与不成,还有待思量,陛下喜欢制衡,也会想到废了皇后,太子就没有敌手了,只是,陛下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未必有那么冷静的头脑,除非能让他怀疑陈贵妃........
  “皇后心还是太软了,走这一步时,竟没有提前与我商议”魏渊声音里透着无奈
  魏公你的潜台词是:皇后,你特么就是个猪队友?
  许七安眼睛一亮,知道自己出宫前的铺垫没有白费,或者,可能立功了
  “魏公,卑职有罪,刚才自作主张了”
  魏渊回过头来,皱了皱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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