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她归我了

  “你住嘴!”闻如雷恶狠狠指着闻月引的鼻子,“以后大哥不在了,家里由我做主!我做主,从明天开始,你就去给人洗衣裳!洗一筐衣裳十个铜板,也能勉强对付着吃口饭,不至于拖我和二哥的后腿!”
  洗衣裳……
  闻月引不敢置信,恼羞成怒
  她活了两世,也没给人洗过衣裳!
  她嘶吼道:“我好歹也算大家闺秀,怎么能抛头露面给人洗衣裳?!家里凭什么由你做主,要我说,大哥不在了,做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做主,从明天开始你就去街头表演胸口碎大石,反正你一身功夫到头来也只是当了个马夫,还不如去演杂耍!”
  “你——”
  闻如雷怒不可遏,抬手就要给闻月引巴掌
  “好了!”闻如云拦在两人中间,“长幼有序,大哥不在了,家里自然是由我这位二哥做主我做主,从明天开始,咱们就去街上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发财致富的商机无论如何,就算彼此再有嫌隙,咱们也都要在大哥不在的时候,守住这个家!”
  …
  一场秋雨一场寒
  谢观澜伤好后,搬去了官衙
  镇北王府对谢观澜和闻星落的事情讳莫如深,管事奴婢谁也不敢提起,仿佛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只是闻星落每夜望向沧浪阁时,看着漆黑无灯的高楼,总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和谢观澜的秘密已经被公诸于众
  明明祖母和父王都没有罚她
  可是她行走在王府,依旧有种将心剜出来处刑的错觉
  她不能再见他了
  魏萤端着一盘鲜枣儿进来,“王府后花园结的枣子,你要不要尝尝?”
  话音未落,就瞧见少女穿着牙白的寝衣蜷缩在床榻上,青丝披散,衬得原本娇艳欲滴的小脸儿苍白消瘦,烛火黯淡,她捂着嘴咳嗽的时候双肩剧烈颤抖,可怜的什么似的
  魏萤落座,“你的风寒还没好?”
  闻星落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个头?”魏萤歪头,“你真傻,你没把人交付出去,怎么就先把心交付出去了呢?”
  “我没有……”
  闻星落软声反驳
  开口的刹那,却有珠泪猝不及防地滚落
  她紧紧攥着心口处的衣襟
  她以为,她对谢观澜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喜欢
  可是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直到王府里彻底没了他的踪影,她才后知后觉,原来谢观澜对她的意义,已不仅仅是年少时第一个倾慕的人
  他是……
  她挚爱的家人
  “立冬的时候,蓉城有夜游灯会”魏萤坐到她身边,替她擦了擦泪珠子,“到时候我陪你去街上逛逛?你信我,多出去走走,心结才能纾解”
  闻星落靠进魏萤的怀里
  她将脸埋进少女的胸膛,哽咽着道了声“谢谢表姐”
  魏萤轻抚着她瘦弱单薄的脊背,下意识望向楹窗
  寒夜渐长,杳霭流光,霜凝于野
  冬天来了
  镇北王府的另一座院子,房内门窗紧闭,帷幕低垂
  一线烛火摇摇欲坠,孤灯朦胧,照不亮黑沉的寒夜
  书信如雪花般堆满了书案
  谢厌臣跪坐在书案后,抱着脑袋盯着面前拆开的一封封信笺
  每封信上都只写了一句话:
  ——我从京城出发了
  ——途径晋阳,风景甚好
  ——在杏花村尝了汾酒
  ——船头有人穿白衣,误认成阿厌,哈哈
  ……
  ——初入蜀地
  ——路过巴中,山脉陡峻
  ——夜渐冷,山青黄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随着越来越靠近巴蜀之地,那人寄信也寄得信愈发勤快,恨不能一天一封
  他的话也很密,仿佛两人是什么至交好友
  谢厌臣一封也没回
  看着那个人遒劲漂亮的字迹,他突然狠狠推翻面前的书案,发泄般使劲去踩那些信笺
  踩够了,他提着灯笼快步踏出房间,径直爬上了一棵树
  他无声地蜷缩在树杈里
  仿佛唯有躲在这方寸之地,才能给予他安全感
  …
  到了立冬这日,魏萤带着闻星落上街看灯
  谢拾安不放心,拉着谢厌臣一起跟了去
  集市热闹,不少商贩特意从外地赶来,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还有小贩特意设了套圈、投壶等小游戏吸引顾客
  魏萤拿着竹木制成的圈圈,非要套中最大的奖赏送给闻星落
  闻星落三人站在旁边,硬生生看着她套了两刻钟,愣是没套中
  谢拾安嚷嚷,“表姐,你套圈的钱都能买到奖品了!”
  “不一样!”魏萤坚持,又问老板要了十个圈
  不远处传来热闹的喧嚣声,是装扮成冬神玄冥的游神队伍经过
  谢厌臣揣着手,仰头望着玄冥
  道童引路,华盖亭亭
  玄冥坐在八人抬的神座上,身穿玄黑色大袖织花纹锦袍,头戴金冠,面覆青黑色彩绘木雕面具,耳朵两侧各悬挂一条青蛇,高贵却又神秘的诡谲感扑面而来
  队伍里的神官吟唱着古老的曲子,“玄冥陵阴,蛰虫盖臧草木零落,抵冬降霜易乱除邪,革正易俗……”
  青铜铃滴溜溜地响
  谢厌臣下意识跟了上去
  等游神队伍远去,谢拾安左右看了看,“好嘛,二哥又跟着游神队伍跑了!宁宁,我看表姐一时半会儿是投不中了,不如咱们先去前面逛逛?我想吃梅花糕”
  闻星落点点头
  两人走后,魏萤寒着脸,又问老板买了五十个竹圈,越发努力地套圈圈
  正套得恼火,一张巨大的罗网突然从天而降!
  魏萤瞳孔骤然收缩,如同受惊的雀儿般急剧挣扎
  夜市的嘈杂声中,有人乘坐辇车而来
  辇车华贵,四周垂落轻纱帷幔,随着夜风吹开帷幔,隐约可见里面的青年并未穿里衣,只随意套着件宽松的羽黑色貂毛大氅,露出健硕漂亮的胸肌
  他慵懒地撑着脸,嗓音低沉戏谑,“既然老板的摊子套中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那这姑娘,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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