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忒亚的反应
无名蓝星上,安稳寂静的石质神殿当中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朴素的衣摆垂到地上
忒亚回味着过去种种,有些后悔第二纪的一些抉择
站在现在的角度看,当时的星空看似战争频频,实则远比现在更加安稳
如果自己能回到过去,那现在或许就是另一个局面了……在铜镜前闭目沉思,直到某一刻,忒亚猛然睁开双眼
轰——
无声无息间,无比强烈而霸道的光明笼罩了这座石殿
空间泛起褶皱,相悖的法则被排除……而在殿宇之外,光明没有丝毫泄露,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几乎同一时刻,远远旁观的德墨忒尔只觉一阵心悸,就好像有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神殿当中,光明之母的背后
一支金色小箭破空而来,在铜镜的倒映下清晰可见
只是穿插在无边无际的光明当中,它就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样,依然以似缓实疾的速度向着忒亚的身形射来
哗——
神情依旧冷静,万年的沉寂并未磨灭光明女神战斗的本能
刹那之间,随着一道耀眼的神光闪动,忒亚的身形消失在了神殿当中
下一瞬,距离无名蓝星不知多么遥远的一处偏僻星辰上,一道光影凝聚,化作了女神的躯体
然而还不待她松一口气,在忒亚的眼角处,一支金箭紧随而来
无视空间,无视距离
或者更确切地说,在光明女神的感知当中,她和这支箭矢间的间隔并非常规意义上的远近,而是一种概念上的距离
金箭飞驰在这种独特的概念上,每过一刹那,二者的隔阂就减少一分
当这种隔阂彻底消除,那无论她身处何地,这支金箭都会在同一时刻扎入她的心窝
“……”
是谁?
心念转动,但忒亚无论怎么回忆,也找不出那个有可能针对自己的敌人
万年来,她几乎从未走出过辽阔的星域,又怎么会突然面对这种威胁?
心中沉重,看着那支不断接近的金箭,光明女神无计可施
在一切的最后,她选择炸开自己的躯体,散入漫天的流光中,试图迷惑这道神秘箭矢的目标
可一息后,没有任何迟疑
金箭射入某处虚幻的光影中,然后与她融合为一
“嘶……这就是站在强大神力的光明之母吗?”
“沃罗斯,她比波塞冬的表现怎么样?”
下意识的询问,农业女神险些被那瞬间爆发的气息给吓到了
只是不知何时,完成委托的沃罗斯早已不见,消失在了浩瀚星空当中
也许他还在看着后续的故事,也或许早已离开
可不管是哪一种,没有得到回应的德墨忒尔都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波塞冬不可能是忒亚的对手,这不只光神力上的差距,更是各方面积累下来的不同
但凡这支箭矢不是沃罗斯的爱欲之箭,恐怕光明女神都绝对不会中招
“传说中,当不同的神灵掌握同一个神职,那他们真正的力量很可能并不相同”
“和这位泰坦女神相比,哪怕是阿波罗,也差了不止一筹吧……”
轻声自语,农业女神望着光芒最后爆发的地方怔怔出神
她并不清楚同为光明之神,忒亚和阿波罗的区别究竟在哪
可在她的感应里,后者的光明更加温暖,前者的光明却是如此肆意而张扬
就好像无上的至尊履及她的领地,任何人都必须要俯首称臣——只是德墨忒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感应
毕竟过去的数千年里,对方从来都没有踏出过这片星空
“你说的对,阿波罗的确不如我”
“他只是光明的一部分,是它温和与治愈的表象……这种力量的确很受凡人喜欢,但它从来不是光明最核心的本源”
刷——
没有丝毫先兆,在农业女神的身后,一道声音贴着她的耳畔低沉响起
冷汗瞬间从背后冒出,神力包裹住自身,德墨忒尔当即从原地消失
不过仅仅是下一刻,她像是突然回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向原先的地方望去
但令她有些意外的是,在那里,农业女神并未看到那位泰坦女神的身形
“你在怕什么,不正是你让我来的吗?”
“怎么……莫非你现在又后悔了?”
声音淡淡,依旧在耳畔响彻
身体有些僵硬,不再试着逃离
深吸一口气,德墨忒尔直接转身
而这一次,让她感到庆幸的是,光明女神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并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
又或许从始至终对方都在这里,只是德墨忒尔没能及时理解她的想法
“我才没有害怕,而且后悔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没有被影响,沃罗斯,你出来?!”
心下忐忑不安,眼前的一幕无疑和农业女神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她的印象里,如果一个女神深爱上了另一个神,不该像宙斯的那些情人一样,迷醉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对他不离不弃,进而倾力相助吗?
可无论怎么看,眼前的忒亚都不是这么回事
她的思维仍旧相当理性,一点都没有对她言听计从的意思
“沃罗斯?原来那支金箭的主人叫沃罗斯……”
低头沉思,光明之母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必害怕……如果你说的是那支箭,它应当是影响到我了”
“哪怕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可我依旧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只是德墨忒尔,你以为我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呢?”
“成功了?那太好了!”
没怎么在意后面的内容,农业女神只关注了忒亚前面的话
哪怕记得那杆金箭,明知自己的状态有问题,可依然不可遏制的爱上了她吗……或许曾经的波塞冬也是如此吧
心中为双子的力量感到震惊,德墨忒尔又有些喜悦
不管怎么讲,这种力量现在在为她服务,而她也凭此俘获了一位强大的泰坦女神
整个人都显得放松了些许,她很随意的回复着光明女神的问题
“还能怎么样,大概和其他泰坦神一样吧”
“我听说在那个时代,泰坦神灵大多两两结合,繁育出了大量的神灵”
“而你和远古太阳神的的感情应该也还不错,毕竟你曾倾力相助他统一星空”
说出自己的理解,这是德墨忒尔选择对方的另一个理由
如果忒亚是阿芙洛狄忒一样的人物,她很难保证对方爱情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表露出来
好在初代泰坦大多专一而忠贞,从天父开始,他正常诞生的第一代血脉基本都是如此,远非后来的宙斯能够媲美……只是下一刻,在农业女神的身前,忒亚缓缓摇了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知道”
“其实在曾经的星空,我和许珀里翁之所以能走到一起,不只是神职的契合,更多是因为志同道合”
“他想要统一星空,做星空之上的‘神王’,其实我是支持他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赫利俄斯的诞生……我们中间终究出现了裂痕”
这裂痕不是因为前者的监禁,事实上,与历代神后不同,光明女神好像并未对子女展露出太过明显的关注
她更多只会给予一些经验上的指引,而从未有过更多的帮衬
就像赫利俄斯,哪怕他成功脱困而出,可忒亚也基本没有帮助过他什么,以至于他最终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德墨忒尔对此了解不多,但此刻看着身前的光明女神,哪怕再怎么迟钝,她也渐渐发现到事情与她想的似乎不怎么一样
勉强一笑,她试探着询问道:
“所以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就算我们不‘志同道合’,应该也不影响你对我的爱吧?”
没有回应,星空中,忒亚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德墨忒尔
感受着这种目光,不知为何,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上了农业女神的心头
……
先天神灵的秉性是会受到神职影响的,而且越是接近根源,他们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大
哪怕早已过去许多年,忒亚也还记得
在第二纪元的初期,在赫利俄斯被锁进太阳,许珀里翁第一次受到【创世法典】制裁的时候,她是那么认真的给对方提出了意见
这并非因为血脉的联系,毕竟只是一个儿子而已,又不是不能再生,何况这还是一个刚刚诞生就分割了父亲力量的儿子
对于亲身经历过第一纪元的忒亚来说,许珀里翁对他的囚禁虽然让人有些遗憾,但也没有那么让她无法接受
对比天神的暴虐,二代神王的吞子,三代神王的吞妻相比,许珀里翁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为了这件事,在那段时间,忒亚依旧和远古太阳神爆发了争吵
因为她发现,赫利俄斯的存在明明是弥补对方缺陷的关键
在卡俄斯的星空中,最初的太阳无疑是狂暴的,炽热而不近人情的
可随着纪元的变迁,天体运行的复杂轨迹应运而生,与之对应的神灵也随之降世,并分走了他父亲的部分神权
但如果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赫利俄斯的存在也是中和太阳狂暴的工具
作为最初的太阳神,许珀里翁本也有足够的力量和权柄约束自己的子嗣
不过很遗憾的是,对方最终没有听从忒亚的建议,并一步步的走向了失败
“我曾经告诫过他的……在第二纪的中期,当面临神王与无光天体之神的联手,我们就已经身处劣势了”
“但他不愿意放弃——这很正常,因为暴躁的太阳本应如此”
“而最终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如今他的尸骨洒满大地,人间已经没有太阳神了”
沿着一条没有人经过的星路,一边向着星空的最边缘,一如环世之河之于大海那样的地方前进着,农业女神一边听着这段旧日发生过的故事
神情不怎么好看,她感觉事情好像脱离了掌控
只是没有理会她的郁闷,忒亚继续带着她前行
“第二纪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之所以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把当初失败的责任都怪罪到一个‘死’人的身上”
“只是以史为鉴,德墨忒尔,我想说的是,作为初代的泰坦,我们尽管没有原始神那样亲近世界,可我们同神职间的交互也是后来者远远无法企及的”
“所以回到我们今日见面的最初,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阿波罗远远及不上你,他只是分走了【光明】中最为凡人所接受的,象征着温和与治愈的那一部分……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心不在焉的说道,联想现实,农业女神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阿波罗不仅是太阳神,光明神,还在人间的传播中有医疗、乐曲的神性
甚至她曾听过一则传闻,说对方有一位精通医疗和治愈的半神后代,能让亡者死而复生
“关系就是,许珀里翁天生代表着太阳本身的炽热和狂暴,这份秉性和失败让他囚禁了自己的儿子,最终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而我则后天失去了【光明】的温暖和治愈,只剩下了它净化万物,排斥异己的极端”
“所幸天生和后天还是有区别的,因此在今日之前,我从未肆意的释放过自己压抑的性格,而是用朴素的衣着,偏僻的神殿来掩盖它们……哪怕自从阿波罗诞生以来,我越来越不想待在星空中了”
“直到今天,一支金箭破空而来……它的力量超乎我的想象,似乎蕴含了某种创世之初所独有的力量,一种与情绪有关的至高之力”
“于是如你所见,我现在站在这里,为了同你那刻骨铭心的爱情”
“我将用钥匙打开这道门户……当然,这也意味着我们将一起走入这张棋盘”
星空的边缘,也是世界的边缘
在早已确定的坐标下,忒亚用钥匙打开了一道由世界之力构成的屏障
而在屏障的背面……一片无垠的光明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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