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得大声吆喝,你不吆喝谁知道你卖的什么”隔壁老哥双手笼袖教道
  但就算是有了他的建议,到丑时收摊,赵兴泰的小本生意仍旧淡的很
  在回道观的路上,消失了两三个时辰的三娘又出现了
  “大慈恩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问书送到哪”三娘道
  “不用送,明晚我们过去寺里”傅杳道
  “是”旁边赵兴泰听着她们一问一答,蔫蔫地推着手推车,不知想什么出神
  回道观后,江掌柜夫妻特地在他们回来在知道赵兴泰出师不利之后,三个人和三娘一起坐在桌子前重新商量起如何挣钱的办法,而傅杳则和赵老爷子坐在屋顶上喝米酒
  “我记得上次的酒好像还没喝完?”赵老爷子不满道相对于上次的玉液琼浆,这米酒简直淡的没味道
  “你记错了”傅杳道
  赵老爷子耸耸肩,“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不然你找我喝什么酒”
  傅杳静静地喝完了一碗米酒,放下酒碗道:“我有一位兄长,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他护着我平安长大现在我长大了,有能力去实现他的愿望了,但他的愿望却是魂飞魄散我或许有无数个阻止他的理由,可我知道,强行留下他,真正开心的只有我而已”
  “这确实是个令人无法愉快的事”老爷子点头道,“那你如何选择?”
  傅杳看着天边暮色重重,“答应了人,当然要信守承诺不是吗”
  次日,赵兴泰继续去折腾他的小本生意相对于里水的特产在金陵不好卖,金陵的小食在里水却十分受欢迎,赵兴泰甚至还得到了几分订单,这让他喜忧参半
  入夜后,他依旧推着摊子依旧去了秦淮河,傅杳则带着三娘来到了大慈恩寺
  银杏树十分守诺,十多本书整整齐齐被放在书下
  “你读给我听”傅杳不走寻常路
  “我?”银杏树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条件
  “你不是当过秀才?读几本书应该难不倒你”
  “你怎么知道我曾经是秀才?不对,你看出来了?”银杏树抖动着树杈子,看样子有些激动
  “看出什么?看出其实你是个人,只是被困在这树里?”
  “你果然看出来了”银杏树有些高兴,“这么多年,来来回回能看穿我本体的只有寥寥几个没想到你还是位高人,怪不得你什么都知道”
  听它说这些废话,傅杳掏了掏耳朵,“这些书你读不读?”
  “读读读,”银杏树伸出两根树杈翻动起书页来,嘴巴却还是不停,“高人,你为什么不自己看,让我读不会很麻烦吗?”
  傅杳将帽子一揭,黑黢黢的两只眼眶盯着它,“你让我用什么看”
  看着那张可怖的脸,银杏树非常识相的打开了书,“我现在就开始”
  银杏树下,傅杳坐在轿子上,闭目养神旁边,银杏树的声音缓缓响起:“道可道也,非恒道也……”
  这一晚,寺院的僧侣只感觉后院里的风一夜不曾停歇
  从这日后,傅杳便每日准时来树下听书三娘亦跟着,偶尔有不懂的地方,还会请教银杏树释义是什么
  而银杏树也后知后觉的明白,当初傅杳答应他“让人陪他聊天”的条件,可不就和读书这事重叠了起来
  另外一边,赵兴泰的小本生意也一直没有什么大起色不过他在品尝了金陵这边的食物之后,渐渐找到了没起色的原因……两地相隔三百里,口味有些偏差金陵口味偏油偏甜,里水则多喜欢甜酸,这也难怪里水的东西在这边卖不动
  在了解了两地的喜好后,他打算改良一下里水小食的口味,看能不能弄出一样两地人都爱吃的东西
  时间就这样一日日过去,在进入二月之后,三娘发呆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春闱就要开始了”哪怕在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金陵,春闱也成了二月来最热门的话题
  柳赋云因为是南人,也时常被茶楼酒肆里的读书人提及三娘偶尔路过听到他的名字,总不免驻足静听
  傅杳见了,也不说什么,只是接下来她去大慈恩寺都成了一个人
  这些,身在京城的柳赋云并不知晓此时,他正看着床头的匣子怔怔出神
  去年从那不知名道观离开之后,他托人去打听过三娘和那座道观的消息,但始终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个匣子,他也很多次想打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最后都按捺住了
  一夜难眠,次日起来时,柳赋云正在洗漱,房门却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是住在他隔壁的祁霜白
  “祁兄”柳赋云请了他进来,但祁霜白却注意到他脸色不好,不由道:“柳兄你一夜没睡,难道还在想三娘的事?”
  柳赋云去寻三娘这件事,柳家人知道后,也就不再是秘密京城这边,因为这事,定国公都不允许柳赋云再去定国公府拜访
  “没有,只是马上要开考了,有些紧张”柳赋云也不多作解释
  祁霜白却是叹了口气,愧疚道:“我若是知道柳兄你心悦三娘,当初怎么也不会夺人所爱”
  被他挑起心事,柳赋云呼吸有些不畅,他勉强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祁兄你这次可有把握,我可是听说外面都在押你会不会拿到今年考试的状元郎”
  “这只是大家高看在下而已”祁霜白谦虚道
  两人正聊了几句,祁霜白突然瞧见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匣子,不由问道:“这是……”
  “哦,”柳赋云面不改色道,“一朋友送来的土产”
  “原来如此,柳兄真是交友广泛”祁霜白拱拱手,“那我就继续看书去了,柳兄你若是有心事,尽管找我”
  “会的”祁霜白从室内离开后,将手里的折扇一捻,脸上仍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但眼神却凉了下来
  在即将出院门时,他突然问送他的小厮,道:“柳兄去里水可有找到三娘?我看他这么魂不守舍,再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这马上就要科考了,他这样子又怎么能行”
  小厮也正担心着呢,道:“哪有找到人打听了好几天了,半点消息都没据说还去道观里占卜问了,都找不到人”
  “去道观占卜?”祁霜白笑了,“柳兄还真是痴情人若是三娘还在,我定然会成全他们”
  小厮苦笑着没有接话
  在祁霜白回了自己院子后,小厮回了屋子将方才祁公子与他的问话都告诉了主子,“小的都按照您吩咐的回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柳赋云正在写字等他将句子抄完后,手里的笔杆已经被他捏出现了裂痕
  他与祁霜白相交泛泛,这次来京城考试,祁霜白却主动邀请与他同住之后两人交谈,虽然主要围绕这次科考,但祁霜白总会在不经意间提及三娘
  “又在试探我吗?”柳赋云看着虚空,眼底有讽刺,但更多的是悲伤
  祁霜白越是这样,就证明三娘失踪的事越不简单甚至,三娘很有可能已经……
  这时外面小厮又来敲门道:“公子,祁公子出门去了”
  柳赋云深吸了口气,道:“以后不必再盯着他的行踪了,也不要再让人来打扰我”
  祁霜白到达约定好的酒楼雅间,进门就见傅五娘正在那里煮着茶若是不说其他,单单只看容貌,傅五姿容相对于傅三来说,要差上太多
  只可惜,傅三是个结巴
  一个结巴,又怎配当他祁霜白的正妻
  “好茶”祁霜白进门便赞道
  “你又没喝,如何知道这是好茶?”傅五娘轻笑
  “你煮的茶,定然是好茶”
  “花言巧语”话虽然这么说,傅五娘脸上仍旧绽出笑容来,“柳五那边,三娘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
  “我看他应该是起了怀疑”祁霜白仍旧漫不经心道,“不过找不到尸体,也没有证据,就算怀疑又有什么用呢”
  “说得也对我那三姐还真是好本事,人都死了,还能扒拉着一个男人为她忙前跑后,连科举这等重要的大事都不在乎女人哪,真是有了一张好脸就有了一切”傅五娘想到姐姐,脸上笑容就冷了下来,“真想让他看看三娘被狼撕碎的样子”
  “又在吃醋”祁霜白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和一个死人较什么劲”
  傅五娘却拍开了他的手,正色道:“斩草要除根这次科举,柳赋云不能让他去”
  祁霜白笑容浅浅,眸色却格外深沉,“我明白”他绝不对让人破坏他即将拥有的一切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后,傅五娘戴着帷帽先悄悄离开了雅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祁霜白脸上笑容未散,但是手却在面前的茶杯上轻轻一碰,上好的薄胎茶杯便摔落在地,茶水泼了一地
  “果然最毒女人心”虽然定国公府是个不错的梯子,但是这么一个枕边人,他觉得有必要再考虑考虑
  uu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