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脱身
要说这苍梧来的鲁氏果真有什么逆天改命的神力,王磡是不信的只是近来听闻的两桩事过于离奇,让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桩是东宫失火那日,长公主在太后宫里听太子说起鲁氏的预言,竟毫无差池地提到了遭雷击的柱子
另一桩,则是贺氏兄妹之事他们被押至廷尉那日,王磡曾令人审问刺杀谢霄失败的经过,其原因竟然又是鲁氏突然出现,阻止谢霄喝下了带毒的茶水
若这两桩事情都是真的,豫章王妃鲁氏不可不防
王磡道:“相不相信是次要的,她晚一日到无甚大碍,我只是不想出意外”
王治听罢,忽而有些不安
“方才听郭内侍说,鲁氏似乎说,明日必不违时此女看着似乎真有些奇术,不知今日之事,她莫非也在算计之中?”
王磡听罢,不由得蹙眉
“等到了京口,令人守在码头,若看到了她的船,就动手”他的声音不紧不慢,“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个人京口不是苍梧,水鬼是吃人的”
王治顿了顿,道:“父亲,她是豫章王妃如此下手,只怕……”
“怕什么”王磡瞥了他一眼:“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成事,便不可有妇人之仁太后早想让她去给豫章王陪葬,她若殒命江中,太后只会痛快只要太后痛快,那就相安无事你道还有谁替她抱不平么?豫章王世子么?一个凭空而来的继妃,还剋死了他父亲,你以为他有多待见?”
王治豁然开朗,行礼道:“父亲所言极是”
——
孙容离开之后,孙微身边除了阿茹和邓廉等王府侍卫,还有三个太常的人
按说,太常管的是仪礼之事,文官居多这三人,说是府吏,穿着却更像侍卫
孙微不打算原地枯等,对阿茹道:“你会骑马么?”
阿茹点点头:“我的骑术乃是父亲亲授,就算日夜兼程也使得”
孙微转而令邓廉将马车的马匹牵来,对阿茹道:“我不会骑马,你带上我”
说罢,她又转向太常的人,道:“诸位请在此候着,等孙主簿回来,向他说一声我等恐误了时辰,先行一步”
一人忙道:“还是等主簿回来,再做商议”
孙微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莫不是觉得,孙主簿的主意,比太子还要紧?”
那人无言以对,却并不退下另外两个人也挡在了路上,甚至牵住马,大有要强留的意思
孙微沉下脸,道:“邓司马何在!”
话音刚落,邓廉等人出手如电,一下将三人制服
“王妃!”那人大叫,“误会!”
孙微含笑着看他:“我若不曾猜错,诸位是太常寺从宿卫军借来的武侯?”
他们面色皆微变
那人道:“小人几个奉命随行保护王妃孙主簿那边就要借来马车,还请王妃随小人回去,切莫擅自远离”
孙微并不回答,只道:“劝诸位莫要阻拦,不然太常面上须不好看”
三人面露惶恐,道:“求王妃随小人回去,否则小人无法交差”
孙微不多言,对阿茹道:“走吧”
骏马绝尘而去,留下绝望的三人
阿茹有些困惑:“王妃,何不逼供出幕后主使?”
“哪里有那闲工夫”孙微道,“也不看看天色,都什么时辰了”
其实也不用问,她心里头大约有了答案
能悄无声息地将手伸到宿卫军和宫里头的,除了王氏,恐怕再难有第二人
只是,她未料这么早就招惹上了王氏,这并非好事
可既然是王氏,就没有让她轻易逃脱的道理
码头就在不远处,孙微却叫停了众人
忖度片刻,孙微问邓廉:“我掐指一算,这码头上的漕船乃是死路,倒是下游三里似乎有一线生机,司马可知那里是何处?”
邓廉平静的神色忽而有了一丝波动
“世子从江州府归来时曾带回两艘艨艟,码头下游三里,就是停泊处”
“当真?”孙微目光一亮,“不知船上可有船工?”
邓廉颔首道:“有,船工都是江州府的人,平日就住在船上”
“如此”孙微笑道,“有劳司马卖个面子,请他们送我一程”
司马隽往返江州府寻阳城和建康之间通常走水路,而城外也通常泊着他的船,这些是孙微上辈子就知晓的
也亏得知道这些,孙微才不必硬着头皮去乘那漕船先前出了这么些枝节,漕船里头究竟又藏着什么人,孙微心里头还真没底
邓廉也不多言,领着众人绕上小路,朝下游而去
司马隽治下严谨那船纵然闲置了些许时日,可船工并未乱跑邓廉身为王府司马,有调度之权,一声令下,船工就位,摇起了船橹就出发
船帆高高升起,乘着江风,向京口驶去
但毕竟路上耽误了时辰,直到入夜,仍未到京口
邓廉说夜里行船恐有闪失,劝孙微莫急着赶路,待天亮了再走
“非我急着去,”孙微道,“只是我方才算得一卦,京口并不太平司马难道不担心世子么?”
邓廉默了默,而道:“世子并不在京口”
“是么?”孙微笑问,“那就看看是司马说的准,还是我的卦准”
邓廉当然知道司马隽的动向,知道他刺客就在京口
好准的卦
他不敢耽搁,默默下了船舱
船纵然放缓了行驶,可终究在走孙微知道,只要在走,天亮前就能达到京口
她故意让郭顺带话,说自己必不违时,其实不过是要安太子的心她最忧心的是太子因为害怕,临时变卦,自乱阵脚,反坏了大事
夜风徐徐,孙微在船舱里小憩片刻
不知睡了多久,忽听舱外躁动起来,孙微一下惊醒
阿茹进屋来,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吹灭了舱中的残烛,而后,将她拉至船舱的一角
“出了何事?”孙微紧张地问
阿茹低声道:“江面上驶来一艘船这么晚了,八成不是什么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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