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敲打(上)

  庾氏赶紧称是,拉着桓令仙再度叩首
  孙微心想,太后今日的表现倒是有些怪异方才那番话,竟听着像是偏向了她
  正想着,忽而听太后问:“子珩那病,可好些了?”
  孙微忙道:“禀太后,前两日用了药,人是清醒些了本以为就要好转,可几日下来,也就是清醒些等起身走几步,说几句话,人又累了,又不得不去睡妾看这这情形,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得的”
  太后闻言,蹙起眉头
  “这病反反复复,竟是如此棘手”
  孙微道:“妾思来想去,当是劳累所致世子前番奔波,夜以继日,如今突然闲下来,大张大弛,身体怕是吃不消加上前些日子,大刮西风,天气寒冷,世子着了凉以致旧病复发也未可知”
  太后想了想,道:“可是我记得之前有一回是暑天,那时并无西风”
  “那是热着了?大寒大热,都是易犯病的”
  太后不以为然:“哪里有这般娇气阿隽打小跟他父亲四处征战,什么苦头没吃过,这点冷热算得了什么”
  孙微赔着笑:“太后说的是妾脑子笨,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罢了,太医院也查不出缘由,何况是你”太后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对庾氏道:“荆州的情形,我都知晓了只是如今快过年了,阿隽又在病中,实在不宜用兵我听闻你身体也弱,好不容易入京,便将养将养,先把年过了再说”
  桓令仙有些不服,庾氏赶紧上前一步,向太后行礼:“妾谨遵懿旨”
  说罢,又拉着桓令仙叩首谢恩
  母女二人退下之后,殿里便只剩下太后和孙微二人
  太后喝了一口茶,道:“这桓定果真是桓安所杀?”
  “禀太后,正是”孙微恭敬答道
  “南郡公也的确是那什么……”
  “禀太后,此人名闾丘颜”孙微道,“是他杀了南郡公”
  太后看着她:“据我所知,这闾丘颜只不过是个长史你对倒似乎颇为了解”
  “此人在荆州之时,惯于挑唆荆州与江州生乱,从中牟利”孙微道,“妾还知晓,桓安杀桓定,亦与此人脱不得干系”
  太后沉默片刻,道:“可如今执掌荆州的,是桓安朝廷也只可讨伐桓安,知道么?”
  孙微道:“妾知晓”
  “既然知晓,你能让阿隽好起来么?”
  太后看向她,目光犀利
  孙微露出不解之色
  “妾自是盼着世子能好起来,可妾身无医术,不会治病再者,世子已经奔波了一整年,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又生了病,还请太后让世子多休养些时日”
  “我并非不讲情面你方才也听见了,我说年前不兴战事如此,阿隽仍可多休养些时日但年后,阿隽便要出兵,明白么?”
  孙微面露难色:“可妾……”
  太后笑了一声,打断:“你知道,我既然留你,便是对你有所期望你若事事站我这头,多帮帮我,我自不会亏待你可你若是想不明白,做糊涂事,我便无留你的必要了你当知晓,这回若是阿隽不从,我不仅保不住你,连豫章王府也要易手,你可知其中利害?”
  这敲打,可谓是把话都挑明了
  孙微面露惶恐之色,叩首道:“太后明鉴!妾确实想为太后效力妾令妾撮合世子和王女君,妾不敢违背,太后也是知晓的”
  “不够,远远不够”她说着,放下茶杯,“罢了,你偶尔也有犯糊涂的时候,不过你能想清楚在那以前,你便留在宫里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什么时候回去”
  ——
  孙微被太后扣留的消息传到豫章王府时,司马隽正与庾逸说话
  回来传话的是阿茹
  “王妃特地让我回来告诉世子,她无事,还请世子去找太傅商议对策,切莫轻举妄动”
  司马隽面色沉下,当即对邓廉道:“备马,进宫”
  庾逸却道:“不可王妃方才所言,就是说给子珩的且太后也说了,过年后才做决断,子珩仍有好些时日”
  司马隽看着他,目光寒冷
  阿茹也忙劝道:“王妃正是此意还请世子切莫冲动,否则,王妃在宫中也会为难”
  司马隽没说话,在室中走了几步,而后,唤来邓廉
  “你亲自走一趟,送阿茹进宫,就说是伺候王妃的若是他们不允,你也不必纠缠,径直去东宫,请太子出面,将阿茹送到王妃身边”
  邓廉称是
  阿茹问:“世子可是有话要我转告王妃?”
  司马隽沉吟片刻,道:“便说我会冷静处置,请她不必担忧”
  “知道了”
  待阿茹离开,庾逸当即问:“太后居然知道用王妃拿捏你,她可是知道了什么?”
  “这是她向来惯用的”司马隽道,“王妃那能掐会算的名声在外,他们只道我离不得她,视为我软肋”
  “如此,便更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庾逸道,“我表妹与闾丘颜的来往,我会设法查清子珩何不听王妃,去寻太傅商议一番?”
  “我自会去”司马隽颔首,“闾丘颜一事,便有劳伯悠了”
  庾逸应下,拱手作辞
  邓廉从宫里头回来时,天色已晚,却见司马隽还在书房里,倒是换了身外出的衣裳
  “世子,”他禀道,“阿茹已经送进去了”
  司马隽道:“我案上有一封信,你派个可靠之人,明日一早到郡主府去,务必亲手将信交给太傅”
  邓廉应下,问道:“世子要出门么?”
  “你随我出一趟远门”司马隽道,“信件之事,你安排妥当,勿让第三人知晓”
  邓廉得令,马上去办
  司马隽简单收拾了行囊,从刀架上选了一把趁手的剑
  月光透过门的间隙照到榻前
  那日的光景,犹在脑海
  ——“若有什么不适,找个郎中来看看才是,世子切莫疏忽”
  他走出廊下,大步而去,留下满地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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