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擒贼
王磡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中郎将焦隗指着那刺客,一跃而起,大喝一声:“逆贼血口喷人!我焦隗何时成了幕后主使,杀了他!”
一呼百应,在场众人忽而躁动起来
有人冲出府外大喝一声,门外冲进来一群军士
焦隗众人壮了胆子,虽宴上不曾佩剑,但个个都是沙场厮杀过来的,用拳头就能要了那刺客的命
眼见又是一场混乱,太子的左卫率忙将太子护住,齐齐退后
正在千钧一发之时,身后响起了刀剑声,众人回头,却见方才冲进来的军士竟朝焦隗的人挥刀相向
焦隗见状,心头一惊
崔泮呢?他环顾人群,才发现冲进来的人里头并没有崔泮
而不知何时,都督府的高处已经站上弓箭手,身着服色为太子右卫率
“所有人等不得妄动!”一人高声道,“但有不从着,以弑君论处,杀无赦!”
众人都识得那人,竟是少将军谢霄!
一时间,连焦隗也不敢再动一下随即有人上来,将他和手下一道按住
王磡装作害怕的模样,躲在角落,一语不发如今这形式急转直下
刺客叛变,崔泮未至
他原本和焦隗设下的后手,万一刺客失败,则向用哗变逼着太子息事宁人,杀了那刺客,却也未果
他只能盼着太子怯懦
只是,他却见太子神色从容地从侍卫之中走出来,声音平稳地安抚道:“今日之事,自有公断,众卿勿惊”
而后,他望了望四周,道:“豫章王世子何在?”
听到这名号,众人又是惊了一下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自门外而来,高大俊朗,利落如风
“反贼已悉数捉拿,请太子示下”司马隽来到太子面前,行礼朗声道
太子看向王磡,面带微笑
“以仆射之见,当下,如何是好?”
王磡面色僵硬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司马隽,又看了看假惺惺的太子,心里头已经有了答案
这一切早有安排,他被反将一军
究竟是谁戏耍他,走漏了消息?王磡只觉心头擂鼓一般,怒火熊熊
过了一会,他走到太子面前,行礼禀道:“臣以为,此事所涉甚广,一时不能断臣请将乱贼羁押,一一审问”
“仆射说的是”太子点头说罢,他忽而看向司马隽,道:“廷尉的律博士章肃可在?”
“章博士已到京口”司马隽回道,“此刻,他就在行馆里”
“如此甚好”太子颔首,“章卿公正不阿,断案有方,由他来审理此案,再好不过了”
王磡的心沉到了底
一切确实是早早安排好了的
他盯着太子,忽而道:“请太子将此案交由臣来审理”
太子道:“仆射要与我前往东海大祭,何来闲暇?且查案本就是廷尉职责,便不必劳动仆射”
“此番遇刺,乃针对太子而来,岂可怠慢”王磡道,“北府乃朝廷栋梁,如今牵扯其中,亦关乎社稷臣请主审此案,以震慑奸佞!”
太子听罢,收起笑意,正色道:“王仆射说得好,关乎社稷之事,岂可怠慢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我更不可怠惰既如此,便有我亲自主审,王仆射陪同,如何?”
王磡看向太子,目光沉沉
少顷,他按捺下不甘,行礼道:“臣遵旨”
——
从昨日一早从建康出发,孙微等人几乎不曾歇息
待回到褚宅,孙微让阿茹去歇息,自己却坐到了堂上
“王妃不歇么?”阿茹问
孙微只道过一会就去
其实,她如何睡得着
都督府里的凶险,她是知道的纵然未卜先知,她也已经竭尽所能地化解危险,可谁也不知会出什么意外
就怕功亏一篑,奔波一场只是徒劳,一切又回到了上辈子的模样而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困在这宅中等消息
等待的过程实在教人坐立难安孙微寻了几本书来看,却半个字也看不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堂前;知了发出嗡嗡的鸣叫宅子里好生安静,可她半点困意也没有,只得看着院中的景致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听见外院隐约有说话声
孙微心头一动
从上辈子起,她就有从一堆杂乱的声音里分辨出司马隽的本事她赶紧小跑出去,外头不见人影,倒是管事迎面而来
“世子回来了?”她忙问道
“正是”管事行礼答道,“世子是特地回来洗漱更衣的,回头还要出门他道是今日忙碌,夜里恐怕不能回来”
孙微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一些既是他还有工夫回来更衣,可见那边是顺利的,只不知情形究竟如何
“世子为何特地回来更衣?”孙微又问道,“莫不是临时有什么大事?”
“这……”管事犹豫片刻,讪讪道,“小人不敢胡诌,方才见世子的衣裳上有些血渍”
孙微的目光定住
“世子受伤了?”
“世子并未传唤郎中,想来并非受伤”
孙微安下心来,往司马隽的院子而去
天边积了厚厚的乌云,残存的阳光给镶了道金边那金色的光零零落落地映在院子里,显得暗处更暗,亮处更亮
又是早晨经过的廊下,司马隽又从那头走来
见他步伐利落,想必身上确实无伤孙微松了口气
司马隽看到孙微,顿住脚步
那女子的笑意镀上阳光残余的金黄,煞是温暖
她步履轻盈地上前来,行了礼,问:“世子,今日一切可顺利?”
司马隽挪开目光,看了看庭院,道:“大约顺利夫人费心了”
“顺利就好”孙微如释重负,又道,“妾早晨给世子的护身符,世子可是一直带着?”
看着那满怀期待的脸,司马隽又有了翻白眼的冲动
他还真带着
起初,他早忘了那护身符,倒是方才更衣时掉了出来才察觉可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又揣入了怀中
可这是绝不可承认的,尤其是在这女子面前
不然,又不知她要说出什么神神叨叨的话来,下回还不指定要再给他塞什么东西
他不打算成全她的期待,依旧面无表情,只径直前行
“无足轻重的东西,带着做甚?”他头也不回,“我出去一趟”
孙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叹口气
上辈子,他们相识的时候,跟现在也未相隔几年那时候,他事事皆是形象高大,孙微只有仰视的份,何尝发现过,他的性子这么倔?像个故意与人作对的孩子
“世子”孙微唤道
司马隽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刀剑无眼,当心些”
她的目光依旧温柔,但已经不那样让他抗拒
司马隽“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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