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难得安宁

  赵有钱斜了一眼何峰,“咋滴,你不会以为,我会把咱们干的真正勾当,说给那小子听吧?”
  何峰浅笑一下,“不能说。”
  “我知道,这种事儿,凡是没牵扯进来的,都不能说。”
  思及此,赵有钱只觉着心口一沉。
  甭管咋样,手上站了好几条人命,万一被抖落出去了,也是麻烦。
  “嗯,那就按照原计划,还是拿出那套说辞来糊弄一下。”
  良久,二人都没了言语。
  半晌,赵有钱呢喃道:“小峰啊,你说这些人的脑瓜子里,到底装的都是啥啊?
  我放在他们面前,整整两条路,一条必死无疑,一条富贵荣华,你说,咋就想不明白呢?”
  “这有什么好不解的?”
  何峰垂眸,眼底,一闪而逝的狠辣,“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穷命,自己受穷一辈子,还带累家里受穷一辈子。
  咱们当时那么做,也是没了别的办法,他们不愿意跟咱们拴在一根绳上,那就只能成为死人了。”
  因为,只有死人不会说话,也只有死人,才不会暴露秘密。
  “好了,这话,咱们自己说说就算了,还是不要往娟子的耳朵边传,她刚结婚,正高兴着。
  咱们啊,也少给她整点麻烦事儿了。”
  “晓得晓得。”
  俩人在外头唠嗑,屋子里,张长泽把毛巾拧干,给娟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外头,耽误了一会儿。”
  “没啥不好意思的,”娟子微微一笑,“往后,这下半辈子,就是咱们俩携手走过。
  互相理解,这些东西,都是应该的。”
  “好。”
  给娟子擦了汗,张长泽又开始忙碌起来,先把屋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归位。
  娟子没吭声,就坐在炕上看着张长泽忙活。
  有那么一瞬间,别说是娟子了,就连张长泽都有些恍惚起来了。
  难道,这就是结婚后的日子吗?
  平平淡淡,可是很温馨。
  只是,张长泽心里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深吸一口气,张长泽把属于自己的心事,掩藏好,抬起头,露出一个轻柔的笑,“娟子,你饿吗?”
  “有点,”娟子唇色苍白,“你饿了吗?”
  其实,她不饿。
  她只能感觉到腿上、脚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搅和的她难以安宁。
  “我饿了。”
  张长泽洗了手,坐在炕边,哄道:“我知道你不想吃东西,腿上疼的厉害。
  但是,你只有好好吃饭,咱们才能好得快。”
  娟子露出一个坚强的笑,“好,我知道的。”
  “别想腿了,越想腿,就越疼。”
  在目的还没达到之前,他有足够的耐心,给娟子下套。
  “这样吧,”他牵起娟子的手,低声道:“我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儿吧。”
  “嗯?”娟子好奇的,“你小时候的事儿?”
  “对,”张长泽的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跟我哥,打小一块长大。”
  一句话,就让娟子破功了。
  “噗~”
  她捂着唇,笑的前仰后合,“谁家哥哥弟弟不是一起长大的?你说这话,真是逗死人了……”
  “哈哈哈,”被娟子指出言语中的不对,张长泽憨厚的笑了笑,“好像是哦,是我说了废话。”
  “不算废话,”娟子苍白的脸色,因着笑意,也变得红润起来,“至少,我听了,还是挺开心的。”
  “你开心就行……”
  张长泽把自己跟大哥小时候的事情,稍微加工了一下,说给了娟子听。
  那夸张的语言和肢体动作,给娟子逗的,笑不行了。
  前仰后合的。
  “哎哟哎哟~”
  太开心了,娟子甚至忘记了腿上还有伤,直到不小心触碰到了,这才霎间疼出来了一头冷汗。
  “没事吧?”
  张长泽瞬间紧张起来,娟子不忍张长泽跟着担心,强忍着疼,安慰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拉扯到了,你等我缓缓劲儿,就行了。”
  “对不起,”张长泽一脸愧疚,“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娟子轻声道:“这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没关系,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又在里头折腾了个把小时,张长泽陪着说话,喂着吃东西,不一会儿,天色黑了。
  累了一天的娟子撑不住,已经睡下了。
  彼时,萧振东跟陈胜利也把消息啥的,都收拾差不多了,预备撤退。
  “咋整?”
  萧振东不大确定的,“天都黑了,咱们走还是不走啊?”
  “不走,”陈胜利摇摇头,“我还是觉着,这老赵家有秘密,等到月黑风高的时候,兴许能打探点啥出来。”
  萧振东:“……”
  他彻底麻了,“不是,叔啊,您这未免也太充沛的精力了。这死冷寒天的,还没放弃吗?”
  “这有啥好放弃的?”陈胜利看着萧振东,长叹一口气,“你都不知道,这已经成为压在我心口上的一块石头了。
  不把这事儿弄个水落石出,我真是……”
  陈胜利捶胸顿足,“我真是睡觉都睡不踏实。”
  得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萧振东自己撤退,多少显得有些不大仁义了,叹息一人,不甘不愿的,“行吧。
  那咱们就再蹲一会儿,要是等会儿还弄不出来啥的话,那咱们就撤?”
  “可以。”
  这死冷寒天的,白天在外头蹲着,也就算了。
  半夜还不回家,那真是等着被冻成冰雕吧。
  “嘿嘿嘿,”听见萧振东这话,陈胜利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的装水容器,“来。”
  “这是啥?”
  望着眼前的可疑物体,萧振东下意识往后撤了撤。
  “啧,老爷们咋能不认识这个好东西?”陈胜利拔掉了瓶塞,用手忽扇着瓶口,“来,闻闻~”
  冬日里,饶是萧振东的鼻子灵敏,也被寒冷的气温冻的有些失灵了。
  他揉了一把鼻子,凑近一嗅,惊讶的,“酒啊?”
  “那不然嘞,”陈胜利咧嘴一笑,“这可是好东西,多少老爷们半夜里行走,靠的就是这玩意儿熬过去的。”
  说罢,陈胜利又多叮嘱了一句,“不过,这小玩意儿,可不能整多了,不然的话,喝的醉醺醺的,倒在外头,就是个必死无疑的下场。”
  “放心。”
  萧振东接过小酒壶,嘬了一口,“别人做事啥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做事你放心好了,保准有谱的。”
  “哈哈哈,你小子,”陈胜利笑骂了一句,“有老子年轻时候的风范,甭管啥时候,往脸上贴金就完事儿了。”
  萧振东:“。”
  好家伙,拐弯抹角骂自己个儿臭不要脸呢。
  酒的味道不错,入口辛辣,回味绵香,他咂咂嘴,“老头儿,你这小日子,可以啊,能喝上这样的好东西。”
  “嘿嘿,等你跟我这般年岁的时候,日子,肯定比我的还好呢!”
  “那肯定的。”
  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儿,俩老爷们在外头,也冻的冷飕飕的,不如唠唠嗑,噶几噶几牙,还能打发点时间,转移一下注意力。
  “老头儿,不是我跟你吹,等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我那日子,保准比你舒坦多了。”
  “哟!”
  陈胜利对这话,不置可否,“咋滴,能舒坦多少?顿顿猪头肉、花生米,再配个小烧酒?”
  是的。
  对于现在的陈胜利而言,简单的有酒有菜,已经是他难以想象的好日子了。
  “不止。”
  看着萧振东淡定如初,甚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陈胜利不乐意了。
  小子,年纪不大,装蒜,倒是很有一手嘛。
  他不满意的嘟囔,“还不止,我告诉你啊臭小子,咱们人活一辈子,吃多少饭,睡多少觉,那都是有定数的。
  你要是享受的福气太多,小心……”
  “嘿嘿,”萧振东靠在避风的雪窝子后头,换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笑眯眯的,“老头,你信我的,只要你活的够久,肯定能看见咱们翻天覆地的变化。”
  变化,肯定是有的。
  但是翻天覆地……
  陈胜利还真的不敢想。
  就算是翻天覆地,又能翻成啥样的天地呢?
  思及此,陈胜利谨慎的说了一句,“那你说,总不至于等你跟我这么大的时候,咱们也能上天上飞了吧。”
  火车,倒是坐过。
  没啥稀奇的,又臭又慢。
  可是飞机,那是活在陈胜利畅想中的玩意儿。
  如果是翻天覆地的话,那,在陈胜利这里的话,至少得把飞机弄过来,让老头儿坐一坐。
  “咦~!”
  萧振东一脸稀奇的,“老头儿,你还挺会想的。”
  不过,也叫这老头误打误撞弄对了,往后,飞机就走入寻常百姓家了。
  没等叔侄俩再絮絮叨叨别的东西,院子里,忽然传出来了一点别的动静。
  二人立马闭嘴不吭声,屏气凝神,听起了里头的动静。
  “大哥,小峰哥?”
  张长泽哄睡了娟子,打算把屋子里用脏的水,弄出来倒了,一出院子门,就看见赵有钱跟何峰在门口杵着。
  也没说话,就这么幽幽的看着他。
  “不是,”张长泽有点受不了这目光,眼神闪躲了一下,讪讪的,“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大哥、小峰哥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没,”赵有钱忽然笑了一下,只是,在阴森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诡异。
  “别介啊!”
  好像是跟娟子结婚之后,张长泽的胆子,也大了。
  虽然出言的声音有些微弱,可,还能看出来他细微抗议的意思,“咋这样看着我?
  怪、怪渗人的。”
  “不渗人。”
  赵有钱只幽幽冷笑,何峰看了一眼发神经的赵有钱,无奈的,“只是,我们想着,现在,你既然入赘到了赵家,那么关于赵家的事儿,你多少也得知道点。”
  “赵家的事儿?”
  张长泽有些怔愣,半晌,回过神后,警惕的,“能有啥事儿?现在,我跟娟子的礼都走完了。
  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时候,您二位要是再告诉我,娟子还有个娃娃亲啥的,那我可不答应。”
  赵有钱:“?”
  何峰:“?”
  不是。
  这家伙整的,张长泽驴头不对马嘴的一句,差点把俩人打了半天的腹稿,直接干崩溃了。
  “不是,”何峰无语的,“你想哪里去了。”
  见二人的神色稍缓,张长泽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爹娘教的招数,还是有用的。
  搞不清楚对方的用意,那就胡说八道,装傻,总没错的。
  “啊,”张长泽看起来,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傻笑一下,“嘿嘿,只要不是这事儿,剩下的,咱们都好商量啊!”
  望着一脸傻不愣登的张长泽,赵有钱、何峰对视一眼,忽然有些忧心了。
  尤其是赵有钱,他对老赵家的未来,更是深刻的担忧起来。
  这张长泽入赘赵家,往后生出来的孩子,那就是老赵家的血脉,得祭老赵家的祖。
  可……
  这当爹的,看起来,脑瓜子不像是很好用的样子。
  能、能行吗?
  别把老赵家的血脉给祸祸了啊。
  里头的人,各怀心思,屋外的萧振东跟陈胜利都快急死了。
  在心里不断骂人。
  奶奶个腿儿的,都是大老爷们儿,有话说,有屁放,哪那么多废话的?
  直接进入主题,行吗?
  别整那些没用的了。
  “来。”
  好在,里头的人,没让萧振东、陈胜利等很久,“张家小子,你过来。”
  “哦。”
  可能是天意使然吧。
  赵有钱选择谈话的墙角,正是跟萧振东、陈胜利一墙之隔的地方。
  说话声,登时就清晰多了。
  “抽吗?”
  赵有钱从怀里掏出来一包软香烟,递给了张长泽一根。
  见张长泽摇头后,才笑着,“来一根试试?”
  “不了,”张长泽还是拒绝,“我打小就不折腾这玩意儿。”
  “哦?”
  一句话,让赵有钱来了兴趣,“咋说?你不折腾这个?”
  “对啊。”
  “为啥?”
  “费钱。”
  赵有钱:“……”
  这格外朴实的回答,给赵有钱都干不会了。
  噎了一下,他笑骂了一句,“你小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啥了,也忒实诚了点。”
  说罢,他不容质疑的塞了一根香烟,到张长泽的面前,“拿着,试试!”
  “啊?大哥,我真……”
  “啧!”
  赵有钱不耐烦的,“还是不是老爷们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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