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司徒珀从花台上起身
  沾染上的花瓣片片零落
  衣袂翩跹间,似花神临世
  随着身影走远,那层梅花铺就的高台在一瞬散开,重归尘土
  钱家族长望着这美轮美奂,堪称神迹的一幕,艳羡至极
  司徒珀离开梅园
  燕山月带着亲卫紧随其后
  “殿下,我有事与殿下说”
  司徒珀停住步子
  燕山月对着二人施加了一个屏障
  他提醒道:“您的身体出了些问题”
  司徒珀神态平静
  “我三月前便已知晓”
  “我生了心魔”
  原以为他能压下去,怕母亲和燕叔担心,便一直没说出来
  没想到那心魔从前几日突然壮大
  竟夺了他身体的控制权,带着亲卫来到雁城
  燕山月:“殿下您应当早些说出来的”
  “我会与您母亲尽快想办法”
  “好”司徒珀颔首
  他露出浅淡笑意,眉目如画
  “不过你们不用过于替我忧心”
  “心魔而已,半妖最易生出这种东西,从我出生起便猜到会有这一日”
  “我这些年一直修身养性就是为提防它出现”
  “待我重整心态,这心魔一定会消失的”
  燕山月没这么乐观
  想到那树杈子临走之前奇怪的表现
  他郑重道:“不,不止是这般”
  “营救何修远的幕后之人似乎认识您的心魔,还喊出了一个名字”
  “最近三个月,我一直跟在殿下身旁,从未见您认识精通傀儡机关术的修者,那这心魔与傀儡主人是怎么认识的?”
  “且那心魔与您妖力气息完全不同,它不像个正常心魔”
  此时在燕山月看来,那东西处处生着古怪
  司徒珀疑惑:“心魔气息驳杂,与我有不同应当是正常的吧?”
  燕山月:“您是半妖,且有继承到雪域沙漠先祖血脉,无论气息怎么变,这是不可能变的”
  “那人妖力里非但没有雪域神力,还带着雪域一族从未有过的净水力量”
  司徒珀眉头缓缓皱起,神色逐渐严肃
  “燕叔心中是已经有了怀疑?”
  燕山月点头,缓缓说出来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那不是心魔,是殿下被夺舍了”
  司徒珀表情凝重,周身的儒雅和煦渐渐散尽,只余下一派肃穆
  “尽快启程回宫,找母亲商量一下”
  “如有必要,我打算离宫一段时日”
  或许他该去雪域一趟,那里更适合修行,稳定心性
  还有神山,应当能克制心魔几分
  “我也是这个意思”燕山月补充道:“不过我们得找那背后的人问一问,看今日这情况,她手中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嗯”司徒珀叮嘱:“让亲卫以礼相待,不要唐突了幕后之人”
  -
  七日后
  扶箬睁开眼,吸一口日华,只觉身心舒畅
  远处红光赫赫,照耀千山万壑
  “今日光芒万丈,应当是美好的一天”
  扶箬体内的伤养好大半,灵气和神识再次充盈
  她操纵轮椅朝着屋内移动
  阿左阿右趴在树枝上,缩着颈脖,伪装成两个麻团
  听见轮椅移动声音,两小只同时瞪大眼睛,探出脖子
  瞧见扶箬终于不坐在轮椅上打坐
  它们立即满心欢喜朝她飞过去
  “花花,花花,你终于起来活动了”
  “花花好厉害,五日不带动一下,我最多坚持几个时辰”
  扶箬抬手摸了摸在她身前扇动翅膀叽叽喳喳的两只小麻雀
  “你们俩有进步呀,化妖进程比先前快了一半呢”
  “这个速度下去,今年三月就能变成妖了”
  “嘿嘿--”阿左阿右羞涩笑笑
  扶箬陪它们闹了一会,招来傀儡
  “何修远在哪?”
  红酥将扶箬推到厨房那边
  何修远在做饭
  傀儡黄藤也在一旁,正拿着她先前淬炼过的剑当斧子劈柴
  扶箬:“……”
  这什么奇怪组合
  何修远听到动静,回头看向扶箬
  “你醒了?”
  “另一口锅里有粥,饭菜也马上好”
  食材是先前老掌柜送来的那些
  何修远将做好的吃食端上桌
  “能和我说说春花是什么时候没的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异常平静
  语气古井无波,像是心彻底死了
  扶箬目光在何修远身上转了一圈
  他在大快朵颐地吃着饭菜
  只是感觉他吃的并不怎么开心,不至于味同嚼蜡,但也只是为了尽快填饱肚子养好身体
  扶箬没有隐瞒
  “从我掉下床榻那日”
  何修远喝粥的动作一顿
  抱着碗,灌了几口
  都咽下去后,他才放下碗筷
  “她……是不是很恨我?”
  “是不是走的特别痛苦?”
  扶箬摇头:“她没有恨你,她只是不想拖累你”
  何修远沉默良久,忽然站起来
  他穿上了扶箬先前准备的衣袍
  最近吃食好了些,养出一点肉,肤色也变得正常,不再蜡黄干枯
  此时起身,站在逆光中,身形挺拔
  一改往日暮气沉沉,满是颓靡之气的形象
  “多谢你救我出来,提前安排好这一切”
  “来日我会加倍奉还”
  扶箬看向气场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何修远
  她温声道:“不用谢我,这些都算是我回馈春花的”
  何修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此时暂居在他女儿身体里
  “别用她的身体做不好的事情”
  何修远留下最后一句,便离开府邸,前往驿馆
  他没什么特殊手段,对付不了有神异的人
  他只有一条命
  但他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这条命
  何修远出门了
  扶箬让红酥推着她在这府邸四处逛逛,查看那些阵法是否有被动过
  阿左阿右跟在她两侧扑棱棱飞着
  “花花,你爹爹最近好奇怪”
  “每日早出晚归,每日守在驿馆那儿”
  扶箬知道,何修远是在等回信
  等他那个身份是冯太师庶侄的旧交同窗回信
  “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每个人都有很多身份,每个身份都有该做的事情和该承担的责任”
  何修远此人心性如此,早已经固定
  哪怕受了刺激,性情大变
  也不会对无辜的人下狠手
  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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