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工业脊梁
镇北王府，后院
林萧坐着毛球，飞快地赶了回来，他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双目紧闭，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闲适
然而，在他的脑海中，却正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无数关于《炼钢与合金技术详解》的知识，正化作一道道信息洪流，疯狂涌入
从最基础的生铁冶炼，到高耸入云的现代高炉；从普通的碳钢，到坚硬无比的钨钢、轻便坚韧的铝合金、耐磨的轴承钢、富有弹性的弹簧钢……一幅幅精密复杂、匪夷所思的工业蓝图，在他脑中自行展开、拆解、重组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
如果说蒸汽机是工业革命的心脏，那么合金技术，就是支撑起这具庞大身躯的脊梁！
有了这些，他的火枪可以做得更精良，射程更远，寿命更长
他的蒸汽机可以造得更大，马力更足，效率更高
小到手术刀、缝衣针，大到火车铁轨、万吨巨轮的龙骨，都将迎来一次脱胎换骨的飞跃
林萧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精光，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坐直了身子，那股悠闲的气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不及待的锐气
“来人！”
一名亲卫立刻上前
“传张富安，火速来见我”
“是！”
……
工坊区，张富安正赤着膀子，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工匠们组装一台新的蒸汽机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亲卫骑着快马，飞驰而来
“张大人！王上传召，命你火速前往书房议事！”
张富安浑身一震，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王上传召！
每一次王上传召，就意味着有惊天动地的神物要现世了！
“快！快给我拿件衣服来！”
张富安激动得脸膛通红，手忙脚乱地套上一件干净的外衫，连脸上的汗都来不及擦，就一路小跑，朝着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模样，活像一个看到了骨头的饿狗，充满了极度的渴望与期待
他一路跑，心里一路琢磨
这次王上又要拿出什么神仙玩意儿了？
书房内
林萧早已等候在此他面前的长桌上，铺着几张巨大的图纸
张富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在他身后，闻讯赶来的陆进也跟着走了进来
作为格物院的负责人，陆进对王上每一次的新发明，同样抱有近乎狂热的朝圣之心
“王上！”
两人齐齐行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桌上的图纸吸引了过去
“免礼，都过来看看”林萧指了指图纸
张富安和陆进凑了上前，只看了一眼，两人脸上的激动和期待，便瞬间凝固了
只见图纸上，画着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像一座高塔，直愣愣地杵着，内部结构盘根错节，各种管道、风口、炉膛的标注密密麻麻，复杂到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在它的旁边，还画着一个酒桶形状的古怪容器，下面标注着三个字——转炉
这是什么？
张富安是个顶级的木匠和铁匠，陆进则是格物院里学识最渊博的学者
可他们俩瞪大了眼睛，把这图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懂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每一个零件的图样他们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就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这玩意儿……感觉比蒸汽机还要复杂上百倍！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款的懵逼
这根本就是天书！
看着两人抓耳挠腮、满脸茫然的样子，林萧笑了他拿起一根细木杆，敲了敲图纸上高塔的炉身
“你们知道，我们现在炼出来的铁，为什么又脆又硬，不堪大用吗？”
张富安老实地回答：“回王上，是因为铁水里杂质太多，百炼才能成钢，费时费力，还未必能成”
“说对了一半”林萧摇摇头，“杂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里面的‘碳’太多了而要去除这些东西，光靠你们现在的小炉子，温度不够，效率太低”
他指向高炉的底部，“想要温度高，燃料就不能用普通的煤炭”
“不用煤炭用什么？木炭？”陆进疑惑地问，木炭的火力确实比煤炭更纯净，但热量远远不够
“用焦炭”林萧吐出两个字
“焦炭？”两人异口同声，满脸都是问号
“把煤炭隔绝空气，干馏烘烤，去除里面的硫、磷和多余的杂物，剩下的，就是焦炭”林萧解释得云淡风轻，“用它，炉温能轻易突破一千两百度，而且不会让钢材变脆”
煤炭……还能烤？
张富安和陆进的脑子瞬间宕机，这个操作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林萧没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木杆上移，指向那些密密麻麻的管道
“光燃料好还不够，吹进去的风，也不能是冷风”
“风……风还有冷热之分？”张富安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大了
“当然”林萧笑道，“把高炉排出的废气收集起来，用它的热量，去预先把鼓进去的空气加热热风吹进炉膛，能让焦炭燃烧得更剧烈，温度更高，还能节省大量的燃料”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陆进混沌的脑海
他浑身一颤，喃喃自语：“利用……废弃的热量……再投入……天哪，这……这是一个循环！王上，这简直是夺天地之造化！”
张富安虽然听不太懂什么循环，但他听懂了“省燃料”和“温度更高”，这对于一个工匠来说，就是神谕！
林萧满意地点点头，木杆最后落在了炉子的内壁上
“有了足够的温度，你们现有的砖石，会像蜡一样融化所以，我们需要一种能耐住上千度高温的砖，我叫它，耐火砖”
焦炭、热风、耐火砖……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张富安和陆进的心上，将他们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常识，砸得粉碎
他们原以为炼铁就是把铁矿石和燃料堆在一起烧，可王上描述的，却是一个环环相扣、精密到极致的全新体系
从燃料的提纯，到能量的循环利用，再到容器的材质，每一步都蕴含着他们闻所未闻的深奥道理
这哪里还是炼铁？
这分明是在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两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从最初的懵逼，到渐渐的震撼，最后，那震撼化作了无与伦比的狂热
看向林萧的眼神，仿佛在仰望创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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