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抵达
李火元原本以为徐岳龙在船只移动的情况下，毫无收获
却不想，还真让他瞎猫碰到死耗子
徐岳龙晃动手中鱼竿，手腕一提，一条银白翘嘴拉出水面，奋力甩尾，水花四溅
个头不小，有个五六两，上锅配上葱姜蒜蒸一蒸，淋点酱油，够得上一盘菜了
李火元嘴角抽了抽：“徐哥好手法”
徐岳龙哈哈大笑：“侥幸而已，不是常态，我也很意外啊”
“啊，下雨了”
李火元抬头，忽地有水沫溅到脸上，然后天地笼罩在一片蒙蒙的水雾中
空中飘着牛毛般的雨丝，江风和细雨混在一起，气温迅速地下降
“这余杭府怎么老下雨，我在帝都时要么暴雨，要么连续干上一个月”徐岳龙似乎看不懂江南的天气，皱眉说着
李火元倒是听出画外音
合着徐岳龙是帝都人士啊？
倒是从口音方面没分辨出来
李火元笑道：“估摸着要进梅雨季了，到六月底七月初，基本一个月里天天有小雨再者雨钓浅，晴钓深，下雨天大泽里鱼群会浮出水面呼吸，只要不是大风大浪，没有太大危险，很多渔民会在这时候出船，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还有这说法？”徐岳龙一愣，“等等，你说接下来一个月天天下雨？人都发霉了吧？”
从小在帝都长大，徐岳龙从未到过南方，着实难理解为什么有地方能接连下一个月的雨
“是会发霉，梅雨的梅字有两解，一是梅子的梅，这个时候左右是黄梅熟的季节，二就是发霉的霉”
徐岳龙皱起眉头
“那不是容易发洪水？”
李火元点点头
“是容易”
这年头，不能说没有大坝，各类渠，堰有，但作用与数量上差得多，洪水不提，内涝常有
“不过梅雨季基本是细雨”李火元指向天空，“发大水的可能比较小”
徐岳龙哦了几声，便摘下鱼钩，收好鱼竿
“走吧，我们吃饭去”
待两人回去，整个大厅内都腾出来，酒瓮搬到了角落里，所有矮脚桌相继拼凑在一起，周边围着一圈罗汉床
大门敞开，白寅宾端来一张硕大瓷盘，放下去几乎占满整个矮脚桌
李火元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瓷盘，且很快就知道这瓷盘的用途
那听不到声的汉子紧随其后，他握着一根巨大铁叉，架着焦香的全羊，完整码放在瓷盘中
项方素抱起酒瓮放在桌边，汉子点头道谢，把一勺勺美酒浇在羊肉上，取火点燃的瞬间，蓝光喷吐，烈酒瞬间蒸成了青烟
浓郁的酒香伴随着羊肉的焦香四散开来，激发出人的食欲
项方素瞧见二人进门，招手道
“正要喊你们呢，快坐，后边还有硬菜，前菜先吃着”
“茨木羊？好东西啊，哪来的，上次存货不是都被我们吃光了吗？”
徐岳龙自己掏匕首割了块油汪汪的羊肉塞入口中，连连哈气
“都是我娘昨天跟那几个冰台一起送过来的，说是怕我在江南待久了想家，送点好羊肉过来让我解解馋
嘿，你着什么急，酒味都还没散开来呢，吃着发捂后头还有一只羊在烤，飞牛驼，碧角羚，都有”
“好好好！”
徐岳龙连连夸好，扫过一眼桌子
“紫苏和蘸料呢，吃羊肉怎么能没有紫苏和蘸料，嘴里没味啊？”
“这不是没上呢嘛？”
赵理嘴上喊着，手里端着两个大盘，一盘里是磨成粉的红色干料，另一盘堆着紫苏叶
赵璎则带着一小瓮的芝麻香油
切羊肉的汉子忙上前接过，先分好干料，烤好的羊肉被利刀片成薄片，码在银盘里，呈到每个人的面前
李火元找了个空位，挨着赵理落座于罗汉床上
罗汉床带着个床字，实则兼具坐，躺效用，更似“沙发”
“来来来，都齐了都齐了，别客气，李兄弟是头一回来，王叔你多给他分点，省的他不好意思，回去说没吃饱”
项方素一边说一边比划，汉子忙做手势回应
“柯文彬，你们几个也别打牌了，过来吃饭，整天玩那个破马牌，有意思吗？”
“说多少次了，是吊牌，吊牌！马上就赢了，看我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今天下船连条裤衩子都不能剩！”
清晰的甩牌声炸在桌子上
“顶花顺！哈哈，我赢了！我赢了！掏钱掏钱！”
“呸，晦气！”
“不玩了不玩了，吃饭吃饭”
“先掏钱，再吃饭！”
摆满羊肉的银盘递到面前，羊肉切得整整齐齐，一口大小
李火元道着谢接过餐盘，左右看看，用指甲掐了掐盘子，掐出一道小印
纯银不至于，太软，做不了餐盘，可就算掺了其他金属，这一个也有个好几两沉……
算了，吃饭吃饭
李火元摇摇头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切得条顺的炙羊肉裹上蘸料，淋上几滴芝麻油，裹在紫苏叶中一口吞入，浓厚的炭烤油脂香带着紫苏叶的清气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香！
江风穿堂，带来河面的凉爽
转头看向窗外，一眼望出去，乌云压顶，细雨入绵，河泽深邃漆黑，没有岛屿，更没有大陆，无边的水上，飘着这艘画舫
烛火堂堂，水面映着橙光
这才是人生的享受啊！
“辣料，再来点辣料！”
“你这料，吞刀子似的，真有你的”
“吃羊肉就得放辣，不够辣，怎么烧都没味！”
宴会气氛热烈，没人在意尊卑，家境
严格来说在场十三人是有上下级之分的，他们有人从小在帝都一块长大，或打球击鼓，比周伎艺；或飞鹰奔犬，盘游薮泽
各自爱穿什么款式的底裤都知道，没那么多讲究
“方素，你这腰子呢？我怎么没吃到腰子？”
“嘿，我可没藏起来，你们几个都老实交代，谁偷摸吃了？”
“肯定不是我，我身强体健好吧”
“我不信，柯文彬你张嘴！”
“嘿，凭什么要我张嘴？”
“霍，好大骚味，还说不是你吃的？”
“滚犊子！”
三个时辰之后
船只靠岸
李火元撑着肚子，喝下最后一口果汁
舒坦
上岸，空气中仍飘着蒙蒙细雨
一行人乘坐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晃晃悠悠赶往余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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