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土著们的新祭祀
获得两头庞然大物的管理权,星期日自是喜不自胜
然而如何将它们带走,却是件难事
星期日只从陈舟那里听到了牛有什么优点,却不知道这种动物的脾气秉性如何,吃什么,饲养过程中有哪些注意事项,只能隔着尚未拆完的木墙看着两头牛干瞪眼儿
无奈,他只能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继续向陈舟请教其余知识点
……
8月1日还要举办祭祀,从下午开始又得准备晚上的宴会,时间很是紧张
陈舟估计要将两头牛转移到放羊的山坡上,没个大半天的时间肯定做不到——
他起码得先给牛套上缰绳,然后慢慢驱赶着走
牛刚到陌生环境,本就不适应,又遇上陌生的人,走陌生的远路,肯定会发生闹脾气,不听管教到处乱跑一类的事
土著们从没见过这种生物,对其心存恐惧,赶牛的过程中必定控制不了牛,多半还得他亲自出马
要是现在就打开铁笼将牛放出,把他这个“主心骨”的精力全部集中到牛的身上,那这一整天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思索一番,陈舟最终决定先将牛留在沙滩上
……
为了两头牛的健康和情绪着想,陈舟命令土著们加快速度,尽快拆掉木石墙的同时,将几块长木板铺在了铁笼顶部
沙滩气温太高,阳光过于毒辣,这样可以遮挡阳光,防止牛因高温中暑
随后他又让星期日带着土著去拎了两桶水,割了几大捆青草塞入笼中
……
两头牛自凌晨送达后,始终关在笼内,又累又饿,好不容易捞着食物和水,顿时大快朵颐起来
经常跟着星期日放羊的两名土著见惯了山羊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啃食草尖儿的姿态,还是头一次见到牛这种动物的吃相
尤其是那头西门塔尔种公,满满一木桶水根本不够它喝
只见它将宽大的嘴巴勉强挤进木桶中,伴着咕噜咕噜的饮水声,一桶水转眼就被喝的干干净净
那些成捆的鲜草被牛卷进嘴里,更是连咀嚼的动作都看不到,翻滚几圈就进了牛肚子
足够十几头山羊饮用一天的水和草料,放在牛跟前,不到十分钟就消耗一空,把土著们看得目瞪口呆
惟有陈舟知道,其实这两桶水放在两头牛跟前,还真是“杯水车薪”
北方的养牛大户都知道牛这种动物在炎热的夏季每天消耗的水量有多大
像岛屿这般气温,公牛每天需要消耗约等于其体重12%的水
也就是说,光是这头大公牛,每天至少就要喝将近200斤水
至于产奶的母牛,消耗的水也不在少数
毕竟牛奶的主要成分就是水,想产奶,前提是喝的水够多
一般情况下,奶牛每产10斤奶就要喝掉30斤水,随着气温升高,需要的消耗的饮水也会同步提高
按理说,把这两头牛放养在河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河水不但充足,而且凉爽干净,正适合牲畜饮用
但八月已至,西班牙人和大部落的土著迟迟没有动静,担心他们登岛时杀伤了两头牛,陈舟才准备将牛带到山上,和羊群一同饲养
不仅如此,陈舟还打算专门找出一个在放牧方面有天赋的土著,让他赶着羊群和两头牛往返于山坡与山涧之间
这样牛羊都能有足够的活动量,也能保证每天食用的草料都足够鲜嫩,还可以省去其他人拎水所耗费的时间和力气
之前人手不足,羊群的饮水消耗也不大,他才让星期六星期日二人同时负责农耕和畜牧
如今羊群随着新一轮繁衍,数量已经增长到了19头,再加上两头牛,依赖拎水的方式供应它们的营养已经很吃力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尝试更换管理方式——
人少有人少的方案,人多有人多的计划嘛
而且雨季将至,为牛羊搭建棚圈也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若到了八月中旬,还见不到西班牙人的踪影,陈舟就打算直接搁置防御工事的建设,将重心重新移回生产方面的事项上了
……
前前后后拎了好几趟水,总算喂饱了两头牛
这两头颇有灵性的生物“水饱饭足”后停下了“哞哞”的叫声,惬意地站在笼中,悠闲地甩着尾巴,打量着围在它们身边的陌生人类
牛的眼睛很大很清澈,睫毛很长,看起来像是涉世未深的孩子,从中绝找不出半分凶戾之气
星期日早就做好了与牛长期相处的准备,刚才喂牛的时候所有草料都是他递进笼内的
见两头牛情绪稳定,他不由壮着胆子伸手摸了摸牛的脑袋
西门塔尔牛和另一头母牛都是短毛品种,手落在牛皮上,既能感觉到牛毛的粗糙,也能感受到这种庞大生物体内蕴藏的生命活力
尤其是那头种公,它的肌肉异常发达,别说亲手触碰,光是从外表都能看出它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一般来说,公牛的角都会被饲养户早早割断
牛角是强有力的攻击器官,不仅会在公牛打架时伤害到其它牛的身体,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还有可能对人产生致命威胁
这头种公不知怎么,竟然保留下了头上那对粗大尖锐的犄角
浅褐色的角放在这头“巨兽”的身上,更显得其威武雄壮,也使得其更像土著神话中毁灭世界的怪物或魔鬼
若不是陈舟提前跟星期日讲明,星期日估计永远想不到,这玩意儿竟然是吃素的
……
喂完牛,木石墙也拆的差不多了
眼见就要过了举办祭祀的时间,陈舟连忙中止了土著们继续搬运木板石砖的行为,联同星期六将墙内的大号军绿色包裹转移到了山下营地的木屋中
包裹虽大,拿起来却不甚沉重,摸起来也较为柔软
陈舟怀疑里面装的是兽用器械或是药物,便没急着打开,把它们放在木屋后便招呼着土著排好队列,前往山上木屋前等候
……
陈舟和星期六率先出发,直奔山上
土著们在星期日的指挥下组成“一字长蛇阵”,缓缓跟在陈舟身后
待队伍抵达山上木屋前,星期日又将众人的管理权移交到斑马处,自己则前往木屋准备他的祭祀用具去了
……
作为部落中的原住民,斑马与一同被俘虏的“倒霉蛋”们虽称不上是手足兄弟,相互却也算熟悉
别看星期日能吓得所有人不敢出声,斑马却没有这种威望
见星期日走进远处的木屋,久久未出门,他们终是克制不住强烈的交流欲望,小声说起话来
沙滩上突兀出现的两头巨兽是今日话题的核心
令他们疑惑和震惊的不止是那两头巨兽,还有巨兽是怎样出现的这件事
木石墙由众人亲手搭建,足有两米多高,将中心沙地围的严丝合缝,那两头巨兽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才穿过墙体,钻到墙里面去的呢?
关住两头巨兽的笼子,又是何人所建?
为什么他们的“新首领”,对那两头巨兽那样了解,对墙内出现这般巨兽,丝毫不感到惊讶呢?
讨论来讨论去,每个人都各抒己见,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理解
有人认为岛上的新首领是从天界落入凡间的天神,这两头巨兽是天神的部下,就如那头整日跟在天神身后的金黄色动物一样,所以它们格外熟悉
也有人说这两头巨兽是作恶的魔鬼,在部落中广为流传的关于毁灭世界的黑烟的传说,就是来自这两头巨兽
不过如今他们已经被“天神”或“新首领”驯服,不再具备毁灭世界的能力,反而能为他们所用……
尽管说法千奇百怪,土著们的中心思想却都围绕着“新首领是神”展开
毕竟大家亲眼所见,木石墙垒砌完成的时候,中间绝对是空荡荡的,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才过了这么几天,那里就凭空出现两头那么大的动物,这不是神迹是什么?
还有那日进入窑洞,在黑暗的房间中突然出现,照得人睁不开眼的新太阳,不也是神迹吗?
既然新首领能凭空制造出一个太阳,那搞出两头巨兽也就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了
总算达成一方面的共识,土著们的话题又逐渐转移到食物和昨晚住过的新房子上面
谈到这件事,住在山上的两名土著总算出了次风头
往日他们总是听同伴炫耀,跟着首领干活又吃到了什么美味,见到了什么新奇的做饭方式,乃至学到了什么干活方法,听懂了几个新词汇
两人虽然表面都表达着对同伴的羡慕之情,心中难免有些嫉妒,不甘与落寞
今天轮到自己,他们终于扬眉吐气
……
但不巧,他们虽然有故事,却没赶上好时机
较为健谈的那名土著刚讲到自己怎样来到山上的木屋,看到用水晶装饰的墙面还有茂盛的藤蔓,美观的房子,还未来得及细说屋内是怎样宽敞怎样挡风怎样温暖,穿戴完毕的星期日便从小屋走了出来
土著们就好像自习课叽叽喳喳的学生,突然看见班主任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出现在后门窗户,顿时紧闭了嘴,全都一言不发了
……
经过不知多少次认真洗涤,星期日身上的水手服已经掉了色,有些泛白
身高的增长和日益增加的肌肉量使他将这件原本宽松的衣服撑得紧紧绷起,反而更好地凸显了身材,使他看起来神采飞扬,充满了年轻人的锐气
腰间挎着被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长刀,背上背着一把改进版燧发枪
心中默念着陈舟教过的“站如松,坐如钟”,星期日矫健地迈出几步,直挺挺地戳在土著队列旁
别看他就比土著早来到岛上七个多月,在精神风貌这方面,却是远远胜过土著
……
最为严厉的管理者都不出声,土著们自然噤若寒蝉,不仅闭上了嘴,就连身板都下意识地挺直,不说跟星期日一般站姿标准,却也不像刚才那样散漫了
仿佛一根根木头桩子,在小屋前杵了一会儿,同样穿戴整齐的星期六也加入了队列
二人身子虽不动,双眼却齐齐望向窑洞远门,引得土著们也将视线聚集到那里,好奇地观望管理者期待着什么
……
众人的衣服各式各样,虽然清洗干净,穿戴起来却不算繁琐
就是最讲究仪表的星期日,都没用多长时间就穿好了衣物
跟他们相比,陈舟可就遭罪了
沉重的铁浮屠一件件穿在身上,他的身体也伴着铁浮屠上身逐渐承受压力,变得迟缓
有时候,陈舟真怀疑自己脑子里是不是缺根筋
怎么当初只想着帅气,想着好看,就把铁浮屠当成祭祀的专用服饰了呢?
就是当初叱咤风云的大金,举办祭祀的时候恐怕也没有尽数披重甲吧……
而且金人毕竟位于北寒带与北温带之间,就算是最炎热的夏季,气温也达不到岛上这种程度
还没戴上头盔,陈舟就预先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沉闷感与窒息感
叹了口气,他只能安慰自己——
舒不舒服只是一时,帅不帅可是一辈子的事
……
天早已大亮,即使窑洞位于背阴处,明媚的阳光依旧能清晰地照亮坡上的一切
在土著们的注视下,窑洞的大门终于被拉开
昨晚才梳过毛发,洗干净项圈的来福先一步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随着年纪增长,性格本就稳重的它变得越来越懒散
近几个月陈舟忙于各种事物,几乎腾不出时间陪来福玩耍,来福大多数时候都趴在院内,一躺就是一整天
有时实在憋得难受,它才会跟着星期六或者星期日在外玩耍一阵
身虽在外,来福的心却始终惦记着窑洞中的陈舟,每次玩到太阳将要落山,便急匆匆地往窑洞赶
不过它的殷勤大多数时候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陈舟一门心思放在锻造新枪上,简直如同入了魔一般,有时连饭都不顾上吃,更别说关注它了
直到昨晚陈舟突然取下它的项圈擦拭,为它梳理毛发,来福这才难得跟主人腻歪了一会儿
……
别看平时总是懒洋洋的,真到了关键时候,膘肥体壮的来福往门口一站,自有一股威严的气质
尤其是山风迎面吹来,拂动它飘逸的鬃毛时,更显得它宛若一头雄狮,威风凛凛
抻直了腿,端正地站在窑洞门口,来福习惯性地回过头望了望身后——
往常出门玩耍,它总想陈舟跟着它一起,可每次当它跑出门,再回头就见不到陈舟踪影了,只能听见锻造室传来叮叮铛铛的打铁声
这一次,陈舟没让来福失望
漆黑的铁浮屠将他整个人都闷在封闭的空间内,每迈出一步,甲片都会发出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
视线被压缩,愈是靠近的景象愈是难以看清,只能靠着对窑洞附近地形的熟稔缓慢前行
……
陈舟有多难受只有他本人知道
当这个披着密不透风的黑色甲胄,持着一杆长枪,背挎一柄陈氏步枪的怪物一步一顿地走出窑洞院门时,所有第一次见到他这副装束的土著呼吸都不由为之一滞
现代人复刻的铁浮屠盔甲在金人原型的基础上又添加了几分凶悍武勇之气
尤其是遍体漆黑的哑光甲片,在白昼出现,恰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分外扎眼
而陈舟本就壮硕的体型更增进了这身盔甲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当他转过身,面向土著和严阵以待的星期六与星期日时,这种压迫感顿时达到了
土著们似乎能感觉到,面甲后有一双刀刃般锐利的眼睛从他们身上划过
与上午出现在沙滩上的两头巨兽相比,披甲的首领似乎更像一头嗜血的怪物
……
“出发!”
用简短的两个字宣布祭祀正式开始,陈舟率先迈步,走向神庙
倒不是他故作冷酷,实在是遍体盔甲太过闷热,使他迫不及待地想结束祭祀,然后返回窑洞卸下这身“铁衣”
……
昨日的准备和今日的装束自然而然地赋予了整场祭祀一种严肃的氛围
尽管这是头一次经历祭祀,土著却不敢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尽皆沉默着跟随在陈舟身后
……
即将抵达神庙之前,在山路拐弯处,陈舟把手中的长枪重重插进了土壤内,然后取下了背上装填好子弹的步枪
紧跟在他身后的星期六和星期日见状,连忙拿下自己携带的改进版燧发枪,按照这些日子练习的步骤,装填铅弹
陈舟耐心地等二人准备好,将枪口斜朝天空,扣动扳机
“嘭!”
“砰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接着又是两声火药爆炸的轰鸣
猝不及防之下,土著们差点被吓得瘫倒在地
他们惊恐地望着星期六和星期日,望着二人手中正冒着青烟的枪口,望着更靠前的陈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迈开腿奔逃
尘封的记忆再度被挖掘出来
他们陡然记起,被俘虏的那日,同伴就是在这可怕的巨响后倒下的
今日,这能夺去人性命,将人头掀开的无形怪物又将吞噬谁?
……
靠着多日相处形成的些微信任,土著们总算克制住自己逃跑的欲望,在三声枪响后挪动发软的腿继续跟随陈舟向前
修建于山洞外沿的王灵官神庙很快出现在众人眼前
近一年未修缮维护,庙门复杂的榫卯结构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砂土
泛红的木质圆柱经受风吹日晒,原本还算光滑的表面也出现了裂缝,使神庙显得古朴而破败
推开门,滞涩的门轴顿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阳光洒入积尘的神庙地面,照亮了黑色的木质地板还有摆在其上的三个蒲团
在神庙门口再次举枪朝天射击,陈舟率先步入了神庙
一如上次祭祀,他径直走向放置王灵官神像的长桌旁,背步枪,持长枪巍然伫立
星期六星期日二人并肩进入神庙——
他们的每一步都踏在陈舟留于木地板的脚印上,待二人齐齐跪在蒲团磕头,身后竟还是陈舟走进神庙那几个脚印,一个都不多
响头的声音比枪响沉闷得多
这一次,二人抬头时总算能看清他们一直信奉却没什么印象的新神是什么模样
只见王灵官上半身笼罩在从洞顶投下的阴影中
光影的变化,浮动在光线中的微尘使得他更显威严神武,神秘莫测
自下而上仰望,目光掠过他脚下踏的风火轮,周身金甲,手中钢鞭,落在他脸上
却见这尊神明面色赤红,头生三目,双眼怒睁,微微张口,满面虬髯宛若燃烧的烈焰,光是匆匆一瞥,便觉摄人心神
星期六和星期日只敢抬头看上一眼,便小心地收回了视线,起身低头走向门外
……
在二人之后,七名目睹二人跪拜全过程的土著有样学样,两两一组,依次走进神庙跪拜
他们却不像已经经历过一次祭祀的星期六和星期日那般胆大,敢窥视神明
实际上迷迷糊糊地跟着陈舟来到这里,直到现在为止,土著们都不知道自己跪拜的是一尊神像——
他们的部落中从未对神的长相有过明确的描述,更没有塑像这种东西,全靠口口相传
跪拜磕头的仪式并不难掌握,土著们都学着星期六和星期日,重重地将额头磕在了木地板上,其中独属斑马磕的最卖力
若陈舟当初建设神庙使用的不是木地板而是石砖,这家伙非得把脑袋磕出血不可
好不容易完成磕头这一步,待土著们一个接一个走出神庙,陈舟关上大门,这场祭祀才步入尾声
重新装填子弹,这一次,陈舟要连放两发
伴着六声枪响,庙门上檐震落下一层砂土,硝烟味儿也愈发浓重了
土著们刚刚平息下来的心脏又随着枪声加快了跳动频率
紧挨着星期六和星期日的斑马甚至觉得脑袋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在一片蜂鸣一般的响动中,他看到形如怪物的新首领拔出了那杆插在地上的奇异长矛,顺着原路往他们的聚集地走去
斑马这才迈开腿跟上,心中产生些许明悟——这场祭祀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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