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这不是普度众生,是祸害人!
第二天
天色不作美
空气中充斥的潮湿
风声忽作,乌云像是凭空出现的,低矮地铺满了天空
不时
粘稠的雨点稀稀拉拉飘落
雨势不大
但站在外面久了,浑身也会湿透
可这丝毫不影响开元县城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所有人都在先前拥挤着
摩肩接踵,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迁徙的蚁群,争相朝着布道道场涌去
人们踮脚翘首,只为一睹鸿远禅师的真容,盼着能在这佛法盛会中寻得一丝开悟的契机
而鸿远禅师端坐在高台上
整个人已经不似昨日那般皮肉粗糙枯萎
好像这雨水滋润了干涸的皮肤,红光满面起来
同时,他的背后升起光环,成为这天地之间唯一的光线
他双手捧着一本佛经,不过这本佛经有些邪性,书质地奇怪,表面像是被火熏过的脂肪,上面还拍死了两只黑蜘蛛
他,开始布道了
……
“还睡呐!快出来!事情有点不对劲!”
祛秽司内
李火元正在酣睡不醒,韩跑跑使劲摇晃,终于将李火元弄醒
李火元睁开眼,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晨光透过低垂的乌云,在屋内投下昏暗的光影
“昨天晚上做噩梦了”李火元揉揉太阳穴
这话不假
昨天确实做了噩梦
梦见自己和无相红魔争抢这具肉身,刀光剑影、嘶吼缠斗,打的难解难分
一场梦,李火元非得没休息好,反而疲惫不堪
直到快天亮,他才安心睡一会
李火元伸伸懒腰,还好是一个梦
按照老人的说法,梦都是相反的,这一点李火元深有体会
上一世,每次他梦到中彩票,屁颠颠去玩刮刮乐,无不输得的脸绿
“什么事情不对劲?”
李火元穿好衣服,跳下床,这才问着
今天开元县城举行鸿远禅师布道之事,几乎其他生产活动全部停止,大家都安安心心听真禅,能有什么事?
韩跑跑脸色铁青,快速说道:“鸿远禅师已经在道场讲道,便有三千居民前去聆听,居民听讲之后,无不大彻大悟,对禅师敬佩有加”
“这不是好事吗?”李火元喝口清水,清理口腔:“佛法普渡人心,这就是教化啊!”
韩跑跑又道:“不过,许多人大彻大悟之后,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他们不再去做农活,不再读书,对于父母子女的训斥与哭喊充耳不闻,失去了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反倒像着魔了一样”
李火元闻言,缓缓瞪大眼睛:“什么?还有这种事?”
韩跑跑也是打破脑子想不通:“所以才说事情有点不对劲,这哪里是什么布道,简直就是摧毁民众的生欲啊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李火元问道:“不用召集祛秽司其他成员?”
韩跑跑快速说道:“他们早上都出门了,说是发现夜国余孽的线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鸿远禅师在道场讲道……道场在哪?”
出了门,李火元问
韩跑跑给他指明了道场的方向
有了明确的方向,李火元立刻就要动身
他虽然不知道鸿远禅师在搞什么
但越发觉得大胡子方良修士好像知道些什么
只不过这家伙跑的太快,当时李火元也没在意,更没有去追问
现在一听韩跑跑所言,李火元心中好奇大盛
一个应该普度众生的高僧,将百姓教化成无欲无求,直接躺平了?
这是教化吗?
这他妈是祸害人吧?
李火元刚想奔着道场而去
韩跑跑他如拎小鸡般将李火元抓到了背上:“你脚程跑的慢,让我来带你”
速度!
真正的速度!
快!
真正的快!
不愧是旅修
估计当初韩跑跑带着秦山逃亡鬼巫山,秦山更加震撼韩跑跑的速度吧?
而韩跑跑双脚几乎看不到落地,疾奔着,最终还在自言自语道:
“鸿远禅师声名远播,即便我当初在镇子上也有所耳闻,按照传言,他惩恶扬善,济贫扶弱,降妖抗灾,是一等一的好人,怎会有行那妖魔作风?”
“修士走火入魔的不算少数,鸿远禅师过去或许是好人,可如果他真堕入魔身,祛秽司要做的,便是替他了结”李火元说
韩跑跑倒是点点头
他也很好奇,这位佛名远扬的禅师到底经历了什么
明明是传播的是佛法,现在搞的不伦不类,颇为骇人
韩跑跑负着李火元,向着道场的方向掠去
没多久,他们来到了道场之外
这是县衙亲设的道场,围墙高耸,砖块严丝合缝,黄瓦红墙庄严气派
细雨绵绵之中
道场内坐满了人,他们不顾雨润,在大石板上席地而坐,凝神聆听,如痴如醉
鸿远禅师正在莲台上讲道,上门没有设置避雨的亭子,故而这位大师一样承受着风雨
道场里坐了很多人
一些附近的修士与普通的民众混坐一起,他们过往的身份或许天差地别,可一同聆听妙法,寻求开悟解脱之时,却是平等的,故而没有座次之分
此时站在道场之外的,还有柳心阳
她乌黑的长发泻满了如玉的肩头,它顺着秀背笔直垂落,像是挂在凹凸起伏的山峦上的瀑布
“你们也来了?”柳心阳倒是抢先打招呼
李火元点点头:“听说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要去试试深浅,你们呢?”柳心阳问着
李火元和韩跑跑颇为诧异
柳心阳的身份他们一清二楚
看似县老爷的女儿,实则家族背景硬的令人头皮发麻
韩跑跑倒是说到:“柳小姐没必要冒险吧?一会祛秽司的成员就会赶来处理”
“开元县城的百姓,也是我爹爹的衣食父母,爹爹没能力,做女儿的自然要分忧,探查根由”
柳心阳说完,从乾坤袋中翻出一颗定神丹吞下肚子
顿时心神清澄,神魂稳重便向道场内部走去
李火元和韩跑跑对视一眼
两人倒是站在外面不动了
有人刺探情报,省得自身冒险了
此时的柳心阳进入道场,大致看了一圈后,捡了个没人的空位置坐下,定睛看向莲台
饶是柳心阳定力非常,也不免大吃一惊
坐在莲台之上的,非佛非僧,而是一个浮肿的肉团
肉团中央有个恐怖的伤口,伤口周围遍布着诸多人脸,人脸模样各异,或年轻或苍老,或俊俏或丑陋,他们的神态却是统一的,充满了怨怒和不甘,似是困囚多年的犯人,渴望着逃离囚笼
老禅师面容削瘦,白发枯槁,看上去更老了几分
可他神色泰然,仿佛对经历的一切都毫不在意,只一心一意地给世人讲经
‘这是鸿远禅师?昨日还是慈眉善目,今日这位大师怎么成了浑身煞气的怪物?’
柳心阳心神不宁,无法理解眼前的所见,心想难道这位大师本就是怪物,他的名声都是骗来的?
不能啊!
大招寺可是大业皇朝最顶级的僧院,鸿远禅师都变成这样了,大招寺竟然没察觉出来?
“……如来藏中,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清净本然,周遍法界随众生心,应所知量,循业发现”
鸿远禅师在台上讲经
他随口读着经文,磕磕绊绊,声音怪异难听,与前几日判若两人
下面的众人听着听着,便面露悲伤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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