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十指连心
我的嘴里又被塞了一团破布，防止我把舌头咬掉
瘦高个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细细的竹签子，放在桌子上，仔细挑选一番，才找到一根最细的
他笑着说：“人啊，都是有血有肉的，我不管你是胡子还是共军，总不能是钢筋铁骨吧？”
我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拿着那根三寸多长的竹签子，走过来按住我左手的食指，轻轻探进指甲缝，猛然用力扎了进去
早就听说过“十指连心”，秧子房也有差不多的手段，但我是第一次感受到它的恐怖
竹签子扎进指甲缝的一瞬间，一阵猛烈的刺痛感传来，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整个身子都在抖动
如果嘴里没有这一团破布，我可能把牙都咬碎了
一阵阵的刺痛，我瞪大双眼，扭动身子，他们两个人却在哈哈大笑
瘦高个从兜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锤子，笑着说：“我最喜欢玩这个了”
说罢，他对着已经插进我指甲的竹签子尾部，轻轻敲了一下
一阵刺痛，我眼前忽然一黑，再醒来了，已经是在牢房中
指甲缝里的竹签子已经拔了出去，整个手指肿起来，指甲里渗出的血迹变成了棕黑色我整条手臂都在哆嗦，现在还是一阵阵的刺痛往心口里钻
十指连心，是真的
摸索着抽掉墙角的那块砖，我朝着隔壁的牢房小声说了几句话，没有回应
仰面躺在杂草上，看着高高的窗户，我有些绝望了
这才是一根手指，要是明天两根手指，三根手指，我能不能撑得住？
那只小耗子又从墙角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趴在木碗里吃起来它很准时，而且越来越不怕我，似乎那碗饭本来就是为它准备的
我现在已经沦落到，跟耗子抢饭吃的本领都没有了，实在有些可笑
在墙角窝了一会儿，我闻到一股腥臭味，感觉是窗外传来的，又感觉是自己身上的于是，我用右手掀起衣服，看了看身上的伤口
果然，不少伤口已经溃烂化脓，能闻到臭味
我抓了一把草塞进嘴里，试着徒手把化脓的位置清理一下，但根本没有力气，连一道伤口都没处理完，就累得栽倒在了地上
当天半夜，我又被带到了行刑室，上大挂
这一挂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被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全身轻飘飘的，好像自己轻轻一抬腿，就能飞出这个地方
瘦高个推门进来，蹲在我旁边看了看，捂着鼻子走到一边，大声说：“伍六刀，能听见我说话不？”
我只能眯着眼睛看着他，没有力气回应
他又大声说：“再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明天要是还不说，就只能把你扔到外面喂狗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哼了一声，努力咧嘴笑了
这是我被抓来的第六天，躺在狭窄的牢房里，我死死盯着那扇小窗户天气很好，阳光照进来，看着就很暖和
那只耗子在我身边爬来爬去，甚至爬到我的胸口，瞪着小眼睛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明天，我就不能陪你了，你要换个屋找吃的了”
它在我身上转悠一圈，又回去了
我感觉自己连喘气儿都没了力气，躺在那里，脑海中全是以前的场景
就这么躺了一天一夜，始终是迷迷糊糊的状态，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只感觉时间过得好漫长
第七天的晌午时分，铁门终于开了
瘦高个独自走进来，蹲在我旁边抽了一支烟，才站起来大声问：“伍六刀，最后的机会，想好了没有？”
我努力翻了个身，爬到阳光可以照到的角落，倚坐在墙边：“给我一支烟吧”
他点点头，掏出一支烟塞到我嘴里，点燃了
我抽了两口，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摇头说：“兴安岭的胡子是啥样的，这下知道了吧？”
“小兄弟，不管你跟着谁混，命都是自己的”
“命是自己的，但啥时候生，啥时候死，你能做主吗？”
他蹲在我面前，笑着点点头：“所以你是真不怕死”
“临死前，我也劝你一句，赶紧跑吧”
“为啥呀？”
“你们连我这样一个胡子都对付不了，怎么对付共军？我可是被共军追到这里的”
瘦高个哈哈大笑，不断点头
“好，小兔崽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当胡子了”
我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就说你不懂胡子吧，这辈子的事儿都不敢想，谁去琢磨下辈子”
他站了起来：“好，等着吧，我们准备好了，就送你上路”
我摆摆手：“忙去吧，不耽误你了”
他笑着出去了，咣当一声关上了铁门
我抽着烟，看着窗外，反而觉得很平静死就死吧，我没怂，没给他们丢人
一支烟抽完，我眯着眼睛，感觉身上很暖和，就这么睡着了
被开门声吵醒的时候，窗外的已经没有阳光，晚上了两个人走进来，给我头上套了黑布袋，架起我出了牢房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顺着楼梯来到了上面，我感觉周围一片漆黑，一阵冷风吹来，浑身哆嗦
他们又把我塞进了小汽车的后备箱，晃晃悠悠离开了这里
车子在黑夜中行驶了很长时间，我被拉出来的时候，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菜园子
这肯定是在郊外，周围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好像是在给我送行
我被扔到地上，一个声音说：“还不愿意招吗？”
我咳嗽两声，摇摇头：“抓紧，别耽误我投胎”
“小兔崽子，还真是嘴硬”
“你们城里人，还有一件事让我不习惯”
“啥事儿？”
“太磨叽了，耽误事儿”
这时，旁边传来了白胖男人的声音：“伍六刀，说实话，我挺喜欢你这脾气的可惜了，咱们是敌人，不是朋友”
我笑了：“动手吧，别废话了”
“好，动手！”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我感觉后脑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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