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那东西来了！
陈凡没再多说啥，此刻，她更显得像一个普通的女人，而不是大祭司
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了宁吉雅的旁边，宁吉雅也没客气，靠了过去
四周人的聊天声、流水声渐渐淡去，宁吉雅陷入了一场浓重而离奇的梦境
梦里，她回到很久以前，纳塔族世代生活的神山脚下
大山如巨人般矗立，山腰被一层层动荡的白雾环绕，所有的人、兽、山林都藏在层层迷雾里
一道苍老的女声在她脑海深处吟唱——
“山吞雾，雾吞山，山有灵，夜常寒；迷道莫行，烟燃必开血予雾缚，灵以烟还……护人者，山之魂也”
她梦见自己以大祭司的身份在山间求索，看着无数人的影子迷失在浓雾里
也看见族中的老人带领族人，在雾最浓的时候举火成烟，终于由白雾指引找到通路，走出困境
更诡异的是，雾气深处，一双灰色的兽瞳缓缓睁开
正冷冷地注视着所有妄图闯入迷雾的生命
每当有人在雾中点起烟火，兽瞳便会微微眯起，似乎极为不适，翻滚的雾气会自动裂开一条小道
突然，一道闪电照亮梦境的尽头，宁吉雅猛地明悟
那些所谓的“山吞雾”，其实是古时纳塔族人在极端气候下，通过积累的经验以及某种强大动物与环境的协同反应创造出来的生存传说
雾气厚重时必然有丘陵或深谷，谷中生活着那种灰色巨影
可能是一种史前异兽，比如巨蟒之类的？
迷雾和烟火，让它无法精准狩猎，便以雾为掩，择机出击
而“烟燃必开”，正是破解困雾的唯一出路！
宁吉雅头皮发麻，胸口仿佛被石块压住，梦醒之间又被一阵凛冽夜风刺激得微微睁开眼睛
周围篝火还在燃烧，河滩的夜凉得几乎结冰，几个汉子抱着手臂小声发抖
陈凡还守在她不远处，眸色里是浓重疲态和焦虑
“吉雅？你醒了？”陈凡立刻俯过身来
“嗯……”宁吉雅坐起，揉了揉额头，有片刻的恍惚
但她很快意识到刚刚那场梦境意义重大，声音低声道：“陈凡……我好像知道怎么走出这山里的雾了”
“你？真的……”陈凡睁大了眼睛，五官里满是不可置信
宁吉雅吐出一口长气，咬着唇，将梦里山神祈愿、先人吟唱，以及雾与烟、迷雾中怪物的全部线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山吞雾，其实不是神灵障眼，而是山谷特有的一种环境现象，跟气流、温度变化、还有这雾里的生物有很大关系”
“雾越浓怪物就越狡猾，但烟能干扰它判断方位，咱们要想全身而退，必须早上天亮前准备好更多可以产生浓烟的材料，到时候沿主溪流点燃烟堆，一路烧出很多烟雾带着大家走出去”
“只要烟雾不停，怪物就无法靠近……而且烟雾的方向就是外界气流入口——出口！”
全队安静下来，一个个瞪大眼睛，情绪从死灰到逐渐燃起希望
“我记得纳塔族远古就有‘山吞雾，烟为钥’的传说”
“我一直以为是假的，可刚刚的梦提醒我，其实是祖辈生存下来的经验！”
她继续说下去
“那现在该怎么做？烟不是随手就能生的，这地上全是湿树枝！”陈佳杰有些没底
“得采集更多苔藓、腐叶和能出油冒烟的藤蔓多带几根火把，然后把湿柴、草药、荆棘混着烧哪怕烟呛，也好过被困死！”宁吉雅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陈凡立刻接话：“大家分组去周围捡苔藓、烂叶子、柳枝，以及山里常见的辣籽藤蔓，一会集中到这儿”
“抓紧点，刚刚那玩意儿还可能埋伏在雾里，别一个人落单！”
一切再度有条不紊地启动
九成队员带着火把、小刀，分组围绕河滩行动
剩下的人守着担架和火堆，时刻保持警惕
陈凡、宁吉雅则各自带领一队，趁着雾气暂时没有蔓延，争分夺秒收集材料
整个夜晚，大家轮流守夜冷雨时断时续，众人身体都几乎冻僵，却没人真的睡过去
毕竟身后的怪物、山峦、和那仿佛有灵的白雾，这一刻才真的令人恐惧
晨曦微露时分，队伍手里已积攒下数大堆苔藓、枯草、辣籽藤等能制造烟雾的材料
宁吉雅亲自将药草和一些带着特殊辛味的油脂拌入柴堆，用随身的纳塔族护身香块混合烧制
浓烟很快再次冒出，刺鼻且浓烈，悄悄渗透河滩边最浅的雾气
雾仿佛被驱逐了一点
队伍振奋士气，趁余勇未尽，将所有担架和人员全数整顿到烟雾形成的区域
宁吉雅走在最前，右手举着火把，左手拿着一堆草灰烟包，一边走一边不断丢在地上加烟
“跟紧！烟雾就是命，我们不能掉队！”陈凡检查着队伍顺序
雾气中，远处偶有那熟悉而令人脊背发凉的“嘶——”声传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余光里似乎灰影一闪又一闪，始终未敢靠近队伍那浓重的烟包线
队伍按着烟雾引导的一侧溪流行进，所有人尽量走在烟带之中，咳得泪眼模糊，但脚步没有一刻迟疑
终于，连续翻开数片湿滑的石坡、溪谷，烟雾突然变得稀薄起来
前方远处也似乎开始有了清晰的天光
“大家加把劲！出口快到了！”宁吉雅回头喊
陈四喜拖着阿木的担架几乎哭出来：“咱们要活着出去了……”
当整队人全部穿出最后一层薄雾，背后溪谷口的雾墙轻轻合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唯独身上的血污、疲惫和湿冷还提醒他们死里逃生
河滩外是一条通往山下的大路，远远可见一缕炊烟飘起，还有隐约人声
“出来了……真出来了！！！”队伍里抱头痛哭
陈凡望着远山天光，一步三回头，直到雾墙渐渐退入幽深山谷
心头那个萦绕多日的疑问突然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凡哥，这下……”陈四喜看着陈凡刚开口
话都还没说完，嘶地一声吼叫忽然在身后响起
“妈的！没完了！”陈凡回头看时，果然是那东西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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