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后续一(二合一)

  ——
  三个月后
  大批放假放过瘾了的学生终于开始返校
  早上七点半,梧桐巷子迎来了新的喧闹
  依旧燥热的空气钻出地表,在舒卷的梧桐叶上弹跳,震得树叶微微颤动,在树下的车辆行驶过时,扑簌簌落下两片黄绿色的嫩叶
  “啊……如果这个世界注定要毁灭的话,那我宁愿是今天”
  穿着校服的学生们结伴从巷子口走过,绝望看天,双眼紧闭双手合十:“请让世界毁灭,阿门”
  街边的早餐店人来人往,老板娘麻利地翻动铁勺,乳白浓稠的豆浆如瀑布般落入铁桶里,不远处的护城河桥边响起公交车到站的笛声——
  攒动的人们霎时躁动起来,桌椅板凳上薄薄的油垢黏住了被脚步声溅起的毛絮
  “葱油饼!!来来来,先给我来三块钱的葱油饼!”
  “八宝粥没有啦?!那换成胡辣汤吧!来两碗”
  “哎呦我豆浆要打包带走的,不是在这儿吃——算了算了,给我吧,钱给你放柜台上了哈!”
  “……榨菜还有吗?”
  “刺啦——!”桌腿在青石地砖上大力滑动,尖锐刺耳的声音乍起,惊飞了一只落在白砂糖碗沿上的蝴蝶
  白色的菜蝶悠悠飞起,在忙乱嘈杂的早餐店上空打着旋,忽而,不远处的屋脊上飞起几只同样雪白的鸽子,湛蓝的天空仿佛也变得旷远起来——
  咕咕
  咕咕
  鸽子落入一片四四方方,绿荫蓬勃的小院
  爪子上系五彩绳的领头鸽大摇大摆从地面走过,又“扑啦啦”张开翅膀,落到了楼梯边的枫杨树上,绕着在树干上酣睡的猫咪打转:“咕咕,咕咕”
  “咪喵……”猫儿被扰了清净,不耐地甩动尾巴,将自己拉伸成一根毛茸茸的长条,抖抖耳朵跳到地上
  它优雅地穿过格外安静的小院,无视水缸里自在漫游的红鱼,走到廊下四爪并拢,仰头看着上方悬挂的一只草编蝴蝶:“喵呜~”
  喉咙里发出蓄力的“咕噜”声,猫儿四只爪子不断地在地上踩动——准备——起跳!——“喵!”
  咣当
  第无数次撞倒了倚停在廊下的自行车——
  哗啦啦——!
  “oh!sorry!”
  莽撞飞奔的大学生猛拧车把,自行车摇摇摆摆地脱离了马路,连人带车跌在草坪上,吸引了周围拉伸、压腿的学生们
  肤色各异,容貌各异的学生们身着同样的黑色练功服,胸口绣着f国皇家舞蹈学院的徽标,金银交织的丝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youalright?”一道温婉的女声从马路上响起
  摔倒在地的外国学生嘶着冷气爬起来,一抬眼便看见了一个长着华国面孔的女孩,一袭雪白的长裙,眉目沉静得仿佛栖息在雨中的鸥鸟
  “wait……”
  大学生摸了摸后脑勺,指着她忽然灵光一闪,眼睛里迸发出激动的光:“you?”
  看清白鸥的脸庞,对方甚至立即转换为蹩脚的华国语言,连滚带爬站起来——
  “你、是不是上周表演的主角,soloist?你,soloistright?!你跳的白天鹅odette非常……精彩,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粉丝,上次看过你的表演,我还特意学习了华国的语言——舞团从来没有,哦你知道的,从来没有一位黑头发黑眼睛的odette!”
  白鸥抱着书,笑容恬静:“谢谢”
  “willyou……我是说——”对方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兴致勃勃地:“下周的《manon》你也是主演吗?那可是一场全校学生都期待的演出!”
  “嗯,会的”白鸥低头看着怀里的书本
  夹在书页间的《三年期特邀主演合约》字迹清晰,她将唇角的笑意掩起,雪白的裙摆随风飘动
  白鸥抬起眼眸,看向草坪里旋转的洒水器,那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着一寸彩虹色光芒,犹如她眼里静静生长的颜色——
  “看,彩虹出来了!”
  植被茂盛的深山丛地里,身着迷彩服的班长给所有人分发完补给,忽然抬手指向山峦模糊的天际
  “你们看!那边有彩虹”透过黑绿黑绿的深林,勉强窥得见一方蓝天——
  山的那边恐怕刚刚下过一场雨,天朗气清,一截拱形的彩虹挂在天上,七彩颜色点缀了天空,像半片绚烂的丝绸
  “嘿,还真是彩虹,稀罕啊”
  背着加速度计和起爆器的年轻新兵擦掉脸上的灰土,看着彩虹大口喘息,接着对靠在树下休息的人说:“黎老师,把你的背包取下来吧,下段路我帮你背上去”
  “不用不用”
  黎胜南咬着压缩饼干,抬手扶住了晃荡的头盔,她摇摇头,把怀里沉甸甸的背包搂得更紧
  拍拍:“这里面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资料,一会儿到了上面的试验场,我还要用它们来重新测速呢”
  班长乐了:“知道知道”
  他拧开水壶喝了一口:“上面说了,黎老师你可是我们基地的重点保护对象,放心吧,再重要的资料咱们几个管保给你护得妥妥的!”
  黎胜南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声嘀咕了一句“要是有夏夏的零食就好了”,接着拍拍手站起来:“好的呀,那我们继续出发吧!”
  她的脸颊被连日强风吹得粗糙了些,眼下的皮肤隐隐有皲裂的迹象,身上的蚊子包肿了又消,消了又肿,现在已经留下淡棕色的圆印
  “得咧,全体都有,目标高爆火药a号试验场——出发!”
  防滑的鞋底踩过岩土,又蹬住摇摇欲坠的岩石,黎胜南吸吸鼻子,抓住藤蔓咬牙发力
  爬上山坡的同时,一连串碎裂的石块,连同被连根拔断的草根一起掉落,从她腿边落入深不见底的危险密林——
  嘎嘣
  一声脆响
  “我靠!”
  布革断裂声清脆响亮
  酒店总统套房内,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的燕度一个弹跳起步,冲到床边
  抬手把正在用他背包带子磨牙的小黄狗挥开:“祖宗,你别用这个磨牙啊!”
  尴尬期的小黄狗丑萌可爱,面对人高马大的燕度毫不畏惧,“呜汪!汪汪!”
  于是被男人拎着后颈皮教育:“嘿,脾气大,你成心气我是不是?”
  燕度抬起一根手指按上脾气大的黑色鼻头,转头看着被咬断了背带的驼色背包,气笑了,指甲弹了弹黄狗湿漉漉的粉舌头:“知道这里头的东西对你爹我有多重要吗”
  他将脾气大放到打开的行李箱里随它去玩
  男人重新蹲下来捡起两截断带试图修复,看了半天,无奈作罢:“……”
  他扭头朝行李箱里扫了一眼,毫无愧疚的狗子一只前爪踩在他的镜头盖上,顶着一张丑了吧唧的毛脸挑衅地看着他
  “啧,孽子”燕度舌尖顶了顶口腔内壁,朝它举了举手里的断带:“未来能不能给你找个妈,就指着这玩意儿了知不知道?”
  “汪!”
  燕度站起身将沉甸甸的背包放到行李箱旁,落地一声闷响:“把它咬坏了,要是你爹以后追不到人——”他握着脾气大的狗爪阴恻恻的:“你这辈子也甭想找媳妇儿了”
  说完,男人颇为幼稚地反手摸出手机,调出宠物医院高档绝育套餐的页面在黄狗的眼前晃了晃,换来难以置信地一声“汪?”
  “乖,别怪爸爸心狠”
  “……”
  燕度假模假样地唉了声,大手搓搓脾气大的狗头,接着站起来走向宽阔明亮的落地窗边,俯瞰酒店远处灰白色的机场:
  良久,男人垂眸搓了一下手指间的狗毛,锋利的眼皮弧度遮住内里深邃难明的光,他低声深沉地:“……心狠的才不是我……”
  叮咚
  手机上响起送机管家发来航班消息,燕度重新探头收起情绪,雄阔的胸膛长长吐息
  他转身走到行李箱旁长臂一捞,将小黄狗抱进臂弯里,顺便扣上行李箱抬起拉杆,语气再次变得昂扬又闲散:“儿砸!走,爹爹带你追娘亲!咱们goabroad~”
  “汪!汪汪!”
  “汪——!”
  “什么情况?!”戴棒球帽的少年睁大眼睛看着围在他脚边撒娇的两只流浪狗,眼中难掩嫌弃:“kevin,快把它们弄走”
  名叫kevin的助教站在马路对面,正小声叮嘱开叉车的工人注意安全
  他听见声音,抬脚朝少年的方向走过来,见后者被流浪狗包围、一脸郁闷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乔哥,这说明你招小动物喜欢啊,多好”
  “好个屁”
  乔星灿看着两只狗长得打綹的毛发蹭在他鞋面上,眉毛皱得死紧,动了动腿却没有挪开脚步,他拧眉辨认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嗯?”
  俊秀白皙的少年屈膝蹲下,抬起的手腕上系着一只五彩绳
  他将两只流浪狗脸上的毛扒开,仔细辨认了一下,忽然一“嘿”,“就你俩,上回那垃圾桶里的果茶是你俩喝的,是不是?!”
  “乔哥,你小心点儿别被咬了”
  kevin转个身的功夫,就见少年已经咬牙切齿地把两只狗抱到了腿上,嘴里絮絮念叨“她第一次给我买果茶我都没喝着,那明明是她给我买的”
  kevin忍不住地:“哥,团长让你明天去准备巡演彩排——你要是现在被咬了,他明儿能把我也咬了”
  “准备什么准备”
  乔星灿揉着脏兮兮的狗头,头也不抬理直气壮地:“我正被‘封杀’呢,让他找别人——新来的那几个替补我看都不错,实在不行他们‘篡权上位’也可以,我要休假”
  “哎呦我的天,我嘞个哥啊,算我求你了”
  kevin险些一个仰倒
  他宛如一个悲催经纪人,面对手下毫无事业心的无良艺人苦口婆心:“盛家那小修爷都不截你的胡了,你还这么老实干什么?”
  “跟他有什么关系?”乔星灿不悦,他放下狗站起来,口袋里的药瓶“哗啦”作响,“我忙得很”
  少年说完,抱起手臂眯眼望向马路对面的鲸馆:数辆叉车与起重机正慢慢开进去,馆外碧绿的竹林时不时被剐蹭到,落下一地绿叶
  顺着他的目光,kevin望着那承载了蔚蓝海水的神秘建筑,忍不住地:“乔哥,vika的骨架,难道你真的打算要……”
  “嗯”
  乔星灿的下半张脸被刺眼的阳光照亮,他低下头,右手抚上左腕那只细细的彩线,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眸子里荡漾起深远的怆伤,唇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vika不属于这里,它应该属于真正的大海……”
  少年边说着仰起头,用眼睛接住了倾洒而下的阳光,他笑了笑,耳边仿佛传来旷远的鲸鸣,在激荡的海浪里响起来了——
  哗啦
  哗啦
  whalestear万星岩刮起海风,雪白的浪花拍打在海岛边的金色沙滩上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爱好攀岩和徒步的冒险家,游客稀少
  海岛上的小工艺品店生意惨淡,白头发酒糟鼻的老店主正坐在门口的高脚凳上,用贝壳编织风铃
  “hey!”老店主放下手里的麻绳,疑惑地瞧着从远处树林里走出来的男人,又诧异地看向树林的最顶端——
  那里连接着整座海岛的最上方,是一座戒备森严,从不向普通人开放的教堂医院
  ——也不知道是哪家有钱人的私人医院,当地居民从没见过里面的病人,倒是四五个月之前的一个雨夜,曾有一架“隆隆”作响的直升飞机穿过云层,悬停在那教堂医院的顶空
  老店主诧异地看着来人,对方是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子,穿着一件古欧洲式的白色衬衫,棕褐色的马裤挽到小腿,露出一双光着的,沾满沙子的脚
  “whereareyoufrom,bro?”
  金发过肩的男人目光虚空,胡茬凌乱
  他呆滞地循着老店主的声音转过头,憔悴失血的脸上仿佛嵌着两颗不匹配的蓝色宝石,那是他失焦恍惚的眼睛——
  “i……”后脑传来沉闷的钝痛,男人不禁用力捂住脑袋,吃痛蹙眉,“呃……”
  他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如坠虚空的大脑里空白一片,唯一能记得的只有他不久前被一群穿着燕尾服的人请出医院,对方将手里的病例丢进火炉,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颗不中用的废弃棋子
  “我……是谁……”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出口是一种怪异的语言,只用尽全力忍耐着大脑的疼痛
  仿佛无数把凿子在敲击他的头颅,男人沉吟出声,脑袋大力晃动间,金发闪烁着一点银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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