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螺女怨

  由于是黑夜中,骆家族人们并未发现水已经变成黑色
  他们将刻着‘淫妇镇水’的铁棺沉入江底之后,便一边唾弃,一边笑着走了
  无人知道铁棺在江底,被无数的螺蛳围住
  在吴秋秋被绑在祠堂的第七十二个小时,因为过度饥饿,她脸色蜡黄,嘴唇都是白色的死皮
  奄奄一息的垂着头
  今天没有下雨
  此刻是三天之前的那个时辰
  一群黑色的乌鸦盘旋在骆家祠堂的上空
  “嘎,嘎,嘎,嘎”
  吴秋秋虚弱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盘旋的乌鸦
  却笑了起来
  一笑,嘴唇就因为干裂而渗出鲜血来
  “你们,带着死亡的气息来了吗?”
  “骆家......有罪”
  吴秋秋说完,又无力的垂下了头
  方才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
  仿佛冲刷着三日前的罪孽
  暴雨在子时的梆子声过后,骤然加剧
  骆河浊浪翻涌时,犹如墨龙摆尾
  祠堂檐角的铜铃在狂风暴雨之中,疯狂震颤,那四十九盏长明灯忽明忽暗,将七位族老们佝偻的身影投在浸血的族谱上
  祠堂的角落,吴秋秋心中颤抖
  螺女怨
  她喃喃自语
  骆家摆上了宴席
  主位的骆三太公举着犀角杯,浑浊的老眼映着飘摇的黄色烛火:"列祖列宗在上,今族中除秽女,骆氏当
  "咔!
  清脆的声响尤为明显
  骆三太公吊着眼袋,往脚下看去
  瞬间表情巨变
  只见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崩裂,腥臭的黑水从地砖缝隙之间渗出
  如毒蛇出洞一般缠上骆三太公的缎面布鞋
  犀角杯登时掉在了地上,杯中酒水洒落一地,与黑水混合在一起
  骆三太公佝偻的身体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后背撞在实木椅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伴随一声惨呼
  众人尚未回神,整座祠堂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房梁上簌簌落下白色的雨
  仔细一看,那是螺蛳的壳子
  成千上万的灰白硬壳裹着黏液砸在八仙桌上
  每颗螺壳内部都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声声泣血
  七位族老见到这一幕,纷纷站起身,惊恐的神色,一点点爬上他们干枯如树皮的老脸
  每双浑浊的眼眸中,此时都是恐惧
  "鬼,骆河现鬼了......"门房骆老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往后挪去,手指指着洞开的朱漆大门惨叫
  暴雨中,一具漆黑的铁棺,上面密密麻麻结着螺蛳浮出了河面
  棺盖缝隙渗出一根根暗红的血线,在河面织就了一张蠕动的人脸
  铁棺从黑色骆河翻涌上来,席卷着狂风骤雨,轰然撞碎了祠堂门槛,棺中黑水涌动着漫过了跪垫
  最后竟在青砖上凝出殷红的"血债"二字!
  "咯咯
  黏腻的水声夹杂阴笑从棺中传来,五根嵌满螺壳的森白手指突然扣住棺沿
  “叩叩叩”
  铁棺晃动,铁棺黑盖在摇摇欲坠
  下一刻
  骆嫣然腐烂的躯体犹如提线木傀般缓缓从棺中升起,那三千青丝早已化作扭动的螺蛳触须,每根发梢却都缀着颗螺壳
  螺壳中是一张张小小的婴儿脸颊
  骆家陡然大乱起来
  无数的族人被触须裹挟,沉在黑水之中
  来不及发出哀嚎就咽了气
  死了以后,五官之中衔着一堆螺蛳在蠕动
  那些虐杀她和孩子的人,没有一个逃得了
  螺女飘在祠堂门口,腹腔豁开血洞,肋骨间卡着半截烧火棍,断裂处不断涌出裹着螺壳的肉芽
  她脸庞早已腐烂肿胀,里面都是蠕动的螺蛳
  地面是七位族老,已经吓得缩在地上,有的甚至大小便失禁
  “你这淫妇,敢在骆家祠堂撒野,骆氏列祖列宗定......”
  "噗嗤!
  骆三太公的手指还指着半空,眉心已嵌进三枚螺壳
  那浑浊脑浆顺着螺纹状的伤口溢出,在地面翻开的族谱上晕开诡异的痕迹
  “老东西,最该死的就是你了”螺女声声怨气
  说话时,黑水不断从身体里涌出,带着无数的螺卵,流淌在罗家祠堂的地砖上
  骆三太公的死,让族人们愈加惊恐
  这恶鬼竟然连族老都杀了
  "啊啊,不要啊,放过我们吧
  “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也没有办法”
  “嫣然,嫣然我是你大伯,放过我,你妹妹她还小......”
  面对这些求饶声,换来的,却是螺女更加恐怖惊悚的笑声
  “求我?哈哈哈哈”
  笑声嘶哑而难听
  “我求你们的时候,你们有谁怜悯过我?”
  “都死吧,死!!!!”
  随着最后这这一声嚎叫,死掉族人们的鲜血,汇聚在一处
  形成了一个猩红巨大的‘死’字
  与此同时,更多族人惨叫着捂住脖颈
  那些蠕动的螺壳,此刻竟如活物一般般钻进他们的皮肉,在血管中游走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啃噬声
  将他们彻底啃噬成空壳
  "娘亲......"螺女腹腔突然传出稚嫩童音,只见她腐烂的肚子里探出青灰色的小手,掌心托着颗完整的还在跳动的人心
  那小手轻轻一握,正在逃窜的一名族老突然僵住,胸腔爆开血洞,心脏径直飞入螺女的腹中,被那只小手捧住,然后捏爆
  骆家祠堂霎时化作一片血池
  牌位架上传来细密的开裂声,历代先祖的灵牌都渗出黑血,将"骆"字染成狰狞的死字
  螺女蠕动着攀上房梁,发间螺蛳壳突然齐声发出尖啸,声浪震得瓦片如一根根利箭飞射而出
  逃到天井的族人被飞起的瓦片割喉,鲜血喷溅在影壁的《二十四孝图》上,孝子贤孙的面孔在血污中扭曲成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你们不是最爱族规么?"螺女的声音忽而凄婉忽而暴戾,腐烂的指尖划过供桌上的香炉
  半空漂浮的棺中黑水突然沸腾,一具具白骨破水而出
  每具骨架的耻骨位置都钉着锈迹斑斑的贞操锁,深入骨髓
  骆三太公尚未断气的老眼骤然瞪大
  骆河中,因为贞操而沉溏的,又何止骆氏嫣然一个
  白骨们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纤指如刀剖开幸存者的肚腹,将他们流出的肠子编成锁链,把最后三位族老吊上房梁
  "看清楚,我亲爱的族老们......"螺女发出尖锐的笑声
  “你们的族规......”
  她渗血的手上,是一串一串密密麻麻的螺蛳卵
  族谱上,每一代的骆家女,都摁上了鲜红的手印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将祠堂照得惨白如丧幔一般
  螺女将一颗颗族人的头颅摆成莲花状,指尖蘸血在影壁上写下血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整座祠堂轰然坍塌,唯有那行血字在月光下闪烁着猩红色:
  “骆河不枯,螺女不眠骆家,有罪”
  废墟在黑水之中翻滚,里面是骆家族人们的哭嚎
  盘旋的乌鸦飞下来,吃着族老们的肉
  他们尚未咽气,浑浊的老眼圆睁着,感受着身上的肉被一块一块地啄了下来
  血流了一地
  “骆家,有罪”
  猩红的大字扭曲成狰狞鬼脸,猛地席卷而上
  结束他们罪恶的一生
  幸存的十几个骆家族人瘫倒在地,面无人色
  河心突然升起一个巨大的漩涡,那具漆黑的铁棺,卷着一地的黑水和尸骨,棺身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螺蛳壳
  黑色铁棺又一次沉入水底
  角落,吴秋秋还被绑在那里
  螺女并未杀她
  一枚沾着脑浆的螺壳滚到吴秋秋脚边,试图钻进吴秋秋的脚掌
  吴秋秋痛得一阵痉挛
  壳内却传出轻笑:"你什么时候来?这河底,太黑了,该你替我镇在这里了
  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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